1.
终于做完了老板交待的工作,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正是隆冬时节,公交车的末班车都已经回巢了,疲惫不堪的我只能站在路口等出租车。
公司远在市郊,周围都是村舍和农田,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尖利的哨声。我缩了缩脖子,裹紧围巾,四处张望着。
偶然只有过路车匆忙地从这条窄小的街道驶过。汽车行驶的方向是一片树林,从我站立的位置来看,汽车似乎驶进了那片黑漆漆的树林里,更增添了几丝诡异的气氛。
我叹了口气,心中诅骂着狠心的老板,眼睛却没有离开那片树林。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定睛再看,那个人影伸出胳膊挥舞了几下,感觉中,像是在对我招手。
凭直觉,那是个女人。只有女人才有这么柔美的动作。这么晚了,我这样一个单身男人尚且畏惧这个鬼地方,何况一个单身女人?她站在树林前干什么?是在向我求助吗?
我的腿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犹豫了。这会不会是一个诱饵呢?如果我过去之后,从树林里蹿出几个持着家伙的壮汉,那我的小命可就休矣了。
可是,那个女人冲我招手之后,又潜入了树林,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动静。好奇感就像描爪一样搔在我的心头,终于,我按捺不住了,决定铤而走险。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树林前,仍然不见女人的踪影。我又朝前走了几步,钻进树林,这个时候,借着透进来的路灯光线,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坐在一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上面。
白衣女人的容貌看不清楚,她似乎穿得很单薄,抱着肩膀,身体缩成一团。她看见我,又将手伸出来,在空中挥了挥,似乎是让我过去。
“你是谁?”我放开声音冲她喊道。
白衣女人却没有回答。不但没有回答,而且猛然站起身,向树林深处跑去。
看着她诡异的行踪,我愈发相信她是一个诱饵。只是她一定是被迫的,那些强迫她的人连衣服都不让她穿暖和,实在是可恶。想到这里,我竟然不顾安危走到了她刚才的位置上。若干年之前,我曾经是一名武警,即使突然冲出几个拿着家伙的人,我也不会太快就趴下。
这个时候,我发现白衣女人刚才坐的地方并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我蹲下去打亮火机,微弱的光芒中,我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白色的球状物。
球状物酷似鸡蛋,但个头比鸡蛋大得多,直径足有五六公分。
难道是其他什么动物的卵?我抱起来,那洁白的蛋壳上还留有女人的体温,我被寒风冻得冰凉的手指感觉到了温暖。
捧着蛋,我回想着刚才女人坐在蛋上的动作,一丝怪异感涌上心头。那女人的模样似乎就是一个正在孵蛋的母鸡。难道,这个女人是想把蛋里的动物孵出来?
再向女人离去的方向张望时,女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夜风吹过树林的响声。我的毛孔乍起来,赶忙从树林子里钻出来。
路上的行人更少了。我终于打消了坐出租车回家的念头,决定在办公室里凑合一宿。
我捧着蛋返回办公室,打开空调,感觉暖和了许多。我把那个蛋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蛋壳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2.
我被那响声吓了一跳,把耳朵凑过去听,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微弱的敲打声,像是想要把蛋壳弄破。难道里面的动物即将破壳而出了?这个想法弄得我很兴奋,也有一点紧张。因为我不知道这蛋壳里面会是什么动物。如果是一团可爱的鸟禽类动物还好,假若出来的是一只长着若干条腿的爬行类动物,那将会是一件让人恶心的事情。
我把办公桌最大的一只抽屉打开,把里面的杂物取出,铺上报纸,又垫上一层厚厚的卫生纸,然后,我把那个蛋放了进去。这个时候,办公室里已经很暖和了。我脱下外衣,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个蛋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更静了,还是蛋里的动物折腾得更厉害了,我发觉蛋里的动静更大了。那个蛋甚至被弄得晃动起来,并且,幅度越来越大。但是里面的动物似乎心有余力不足,任凭“它”怎么折腾,蛋怎么晃动,蛋壳也没有破裂。
我不由自主伸出手去,下意识想去帮“它”,手触到蛋壳时却又缩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越来越恐惧。凭直觉,那里面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声。那声音吓得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绝对不是风吹动门发出的响声,而是一个人敲打房门的声音。
不仅蛋壳里有东西在敲,门外也有人在敲。我被两面夹击的未知恐惧弄得六神无主。而这时我忽然想会不会是楼下那个值班的保安呢?他一个人值班,耐不住寂寞想上来聊聊,又怕我已经睡下被吵醒,所以试探性地敲门?
想到这里,我松了口气。我走到门后,轻声问:“是谁?”
却没有回应。如果是值班的保安,这个时候绝对不会一言不发的。我吸了一口冷气,把门打开。
那一瞬间我感觉似乎有人硬生生地将我的头盖骨揭下来一样。却没有痛觉,只有灵魂出窍的寒意。我看到门外是一张丑陋到极点的脸。那张脸布满了疤痕,五官不辨,左眼缩在被毁得没有形状的眼皮里,右眼却在眼眶外面吊着!
我险些晕过去。然后我发现这张脸的主人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布衣,是个女人。与脸迵然不同的是,她的身体在这样简陋的白衣里显得十分曼妙。
鬼!
只有在鬼片里才能见到的场面!
我回过神来时,下意识将门推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将那个可怕的“女鬼”与我隔开。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然后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在树林里面出现的白衣女人吗?那只蛋的主人。
想到那只蛋,我猛然走到办公桌前。然后,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3.
抽屉半开着,里面的那只蛋已经破裂开来,裂为两半。而在两瓣蛋壳之间的卫生纸上,是一个粉红色的肉团。我定睛一看,那个肉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属于人类的婴儿!
那个婴儿只有我半个拳头那么大,浑身的皮肤皱皱的,粘粘的,脑袋只有一小点,五官倒很齐全,头发也长出了一些。那个婴儿还是活的,是个女婴,细小的四肢胡乱挥舞着。这时我才发现她的指甲又长大尖。一定是她用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蛋壳吧!她在哭,但声音实在太微弱了。
我站在那个婴儿面前足足愣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我不知道该对这个婴儿做些什么。我是一个未婚男人,根本就不懂得怎样去护理一个新生儿,况且还是个从蛋壳里孵出来的微型婴儿!
要打120吗?把这个婴儿送给医院,像她这么弱小的婴儿,似乎应该呆在暖箱里面精心呵护。可是,要怎么对那些医生说?又怎么面对明天早上来上班的同事?他们会相信这个婴儿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吗?
这时,我忽然想到刚才门外站着的那个“女鬼”。她是这个蛋的主人,难道她就是这个婴儿的妈妈?那是不是应该让她进来,带走她的孩子呢?可是那个女人穿得那样单薄,这个孩子又是这样娇弱,她能养活她吗?
我这样犹豫着,还是又打开了门。那个丑陋的女人还没有离开,正站在外面瑟瑟发抖。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对于是她说:“你进来吧,你的孩子她……已经出生了。”
她听懂了我的话,用那双可怕的眼睛怯生生地看了看我,然后跟着我走进办公室。
当她看到抽屉里那个粉红色的小婴儿时,她那丑陋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光采。她的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她不会说话,可能是个哑巴。
女人伸出细长干枯的手,将婴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里,然后撩起衣服,露出一只雪白饱满的乳房。她一只手托着那个婴儿,另一只手捏住乳头,将乳汁挤进婴儿的嘴里。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我没有料到这样丑陋的女人竟然会有这样美丽的乳房。她给婴儿喂奶时的样子温柔极了。忽然间我觉得她的脸没有那么难看了,然后我的脸有些发烧,眼角有些湿润的液体淌出。
但是我马上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婴儿的嘴实在太小了,那些乳汁又流出得太急,把婴儿给呛住了。婴儿剧烈地咳着,脸胀成青紫色。女人马上停止了动作,用一双焦急的眼睛向我求助。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想我一定是个天才,忽然有了一个办法。我从另外一只抽屉里找到一盒治疗感冒的口服液,把里面没有用过的吸管取出来,然后又找来一只干净的一次怀纸杯,用剪刀把纸杯的底部剪掉,然后把纸杯底部和吸管递给女人。
女人虽然又丑又哑,但脑子并不笨。她很快领会了我的意思,把婴儿重新放回抽屉里,然后把自己的奶水挤在那个杯底里。
我则趁这一会儿工夫找出一件干净的白色棉T恤,用剪刀剪掉一块,轻轻把女婴的身体裹住。
女婴这个时候已经不咳了,呼吸很畅通,脸色红润了许多,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我。
我捧起女婴,配合着女婴的妈妈把吸管的一头放进女婴的嘴里,另一头浸在杯底的奶水里。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女婴开始吮吸了。不一会儿,就把杯里的奶水喝掉了大半。
女婴吃饱后,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女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把婴儿放在双掌里,眼睛凝神着她的孩子,目光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这个时候我才去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为何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生下她的孩子?
4.
我把我的疑问说给这个女人。女人的目光终于离开自己的孩子,警惕地看着我。她的婴儿已经睡着了。刚才破壳而出一定耗费了女婴太多体力,现在吃饱喝足,香甜地熟睡了。
我发现女人目光中的警惕,于是说:“你别怕,我既然帮了你和你的孩子就会帮到底,你不要有顾虑。”
女人叹了一口气,目光重新回到熟睡的孩子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一只手则抬起来,像在空中写着什么。
我明白了。我在抽屉里又铺上一层毛巾,把那个小家伙放上去,然后递给女人一张纸和一枝笔。
女人开始在上面写起字来。
十分钟之后,女人写完了,把那张纸递给我。出乎我的意料,她的字体居然流畅而且秀气。
她写的是:
我是个不幸的女人,在一场火灾中毁了容,又失了声。后来我的丈夫抛弃了我,我又没有亲人,于是只能流落街头。更不幸的是,我被他们抓起来,成了他们的实验品。后来我怀孕了,三个月后生下了一只蛋。又过了三个月,我忍受不了他们的折磨,又担心我的孩子会成为他们的又一个牺牲品,于是偷走了我的孩子并逃了出来。天很冷,我知道我的孩子快出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遇到了你。我冒险向你求救。不然,我的孩子可能已经冻死了。
看完了女人写的字,我才知道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奇迹。这个女人怀孕三个月就生下来一只蛋!再过三个月,这个蛋就孵出了一个孩子!这不是美国科幻大片,这样的事情就活生生摆在我的眼前!
可是女人说的“她们”是谁?任凭我如何追问,女人就是不回答。
我陷入思考中。我想到离这里两公里远的地方,同样是远离闹市的市郊,有一家医学院以及附属医院。难道这就是女人说的“她们”?这个“人蛋”孵出的婴儿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如果是这样……
我还没有肯定我的猜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是一群人,边说边靠近我的办公室。
5.
我听见门外有人问:“你肯定她在里面吗?关键是那个蛋。”
是值班保安的声音:“我看到李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蛋。但我肯定那个女人是进了这座楼了。我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鬼,差点儿被吓死!”
女人听到这里,又开始瑟瑟发抖。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敲门了。
我打量着我的办公室,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我知道不能让这个女人落入他们的魔掌。敲门声中我保持着沉默,试图把那只双人沙发搬到门后抵挡他们。
可是我还没有开始搬那只沙发,外面的人已经用极其野蛮的方式破门而入了。是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以及那个值班的保安。
“他就是李天!”保安向我一指。我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已经得了他们很多好处。
这个时候,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都已经看到了那个女人。他们高声叫嚷着冲向她,抓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丑陋女人。
“蛋呢?”他们高声叫着。有一个人已经跳起来奔向抽屉。那个新生儿敏感的神经被他们惊动了,开始哭起来。她的哭声吸引了那个跳起来的男人。我很惊讶如此细小的哭声都能被他的耳朵所捕获。
那个男人看到了蜷缩在抽屉里的女婴,发出高亢的叫声,然后大喊:“齐教授,林教授,你们快来看!”
另外两个人奔过来,看到女婴之后亦发出了喝采声。三个人忘了那个女人,也无视我的存在,围绕着女婴兴奋地谈论着。
“真的是今晚出生了!”先发现婴儿的那个人说道,“看来我的预测是对的。可惜让1号实验者跑了出来,我们没看到蛋生儿破壳时的情形,太遗憾了!”
“张教授”,另外一个人说,“我一会儿就给在电视台的朋友打电话,明天就向全世界公布我们的成果!我们一定可以获得诺贝尔奖!如果这项成果得以推广,可以想象,全世界的女性将不再受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痛苦了,也不用再做足月子。这可以大大地减轻女性的负担,也可以让女性在事业方面少受歧视和损失……对了,林教授,一号蛋生儿的健康状况怎么样?”
另外一个男人已经给婴儿做了初步的检查,兴奋地说:“很健康!除了小一些,应该可以达到正常新生儿的健康标准!”
“那太好了,我们快点回去。她要放在温箱里才绝对保险,千万不能感染了。我们还要检测一下这个蛋生儿的基因,太好了,是个女婴,将来她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例天然的能够产蛋的女性!”
三个人说到这里,就要带着女婴离开。那个女人一下扑了上去,嘴里发出沙哑的毫无意义的声音。但在我听来,那声音就是:把孩子还给我!
6.
“把孩子还给她!”
到这个时候,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气愤,把女人想说的那句话替她喊了出来。
三个教授看着我呆了一下,其中一个教授说:“你凭什么来干涉我们这样开创人类新纪元的成果?这个婴儿我们要带走,不然,她活不下去的。”
我指着女人问:“那她呢?你们会把她怎么样?”
还是那个教授说:“她本来是个沿街乞讨的又丑又哑的女人,我们收留了她,给她吃的,穿的,住的。当然,她为我们的研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这些都是我们应该给她的。但是,她越来越不听话了,竟然偷走了一号人蛋,差点弄砸了我们伟大的试验。不过,既然人蛋找到了,蛋生儿也活着,我们就不追究她的责任了。她现在去哪里我们也不干涉了。”
我急了:“你是说,你们不会再管她了?”
那个教授诧异地看着我说:“她只是个实验者,已经完成了我们的实验,难道我们还要养活她一辈子不成?”
“可是”,我被气得开始晕眩,“你们得让她跟她的孩子在一起!她是孩子的母亲!”
教授摇摇头:“这个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她养活不了这个孩子,我们得先帮她养活才行,而且,还要继续观察孩子各方面的指标。”
教授说到这里,那个女人发出了可怕的吼声,像是母性发作的动物的叫声,听得我毛骨悚然。
女人疯了一般冲向抱孩子的教授。教授毕竟只是教授,不是武林高手。因此,我帮着女人夺下婴儿的时候,那个教授已经仰面倒下去了。
对了,我说过,许多年前,我曾经是一名武警。我才是一名武林高手。
我把安然无恙的女婴交给女人,她感激地冲我点点头。另外两名教授傻傻地看着我们,不知道该不该冲上来抢。我想,也许他们不敢上来抢,不是怕和他们的同伴一样被我揍倒,而是怕伤了那个女婴。
那名保安则步步后退,以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这一切。
我想把门打开,让女人走掉,又担心女人和她的孩子都被冻死在街头。
被我揍倒的那个教授呻吟着坐起来,鼻青脸肿地瞪着我,眼里冒出怒气。
“你少管闲事!”他说道,“你不要成为破坏我们人类伟大进步的一个罪人!”
我冷笑了一声:“收起你们的花言巧语吧,你们只不过是为了个人的名利罢了。为了名利,你们践踏着别人的尊严,剥夺了一个母亲最基本的权利!”
那个教授叹了口气说:“好吧。这样好不好,我们带走婴儿,也带走这个女人。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想了想,也许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吧。最起码,他们可以保证婴儿的健康,保证女人的温饱。
我正想说服女人同意跟他们走,那个女人却突然冲向窗子。
她一把掀开窗帘,拉开窗子,接着跳上了窗台。
我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7.
事情的结果让我久久无法停止心痛。
那个女人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我离那个女人是最远的。自诩是武林高手的我此刻也无能为力了。
这是十三楼。我知道,楼外的广场上是坚硬的水泥地。当我听到楼下传来的一声巨响,我不敢去想象模样本来就骇人的女人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可怜的从一枚蛋壳里孵出来的女婴。
那一瞬间,我心痛到极至。我已经和那个女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无法割舍。
我看着那三名教授捶胸顿足,纷纷往楼下跑的样子,心想,也许对于女人和她的那个才出生的孩子来说,这会是一种解脱吧。
我走到窗前,夜风吹得我颤抖不止。我向窗外张望着,窗外却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洞,我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