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是方菲在庐山捡到的。
因为那本书,又认识了那个人。
那天是在庐山秀峰之上,其时千峰叠翠,万壑生烟,九天泻玉飞双瀑,深潭鱼跃和鸟鸣,方菲和艾艾陶醉于那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直到夕阳快要淹没于峰波云海之时,她们才发觉附近的游人已经很稀疏了。
尽管仍然恋恋不舍,可怎么说也该先下山了。两个人一边走着还忍不住左顾右盼看景色。刚刚走了不远,艾艾突然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方菲顺着艾艾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边一块怪石底部的缝隙中,有什么东西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淡淡的蓝光。
“看看去,兴许是月光宝盒呢!”说着方菲就和艾艾爬上山坡,蹲在那块怪石下一看,却见石缝里真的似有一个盒子。
“不会真是月光宝盒吧?”艾艾有些激动。
方菲说:“月亮没出呢,我看有可能是日光宝盒吧!”说着对艾艾做个鬼脸儿,小心地伸手探进石缝里去,然后慢慢拿出了那个盒子。
拿出来才看清,原来这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一本书。
艾艾一把先抢过来,很快翻了翻,又很快失望地扔给方菲说:“以为什么好东西,原来一本破书,我可没耐性当书虫!”
方菲说:“你呀不识货,兴许是葵花宝典呢!”
艾艾说:“呵呵,葵花宝典你也用不着啊?”
“我自然用不着,不过可以给你未来的老公留着啊!”
“原来你这么坏,还一直装淑女呢!”
说笑着方菲已经翻开书。书很新,蓝色封面上印有“庐山爱情石”五个繁体字。往里翻翻,里面也都是繁体字,而且字号很小,密密码码;在夕阳下似乎是一群蚂蚁在纸上乱爬,分不出个数,也不怪艾艾没耐心细看呢。方菲虽然认得一些繁体字,平时也喜欢读书,可现在天要黑了,她也没时间好好看看这是一本什么书。
书藏在石缝里,是怕被人偷还是怕雨淋着?如果不是恰巧夕阳照射时又恰巧在处在合适的位置,这本书是很难被人发现的。这么一想方菲觉得这本书也许有些来历,她正想把书藏回石缝,艾艾忽又指着不远处一个人说:“哎,看那人,书会不会是他的呀?”
方菲正想说别管是谁的,咱们照原样给藏回去就是了,可没等她开口,艾艾已经冲那人喊了起来:“哎,这是谁的书啊?”
那人没有反应。
“哎,说你哪,这书是你的么?”
艾艾再喊一遍,那人还是没有反应。
“算了,可能是个残疾人,别管他了,咱们走吧!”艾艾说着转身要走。
“等一等!”方菲这时才想起,那个人好象一直在那里坐着,好象没见他动过。现在天色已晚,他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坐在那里,背着夕阳的背影凝重得似乎有些沉重。
方菲知道,他脚下就是万丈悬崖。
看看悬崖上那个人再看看手里的书,方菲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她对艾艾说:“走,我们过去看看!”说着她已经向那人跑了过去。
“哎,人家看人家的山景干你什么事啊,你啥时变成街道老大妈了……哎等等我,你要干什么呀……”艾艾嚷嚷着也追了上去。
跑上那个山坡,来到那那悬崖边,来到了那人身后。
虽然是在背后,可也看得出这是个挺拔的年青人。看到了那人面前摆着的画夹,方菲这才知道这人也许不是有什么事想不开,而是在作画呢。可是仔细再看,他面前却又只有一张白纸,一笔也没画过,而且她都来到了他身后,他却还是浑然未觉,难道他真的是个失聪的残疾人?方菲正在奇怪犹疑,追上来的艾艾又已经抢先开了口:“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大架子——这本破书是你的吗?”
那个人这才回过头来,这是一张俊朗而又阳光的青春面庞,一双眼睛纯净而蕴涵着灵秀,只是此时这张脸有些迷茫甚至痴呆地望着两个女孩。
“哎,问你哪——这书是你的么?你——不会是智障什么的吧?”艾艾指着方菲手里的书大声问。
“艾艾怎么说话呢!”方菲拉拉艾艾低声责怪。
方菲一说艾艾也觉唐突,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只能伸伸舌头。
这时男生总算回过神儿来,他站起来,摇头头说不好意思地说:“不不,我只是在看庐山——太美了,无法形容之大美啊……”
艾艾打断男生的话:“哎哎别抒情了,庐山多美谁看不到啊,你又没做兼职导游,不累啊——快说这书是不是你的吧?”
男生看看方菲手中的书,很确定地摇头说:“不是我的,我没有带书来……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了!”说着他认真的看看两个人,然后眼睛突然一亮,目光停留在了方菲脸上。
方菲的脸突然就红了,样子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哦,那算了,咱们快走吧,天要黑了!”艾艾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神情的变化,说着拉上方菲就走。可是走了两步,方菲却又站住,回头望着男生问句:“怎么还不下山?天已经晚了!”
男生四下看看,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说“真是很晚了,谢谢你,我也该下山了!”说着就去收拾画夹。
艾艾说:“快些,咱们一块走吧!”
男生痛快答应着很快背上画夹,跟方菲她们一起向山下走去。
“你是画画的?”走着艾艾打量着男生问道。
男生说:“我是学生,美院毕业不久,这次是特意来画庐山的!”
“可是我看你什么也没画啊!”方菲也说。
“庐山太美了,美得让我陶醉痴迷,都不敢轻易下笔了!”男生说着情不自禁地又向四下望去。
夕阳的余辉,绚烂的云霞,给美丽迷人的庐山又镀上了一层华丽神秘的光辉。三个人不自觉都把话题转到了庐山由,这让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了共同点——他们全被庐山的无限魅力感染陶醉和征服了。
在夕阳的余辉中,青春的笑声歌声让美丽的庐山更加生动鲜活。
到达枯岭时,三个年青人已经成了朋友。男生有一个像他的人一样挺拔俊朗的名字——林白桦。
他们一起吃了饭,出来街上也是华灯齐放。天上一轮满月皎洁纯净,月色星光灯火,相映生辉难分人间天上。凭栏远眺,九江流光闪烁如银河倒悬。
远远的街灯明了,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闪着无数的街灯……
三个人情不自禁地朗诵起来,他们觉得这样的诗只有在庐山的牯岭朗诵才真正算得身临其境。
尽情享受过牯岭夜色之后,三个人仍然兴致盎然,于是又去唱歌,然后又相约明天一起游庐山。
他们的宾馆相邻不远,林白桦把方菲和艾艾送到了宾馆大厅,这才挥手和她们告别。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刚一进房间,艾艾就忍不住说。
“什么秘密这么神秘?”
“那个林白桦看你的眼光贼亮贼亮的,少说也有八百度!”
方菲捏一下艾艾的脸蛋儿:“胡说什么啊,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冲我放电呢?我还说冲你呢!”
艾艾撇撇嘴:“骂我弱智啊?告诉你,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呢!”
“哦?我们的艾艾今天怎么这么心细了,快说!”
“不说,除非你求我!”
方菲也撇撇嘴:“不说算了,我还不想听!”说着做势要去卫生间。
艾艾拦住她:“你看林白桦的眼光约有一千六百度!”
“胡说,我看是你!”说着方菲冷不防将艾艾一把拉过来推倒在床上,然后扑上去就搁肢起来。
艾艾咯咯咯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连连求饶。
夜里,艾艾已经睡熟了,听着艾艾均匀的呼吸声,方菲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林白桦那双亮亮的眼睛总是闪烁在她的眼前,即使她紧紧闭上眼也没用。而她的耳边总是回响着艾艾刚才那句话。
翻了几个身,方菲终于坐了起来。她悄悄打开床头灯,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就是那本从山上捡回来的蓝色封皮的书。
翻开封皮,扉页上几个大字立时映入方菲的眼眸:
庐山爱情石
一、
时间是下午,地点是庐山脚下的一个古朴的小村。
方菲、林白桦还有艾艾面对的是一个老婆婆,她那雪白稀疏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在头上,满脸皱纹里漾满慈祥与苍桑。
房子古旧,室内光线昏暗斑驳,但面对方菲他们坐在门口的老婆婆,却披着半身金灿灿的阳光,安祥地望着眼前这三个孩子。
据说老婆婆是庐山最年长的老人了。
方菲他们是专程寻访求教的。
“你们问的是爱情石?”老婆婆开了口。
没等方菲和林白桦开口,艾艾抢先摆手说:“阿婆等等等等,我的人还没到呢!”说着又忙着打电话,“喂,刘涛你怎么还没到,都等着你哪,真给我丢脸,你快一点!不管什么情况,飞你也得给我在十分钟内飞过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啊!”
老婆婆看来耳朵一点不背,像是听清了艾艾所有的话,她微笑着点头说:“不忙,不忙,呵呵,有些事忙也没用,咱们慢慢等吧!”
老婆婆刚说完,外边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艾艾很有把握地说声来了来了,并一阵风似地赶快迎了出去。
不过很快艾艾就撅着嘴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回来,一脸失望气恼尴尬也毫不掩饰地写了满脸。
艾艾身后跟进来的不是刘涛,而是彭鹏。
“彭鹏是你……你怎么来了?”一见是他,方菲不禁就是一愣。
彭鹏擦着汗很是庆幸地说:“啊,不错不错,总算找到了,总算没有误事——菲菲,去找爱情石,怎么不叫上我?”
林白桦看看方菲,方菲说:“他是彭鹏……”
方菲正有些不知怎么介绍好,艾艾又已抢着向林白桦曝料:“林白桦同志你可要注意了,彭鹏可是方菲的不懈追求者,属于死缠烂打型,你的强有力情敌!”
林白桦笑笑,起身向彭鹏伸出手大方地说:“我叫林白桦,很高兴认识你!”
彭鹏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白桦,醋烘烘说:“牌子挺靓啊,希望表里如一,别是个绣花枕头,更不要是个花心大萝卜啊!好事,有了竟争对手,我会更加努力!”说着用力握了握林白桦的手。
林白桦疼得咧咧嘴,却没有叫出来。
方菲连上有些不自在,但又不知说该什么。
这时候艾艾已经又去给刘涛打电话了,虽然跑开了几步,可她那气极败坏的叫声还是毫无损耗地传了过来:“我不听我不听,你去死吧,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说着她挂断电话并骂了句TMD。然后艾艾又风风火火冲过来,冲方菲他们喊一句:“咱们开始,刘涛那个王八旦被我淘汰出局了!”
老婆婆从容一笑,慢慢絮叨起来:“说来话长啊,还是小时候,姥姥就给我讲过,姥姥又是听姥姥的姥姥讲的,姥姥的姥姥又是听……呵呵,越说越远了,反正都说有那样的一种石头,是给有情有义的人准备的,现今叫爱情石,过去叫它良缘石……”
“良缘石?”艾艾脱口叫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想一想,她很快扭头对方菲说:“好像你捡回的那本书里就有这个词儿哎!”
方菲递个眼色:“那本书本来就叫《庐山爱情石》啊!好好听阿婆讲,别一惊一乍的!”
艾艾吐吐舌头,忙对老婆婆道歉。老婆婆平和如初地笑了笑,又接着讲了下去:“说是在庐山之上,有一种神奇的石头,过去叫良缘石,现在叫爱情石,说是能找到那样石头的有情男女就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一辈子不会分开……”
“啊,还真有有这样的石头啊?在哪里能找到?”艾艾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又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