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乱世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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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千里才女投暗处

若不乱世何必倾城

她的人生,该是三红四绿五黄六紫,要么就是七情六欲八荡还荡。生了个倾国倾城貌,还不容许人祸乱人心?这是何样的道理?她向影心,生就是不平凡的坯子,又遇到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这人生,可想而知,难以平静。不平静,才对!不平静,才好!

向影心,向影心,心,向影而生,自己的影子,曼妙的影子,婀娜的影子。童话里,有一个被自己美丽的鹿角迷住的鹿,向影心,又何尝不是被自己的美丽迷住的美人呢?她最得意的记录,该是一举手,迷倒了多少浪荡公子;她最满意的自我,该是一眨眼,阻住了多少乱世英雄的呼吸。

就像一个女巫,有了能制动整个世界的王牌,她会爱上这王牌,依赖上这王牌。高兴了,拿出这王牌,耍弄一下别人,不高兴了,也拿出这王牌,把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全然不顾这给别人带来的伤害,也绝想不到,这王牌最终会掏空她自己的人生,颠覆她的一切崇拜和信仰。

向影心的人生,一直是自我颠覆,自我摧毁,当她心甘情愿给人做姨太太时,那轻薄是颠覆;当她在军统中成为艳谍时,那兴风作浪更是颠覆。只有当她被拖进疯人院时,她才忽然看清自己的信仰,那,原来不过是一团影子,阴影。

就是在疯人院里,向影心,才忽然正常了!就是在精神病房,向影心,才忽然精神了!她已经是人老珠黄,她已经是江郎才尽,然而,人生于这穷途末路才忽然有了一点光亮,那是觉悟之光!

她自以为,那些男人们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再回忆,不管是那个老谋深算的胡逸民,还是阴狠毒辣的戴笠,亦或是笑面毒王毛人凤,谁真正是喜欢她的呢,他们,不过都把她当成了宠物、玩具罢了。

真正喜欢她的,该是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爹妈吧!

想那老爹是郎中,想那老娘是主妇,一个兢兢业业治病救人,一个本本分分相夫教子。生活富足恬静,家庭和睦安宁。

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吃穿不愁,学业也从没落后。古来秀女的琴棋书画,她是样样精通,今之才女的笔墨纸砚,她也样样出色。出得门来,看到的是人们赞赏的目光,入得户内,听到的,是人们赞叹的声音。十里八乡,没有人不知道她这号才女,乡里乡亲,都争相要介绍自己的儿子给她家入赘。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美,那时候的人们,对她的赞叹,都是发自肺腑,对她的倾慕,也是真心不二。如果此时,她选择一个爱她的年轻人嫁了,那么她可能不会有风生水起的人生,但至少有踏实幸福的生活,至少,不会被这么多人垢病。

可是,她偏偏不知足,或者说,她生来就是怪胎,不爱英俊的少年,不喜有才干的青年,偏偏喜欢有家室的老年人。这个老年人叫胡逸民,是一个军阀团长,家里已经有了两房妻妾,向影心一进门,就得做名副其实的“小三”。

不负容貌不负才

中国人习惯了通过某一著名事件推断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戴笠手下一级女间谍”这样一个焦点,常常给人一种错觉,向影心,她的前世一定淫荡,她的后世必须阴毒。因此,她不做小三谁做小三?

那么,向影心,真的做过小三吗?我们先来听听一个人的回忆。

杜重石,曾是国民党川军著名将领杨森的秘书,后来又成为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在这个传奇人物的记忆里,也有向影心的影子。

那时候,她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不会风摆杨柳似的乱扭腰肢,也没有勾人摄魄的双眸,偶尔一笑,也是轻轻的,淡淡的,绝不妖娆,也不淫荡。

她不叫向影心,而叫向邵英。她的父亲到底是何方人士,无从知晓。不过,她的叔叔,却是“复兴社”成员向友楠。他们租住在上海打浦桥。她静静地住在后楼,杜重石就和向友楠住在前楼。

杜重石对她不无好感,她对杜重石也格外亲切,然而,他们并无交集,因为她,早已经名花有主。不久,杜重石就发现了她的那个“主”,居然是后来的大汉奸殷汝耕。

如果杜重石的这段记忆没有偏差的话,那么向影心在成为胡逸民的三姨太之前,就已经做过殷汝耕的见不了光的姨太太,小三。

最初的最初,她是美的,也许还是善的,可是她的美没有灵魂,她的善,也毫不坚定。在经历“小三”这样一个不正大的生活方式滋润,即使没有杜撰,没有演绎,她也还是无法走向真正的光明。就像生了蛀虫的鲜花,尽管惹来蝴蝶翩翩,尽管引得蜜蜂嗡嗡,却活不出真正的鲜艳。

不过十八九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心机?然而,在姨太太的圈子里混着,人自然而然就添了一些浮气。生活的全部意义,不是羡慕嫉妒恨,就是争风吃醋惹是非。珠光宝气罩着,身份地位悬着,心都是空的,要不找点事情做,这填不满的时光,会把人整个吃掉。

理所当然地,她喜欢上了跳舞,顺理成章的,她开始招蜂引蝶。这是亘古不变的姨太太的路线,也是她从一个普通的女人转变成一名间谍的原因。

如果,戴笠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里,那么她的人生再波澜起伏,也不过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可是因为有了戴笠,她的命运有了一个异化的版本,并不只有小桥流水和昏鸦……

如果你还记得司徒王允和貂蝉的那番对话的话,那么你就能想象,当初戴笠到底给她带了怎样的高帽子,让一个沉浸在吃喝玩乐中的女人,忽然有了一种职业感,有了一种价值观,有了一种自我充实的激动。

如果美貌可以用来做事业,如果容颜能够创造奇迹,那么为啥不用呢?我无意把向影心比作貂蝉,也不想为她改写人生,我只是想说,人性,到底走向何方,是一个复杂的社会过程,当然,也会有一种复杂的心理转变。

戴笠舞场点拨名媛

民国时期的上海,流动着珠光宝气,泛滥着奢侈豪华。外国金融行业的入驻,使得这个城市,在这个瞬间,在整个国家都动荡不安的瞬间,却出现了一种太平盛世的景象,于是,奢侈和豪华有了进行到底的理由,玩乐,高级优雅的玩乐,成了一种生活追求。

生活在上海的向影心,自然而然地选择追求这样的生活姿态。她和一些有名望的太太或者姨太太们打牌,去灯影婆娑的舞厅跳舞。黄包车的铜铃声,麻将牌的劈啪声,还有软绵绵的音乐,到处都是靡靡之音,很容易让人沉醉,但也很容易让一些人变得无骨。

向影心是无骨的,娇滴滴的声音,无骨,那柔软婀娜的身体,无骨。她倾倒在这个时代的奢华里,准备用快乐埋葬自己。可这样的醉态,这样的糜烂,却在某个人的眼里得到了升华。

这个人,当然就是戴笠。毋庸置疑,那看向向影心的第一眼,肯定是色欲弥漫,他是色魔不是?然而,正因为是色魔,他才懂色鬼们的心态。如果权欲世界里的人都是色鬼,那么他岂不是有了一个控制这个世界的筹码?他戴笠混世界,要熟读兵书善用兵法,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这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用动,就可以让很多人束手就擒。这是现成的美人计啊。戴笠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

然而,他不动声色,也不轻易出击。他找到了一把宝剑,他必须要确定从哪个角度下手对自己没有危害。在戴笠的间谍人生中,美人计是重头戏,然而,那么多美色,却没有一个能在他身上使用此计,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把剑刃对着自己。

戴笠找了一个中间人,这个人叫蔡孟坚,也是国民党的一个官员。蔡孟坚的老婆是向影心的牌友,由蔡孟坚的老婆出面,很容易就能“捕获”向影心。

这捕获,其实更应该叫诱惑。官太太的牌桌言论,除了一些珠宝首饰外,大概就是男人们的升迁之路或者外遇之心了。蔡孟坚的老婆不需多说,只用感叹一下男人的负心,哀叹女人们的附庸之路,特别再挑破几句,就足够让向影心的心翻腾几天了。

然后戴笠出其不意地出场,把神秘感演绎到了极点。人未进门,士卒先入,抢先静场。一屋子的牌友,忽然只剩下了她向影心一个。伴着一屋子的袅袅香烟,她惊诧地看着一个人慢慢地靠近。宽檐帽遮脸,大黑墨镜遮眼,还有咔哒咔哒的皮鞋声,那震慑力,就像千百条毒蛇,一寸一寸地咬噬着她的肌肤,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如果没有这样的震慑力,向影心不会那么容易屈服于戴笠,如果没有屈服,那么她向影心的第一个美人计,很可能会在发掘她的戴笠身上发生效应。当然,这只是如果。

蔡孟坚向向影心介绍了戴笠,这介绍,当然也是赞誉多多,还杀气十足。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人,哪里见过这阵势,她首先怯了。戴笠马上换上一副笑脸,热情地赞扬了向影心的美丽,推心置腹地分析了她当下的处境,然后给她指出了一条明路:你的男人不会止步于你,那时候你的幸福和财富却会止步,你拥有这样的美貌,有这么聪明的头脑,为啥不充分利用起来呢?来吧,加入我们军统!

这些广告词,显然很快就在向影心身上发生了作用,她一下子变得激情澎湃起来,人生,原来还可以这样活!

按照杜重石的说法,向影心的叔父向友楠是复兴社的成员,那么戴笠不管怎么美化军统这项事业,向影心都会视为理所当然,毫不过分。

故事到了这里,向影心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原来的靡靡之音,已经变成了铿锵之声,毫无意义的吃喝调笑,忽然有了一个隐秘但却“伟大”的价值。她依然无骨,然而,她却有了一颗心。只是,她没有跳出戴笠的手掌心,没有去看更宽广的世界里自己的价值。她自己的价值,在戴笠那里止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