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悦·读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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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罡风化宁海

传说在天空极高处,有一种气势磅礴、雄浑有力的风,叫罡风。在宁海的山海之间,自古以来罡风穿行,所以宁海的故事、人物与风物都带有雄放粗朴野性的味道。

我们从宁海的乡土艺术入手,来认识这片土地的特质。

一是宁海地方剧平调的杂技“耍牙”,这是宁海特有的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第一次看耍牙表演,你或许会被吓一跳,会瞪大你的眼睛。画着可怖脸谱的演员,突然间从嘴里吐出两颗五六厘米的长獠牙来,一咬、二舔、三吞、四吐,一眨眼又变成四颗、八颗甚至十颗獠牙,动作变化之多看得人眼花缭乱:时而快速弹吐,时而刺进鼻孔,时而上下左右歙动,有时还有两颗刺出鼻孔。更绝的是整台戏中有两颗獠牙始终藏在演员的口内,演员仍要唱、做、念、打。京剧里面也有耍牙这门技艺,当年杨小楼在慈禧太后面前表演判官一角,为使判官形象显得更可怕,曾用过这一绝技,可惜在京剧中现已失传。而杨小楼当时表演耍牙的时候,是不能演唱的,可见宁海耍牙还要技高一筹。表演宁海耍牙最经典的剧目叫《金莲斩蛟》,是一个地方神话剧,故事类似《西游记》中妖怪吃村人的事情,传说宁海古时有一个山妖独角龙选美相中桃花村少女李桃红,义士李方春挺身而出,历尽艰险,最后拯救出少女。剧中最精彩的一幕就是独角龙耍牙表演,上下翻动的獠牙,黑色为主调间杂白色条纹的夸张的脸谱,把妖怪的狰狞表现得淋漓尽致,真可谓张牙舞爪,诡异之状犹如川剧的绝技“变脸”。最难以想象的是表演者,也就是宁海耍牙的第六代传人,竟然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名为薛巧萍的美女。美女与兽牙是怎样奇异的结合啊?或许,这就是宁海怪异而粗犷的乡风。

宁海平调起于明末清初,据说本源于昆曲,开创者有不少就来自宁波的甬昆班;“平调”这一称谓,显然带有新昌调腔、昆曲的痕迹。但是在宁海,昆腔一改细腻、平柔的风格,变得棱角分明、铿锵有力,仿佛天台山间的溪唱松吼。它的伴奏也是个性张扬,多大锣、大鼓、大钹、大喇叭、小锣,称为“四大一小”,少缠绵的丝竹声,粗犷、豪放,像是热烈喧闹的绍剧表演,只是时时间隔的单皮鼓和唢呐,才有些昆曲的感觉,仿佛溪流进入深潭,轻风掠过松林,与自始至终锣鼓喧天的绍剧区别开来。

第二个要说的是潘天寿国画。现代最杰出的美术教育家、理论家、绘画家潘天寿,是宁海城关冠庄人,他的画特别奇特,画面张扬着一种“霸悍”的艺术风骨,有时一块巨石,一江春水几乎填塞了整个画面,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紧张、惊险,使人觉得画家已入险境,无法再有铺展,然后在边角处漫不经心地点缀上一些山花野草或禽鸟虫畜,让人稍微透出一口气来;他的画常常深蕴“天降大任于斯人”的责任感、使命感和恢宏的民族气魄,境界特别高阔,在中国画中可以说自成一派。《庭院小景》就是这样一幅作品,充溢全幅的是一块巨石,极大极满,然后用一只猫立在石上,用一些花草散出石隙,让人看到别具新意充满山野之色的庭院风光。这种构思在徐渭、八大山人、石涛等人的画中也可以见到,但潘天寿更粗放更奇崛。最喜欢看潘老这样的山水花鸟画,可能潘天寿自己也最喜爱这些画,他曾说过:“予喜游山,尤爱看深山绝壑中山花野卉,乱草丛篁,高下欹斜,纵横历乱,其姿致之天然得势,其意趣之清奇纯雅,其品质之高华绝俗,非平时想象中得之。故迩年以来,多作近景山水,杂以山水野卉,乱草丛篁,使山水之意境合于个人情趣偏爱也。”翻阅这些浓、重、焦、淡相互渗叠,纵横交错的画面,看着这些穿插的山花野草的枝叶,艳丽又清新脱俗的色彩,在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宁海的天台山涧,气势雄伟的雁苍山、山石遍布的浙东大峡谷、山花烂漫的野鹤湫、古木幽深的天明山卧龙谷……如果你熟悉宁海的话,这些画面里其实满是宁海的元素。

是的,从天空中往下看这一片区域,真是奇峭、雄放又艳丽、脱俗。这块土地的主体——大约四分之三的大小,是刚健拔立的天台山,大海带来丰沛的雨水倾洒在高山之上,把每一个山褶皱都洗得奇幽奇绿,四条洁净的大溪淙淙地欢腾,曲曲折折从山涧的深处兀自奔出来,一头注进大海。如果从绝对高度来讲,天台山海拔常在千米以下,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高雄伟峻,但是与碧绿的大海相比,你就不得不赞美它的高峻挺拔。也许在人心里,高度还另有尺度,它并不以数字来标志,而是一种意义上的理解。稍稍了解中国的佛教史、文学史,就会知道天台山绝对是一座绕不过去的高峰。天台宗是中国佛教最早创立的一个宗派,集南北各家义学和禅观之说之大成,影响朝野深远,延续至今不绝。它的神秘与高远,引得无数诗人前来朝拜,我相信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写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感受。有人用“高风峻骨”四个字具体来评价潘天寿的审美法度,这四个字也正好用来解释天台山特质:虽不高大,但大气磅礴;有文化分量,山山奇幽奇绿,但不古怪难近;它深邈幽远,但无装腔作势,一派天然气象。

有一件称奇的事情,著名的旅行家、散文家徐霞客遍走天下美景,而又为何偏偏选中天台山作为他的始发地呢?宁海尽是天台山,但是整个天台山的中心区域在新昌与天台,为什么独独选择天台山脉东麓的宁海梁皇山,作为他游记的开篇之作呢?是什么召唤着这位伟大的行者,并使他在这里下定决心要写一本前所未有的鸿篇巨著呢?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说过一句话:“谁能同它们交谈,谁能倾听它们的语言,谁就能获得真理。它们宣讲学说,它们不注意细枝末节,只讲生命的原始法则。”我想,天台山,尤其是宁海境内的天台山,一定内蕴着神秘的法度,而徐霞客获得了这种原始的法则,激起了他言说的欲望。

据说,徐霞客在这里的遭遇异常惊险。在梁皇山,他甚至邂逅了饿虎,差点丧身虎口,是宁海的猎手把他解救下来。这场惊险的遭遇成了他首篇之作,成了一个不平凡的开始。我想宁海人一定是怀着无限敬重的心情,在跃龙山下送别这位对世界充满无穷好奇心的侠客,因为这种志在远方、视艰险为坦途的英雄情结,与宁海人的性情是相契合的。宁海的女人应该会拉着孩子的手说:“孩子,这就是英雄。”现在在宁海城南大溪边的徐霞客大道上,正立着这位风尘仆仆的行者形象,每日里不知有多少市民走过这里。而我想徐霞客也应当在坎坷崎岖的路上,时常回首出发的地方,想起那时的情景,想起那块土地的风尚,然后昂首前行,在他的游记里,我们能够读出宁海的味道:高风峻骨。

用这种美学法度来锻造人生的时候,别样奇崛伟丽的历史篇章就产生了。这类人的极致当数宁海人方孝孺。中国的忠臣志士良多,然而像方孝孺表现出如此壮烈的不多。方孝孺被杀的缘由,国人皆知,其实草诏告国文书,并非只有方孝孺会,朱棣底下就有很多名士,关键是朱棣看中他这样一个名士,人称“读书人的种子”,如果读书人的种子都有这样一个政治表态,心悦诚服于新皇,天下还有谁不服从呢?但是朱棣没有想到他碰到的是一个宁海人,一个像石头一般坚硬,奇大奇重的人,他怎么会改变呢?是啊,照一般人来说,建文帝已经焚死,百官已经投降,何必如此坚持,做做样子表过对前朝的忠心也就够了,何必动真格,再说无论哪一个做皇帝,都是姓朱的啊?

最后这场较量放到了朝廷之上,变成了一场历史共睹的罕见的面对面的鲜血淋漓的对抗:逼迫者用的是利诱与刑具,被凌辱者拼的是骨气。朱棣威风赫赫地坐在九龙椅上,方孝孺为建文帝穿着丧服,大声啼哭。朱说:“先生不要这样,其实我只是效法周公辅弼成王来了。”方反问:“成王安在?”朱答:“已自焚。”方问:“何不立成王之子?”朱道:“国赖长君。”方说:“何不立成王之弟?”朱道:“此朕家事!”朱让人把笔给方孝孺,说:“此事非先生不可!”孝孺执笔,疾书“燕贼篡位”四字,并掷笔于地,且哭且骂:“死即死耳,诏不可草。”朱棣发怒说:“汝不顾九族乎?”孝孺奋然作答:“便十族奈我何!”

诛杀十族!连学生都牵连在内。暴戾的朱棣真当如方孝孺所言,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屠戮!其惨烈惊天地、泣鬼神。史载胞弟孝友临刑时,孝孺泪如雨下,孝友从容吟诗:“阿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华表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回家山。”孝孺亦作一首绝命诗:“天将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贲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乎哀哉兮庶不我尤。”人间的至高至纯的气节,正义不畏强暴的刚烈,在这个亘古未有的壮烈场面中,激荡得如此绚丽。在这里,我把他们的对话解读成两个“宁海人”的对话,解读成两个“宁海人”生死诀别时的惺惺相惜。这充塞苍溟的浩浩正气,无愧家乡青山绿水的滋育,无愧宁海的父老乡亲。

这种正大光明、浩浩荡荡的英雄正气,让我想到宁海土地上激荡着的两种雄风,一种是海上飓风,每年七八月份太平洋台风摧枯拉朽而至;一种是天台山冲动的腥风,如同飞廉弥节。这两种风都是奇大奇重的力量之风。这种风的力量深深融入民众的心魂之中,使得自古以来的人事篇章演绎得格外壮烈。在《宁海县志》二十三编“习俗、宗教、方言”一章中,这样概括宁海人的性格特点:勤劳、朴素、耿直、刚毅传世,然偏于保守、固执,亦显得强悍。鲁迅先生称之为“迂”,这个“迂”当然不是迂阔迂腐之义,而是一种让人赞赏敬仰的强骨精神,绝无任何鄙视色彩。宁海人性格,在表现“人”的意义上,确乎更大写,更伟岸,更顶天立地。据载乡人有张岵,以方孝孺为师为友,听闻消息悲愤至极,携族中百余口人自沉于村西。而这种节烈同样在宁海的历史名人罗适、郑霖、叶梦鼎、胡三省、舒岳祥、王锡桐等的身上也可以读到。比如南宋的吏部尚书叶梦鼎,不惧南宋外患内忧,力挽狂澜,史书上称赞其“以孤忠抗大奸,支持危局”;当宋度宗一味重用奸臣贾似道,自己无能为力时,他以为“廉耻事大,死生事小,万无可回之理”,便坚决辞职,乘扁舟归故里。但当南宋危在旦夕,益王即位于福建,召梦鼎前去,他以七十八岁高龄仍受命前行。

另一个典型就是柔石。看过柔石照片的人,无论如何不能从其儒雅书生的相貌和柔善的眼神里,看出其勇于就义的坚毅。看过柔石的《二月》,多半也会认为这是一个忧郁悯人的知识分子所作。但我却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宁海人节烈的风尚,比如《二月》中萧涧秋可以牺牲爱情去帮助痛苦不堪无法生存的寡妇;陶岚爱上了萧涧秋后也义无反顾地加入到关心穷苦人的行列;坚忍的寡妇觉察出善良的萧涧秋试图用爱拯救她生存的时候,选择随自己的孩子而去。所有的人毫不顾惜自己,充满悲情,却是无限的高尚之美。再如柔石早期的作品《疯人》、《刽子手的故事》,以及代表作《典妻》等,在每一部作品里,我都读出这样一个作者:不惧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常怀强烈的批判精神。这便是以石为名的一个奇特的作家。

于是我特别留意宁海的石。在浙东的山村,常常就近取材,石板路、石头墙、石头屋往往而是。寻访前童的时候,我们就曾惊讶于一个石头世界竟可以打造得如此精致古朴,望着整饬的石头建筑,我们曾揣想当石头融入心性、融入历史的时候,将会是如何奇特地演绎。而充满石头的古村落,在宁海可以说遍布山峦的角角落落。印象最深的是在茶院乡一个叫许家的山村,这个几乎全是石头垒成的山村后面,天然埋藏着数不胜数、气势磅礴的石头,层层叠叠,像书页一样有规则地排列着,不需敲凿,只要用钢钎或木棍插进岩石缝隙,用力一撬,便可以取下来,上下两面平滑如割,即可搬运使用。村民们把这种青铜色的石头叫做“铜板石”,在阳光下会反射出金属般的光芒,用力击打,会发出“铿铿”的声音。据说这种石头不适宜雕镂,一如宁海人宁碎的气节,所以在这里我们几乎看不到浙东民居建筑中最常见的石花窗;因为石屋非常耐火,所以也看不到常见的封火墙。我们坐在铜板石铺成的石阶上,抬头看,硬硬的高耸的山墙线条,黑色的瓦片,映着碧蓝的天空,有些单调与原始,但是我们为这种别样的高远与粗犷美而惊叹不已。

如果把宁海的故事都解读成悲情,宁海的人物都解读成壮烈,宁海的风物、艺术都解读成奇崛,那也是一种误读,至少是一种不完整的解读。准确地说这是一种融有细腻、灵动的野性,以刚为主,济之以柔,以张为体,融之以弛,一如美女表演耍牙,《雁荡山花图》中顽石与野花的组合。方孝孺的文章刚义,但他的字与画看起来非常圆润;柔石的文章悲情,而文笔多有柔婉一面。浙东大峡谷有怪石奇岩,却也有“泉溅银珠飞瀑泻,松涛翠竹鸟啼声”的幽情;宁海湾有潮涌澎湃,也有平静安闲映照云天;你惊惧于海滩上长着一对极具攻击力的强螯的青蟹,但也可以尝到鲜美细腻无比的浑身黑不溜秋的弹涂。在平常的生活中,你感受更多的可能是平静、和缓与知足。在宁海乡村里最多精美的戏台,用舒和的曲调、通俗的唱词,上演民间传说故事《珍珠塔》、《何文秀》等,戏台以及林林总总的古建筑里装饰着无与伦比的精美的绘画与雕刻,哪家嫁女儿又摆起了十里红妆,每逢农历正月中旬,各地挂灯结彩闹元宵,走马灯、狮子灯、飞机灯各式各样扎制精美,在民间活跃的绘画、剪纸、刺绣艺人手把手传教着各种花样。而在变乱与动荡中,个性张扬的内核表现出来了,所谓“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所以我们就可以理解宁海为什么多隐士,这些隐士才华显著但世人毫无知晓。比如元末明初时期的两位隐士,紫溪翁与北山翁。紫溪翁,姓邬,名信,紫溪村人,邑人王璞欣闻北乡紫溪有隐士,上门拜访求教,后作《紫溪翁传》,文章中说道:“余观紫溪翁,言貌不动人,而其胸中所存,与夫平生所立,人多不知也。老子所谓被褐怀玉,知希益贵,其若人欤?”北山翁,姓黄,名浩,邑城柏屏人,与方孝孺为忘年交,方有《过北山翁》一诗赠老人,其间也不无隐逸之情:“避世惭无求,忘年赖有翁。山中九日后,花下一樽同。江迥宜秋色,林疏怯晚风。放怀甘取醉,舍此更谁同。”确乎许多宁海人是满足于山水之乐的。像《资治通鉴音注》的作者胡三省,自号隐逸味极浓的“梅涧”,晚年又自号“知安老人”。而对于生活在阆风、桃源两地的人,走过“闲云溪”、“野鹤湫”、“云鹤坪”的人,泡过森林温泉的人,自然而然会想起道家味极重的诗人李白留下的一首诗:“仙人骑彩凤,昨下阆风岭。海水三清浅,桃源一见寻。”

有一点需要辨别,宁海的硬气,确乎是有别于宁波的“石骨铁硬”,属于台州式的。宁波的“硬气”表现为对生命的征战精神,锐意变革进取的价值取向,尤其体现在浙东学派的宏阔视野、宁波帮的筚路蓝缕的开创精神,而宁海的“硬气”体现在面对磨难不屈不挠的大丈夫风范;宁波的“硬气”多海洋之气,而宁海的“硬气”多传统儒家伦理纲常。宁海名为海,可能名字的大气程度,毫不逊于宁波二字,但宁海离海很远。除了台风呼啸与小海鲜外,其他的记忆可能是一种痛苦。明朝中期倭寇的侵扰,清代政府为断绝与台湾郑成功的联系,实行严厉的海禁,并发布“迁海令”,责令沿海居民内迁,户口损失巨大。而农耕文明对宁海来说,带来的是财富、知识、文化与人才,比如北宋末年,金兵进逼,宋室南迁时,北方望族有不少迁到宁海定居;明朝中央政府建都南京时期,成为宁海人参政的黄金时期,参政、议政人员之多、级别之高,前所未有,如方克勤、詹鼎、方孝孺等等。

不过宁海的文明正在悄然改变,这个在宁波大市范围中相对偏僻、历史上多封闭的山陬海隅,正日益走向开放,宁海人正在改变重农轻商、重文轻艺、单一的耕读传家的传统风尚,从碧血丹心,走向经纬大略,从守护方寸,而走向驾驭全局。因为商品意识变得浓厚起来,所以省内最大的海产养殖基地已然建起来了。宁海的物产不仅仅是一县的交流,长街蛏子、大佳何对虾、西店牡蛎、凫溪香鱼等美味小海鲜,高山蔬菜、双峰香榧、前童三宝、源彬蜂蜜以及白枇杷、望海茶、红阳猕猴桃等等开始声名远扬。这种改变可以上溯到辛亥革命时期,追溯到民国的上海滩上,而今正趋向高潮。这片在西晋建县前尚属南蛮荒野、人口不足千户,从唐代才开始有文字记载的土地,正孕育着新的传奇。比如产生了全国产销量最大的童装企业一休集团,有大梁山啤酒、得力文具等大批名牌,被称为模具之乡、文具之乡、灯具之乡和五金工具之乡等等,筹办中国徐霞客开游节、大梁山啤酒节等,举动显出非常气魄,据说在每年的啤酒节上,5·19广场人头攒动,市民们一边消夏,一边免费畅饮啤酒,品味宁海美食,不亦乐乎。

罡风再起,又将化出一个新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