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什么是真正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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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教育如时雨

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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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前370~前298),名轲,战国时代邹国人,孔子思想的继承者和发挥者,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孟子非常重视教育,对于教育乃至整个人生抱着一种超越功利之上的态度,提出“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乃人生之乐。孟子主张要培养人才,最根本也是最高的目标是培养人们具有仁者之心。孟子主张性善说,认为人心是慈善的,但是潜在的,必须经过培养、教育和自己的扩充努力才能变为现实。

人皆可以为尧舜。

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时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达财者,有答问者,有私淑艾者。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尽心》上)

孟子曰:“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学者亦必志于彀。大匠诲人,必以规矩;学者亦必以规矩。”(《告子》上)

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美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何不使彼为可几及而日孳孳也?”

孟子曰:“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中道而立,能者从之。”(《尽心》上)

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尽心》下)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离娄》下)

徐子曰:“仲尼亟称于水,曰:‘水哉,水哉!’何取于水也?”

孟子曰:“源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尔。苟为无本,七八月之间雨集,沟浍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故声闻过情,君子耻之。”(《离娄》下)

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尽心》上)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告子》上)

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离娄》下)

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尽心》下)

咸丘蒙曰:“舜之不臣尧,则吾既得闻命矣。《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瞍之非臣,如何?”

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万章》上)

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

孟子曰:“然。”

“交闻文王十尺,汤九尺,今交九尺四寸以长,食粟而已,如何则可?”

曰:“奚有于是?亦为之而已矣。有人于此,力不能胜一匹雏,则为无力人矣;今曰举百钧,则为有力人矣。然则举乌获之任,是亦为乌获而已矣。夫人岂以不胜为患哉?弗为耳。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夫徐行者,岂人所不能哉?所不为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子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

曰:“交得见于邹君,可以假馆,愿留而受业于门。”

曰:“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人病不求耳。子归而求之,有余师。”(《告子》下)

(选自《孟子译注》,杨伯峻著,中华书局1960年版,题目为编者所加)

“译文”

孟子说:“君子实施教化的方式有五种:有像及时雨一样滋润万物的,有帮助成就德行的,有培养才能的,有解答疑问的,有凭借学养而使人私下受到教诲的。这五种就是君子所用来施行教化的方法。”

孟子说:“羿教人射箭,一定要让人把弓拉满;学习的人也一定要努力把弓拉满。技艺高超的木工教导人,一定要遵循规矩,学习的人也一定要遵循规矩。”

公孙丑说:“道的确是很高、很美,就像登天一样,似乎是不可企及的;为何不让道变成能够有希望达到的东西,从而让人们每天都努力追求呢?”

孟子说:“高明的木匠不会为手艺拙劣的木工改变废弃规矩,羿不会为技艺拙劣的射手而改变他拉弓的标准。君子教导别人正如射手拉满弓,但却不把箭射出去,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站在正确的道路上,有才能的人就会追随他。”

孟子说:“木匠和车匠能够把圆规、曲尺的使用方法传授给别人,却不能使人一定技艺高超。”

孟子曰:“君子依循正确的方法获得高深的造诣,就是要能自觉地有所得。自觉地有所得,就能牢固地掌握它而不动摇,就能积蓄深厚;积蓄深厚,就能取之不尽,左右逢源,所以君子希望能自觉地有所得。”

徐子说:“孔子多次称赞水,说:‘水啊,水啊!’他赞同水的什么方面呢?”

孟子说:“有源头的泉水滚滚奔流,日夜不停,注满了洼地以后才向前进,一直流到大海去。有本源的就像这样,孔子赞同水的这一点。如果是没有本源的,像七、八月间雨水会集,水沟、水渠都满了,但它的干涸,也是立等可待的。所以名誉超过实情,是君子引为耻辱的。”

孟子说:“孔子登上东山,就觉得鲁国变小了;登上了泰山,就觉得天下变小了。因此见过大海的人,难以对别的水感兴趣;在圣人门下游学的人,难以对别的言论感兴趣。观赏水有方法,一定要观赏它的波澜。太阳月亮都有光辉,极小的缝隙都能照得到。流水这种东西,不把小的坑洼灌满,就不会继续向前流动。君子有志于追求大道,不达到一定的程度不能通达。”

孟子说:“难怪大王不聪明。天下即使有容易生长的植物,晒它一天后,又冻它十天,没有能长得了的。我见您的次数也算很少了,我退居家中,把它冷落到极点,纵使有善心萌动的情况,我能对它怎么办呢?下棋在各种技艺中属于很小的技艺;可是,如果不全心全意,就学不好。弈秋是全国的下棋高手,假如让弈秋教两个人学下棋,其中一个人一心一意地学,只听弈秋的。另一个人虽然也听着,但一心以为也许会有大雁飞来,想着拿起弓箭去射它,虽然和前一个人一起学下棋,但却不如那个人学得好。是因为他的聪明程度赶不上人家吗?当然不是这样。”

孟子说:“广博地学习,详细地解说,最终还是要回到简约地陈述大义的境界。”

孟子说:“言语浅显但意义深远的,是‘善言’;所操持的简约,但成效广大的,是‘善道’。君子的言谈,讲的都是眼前的事,然而道却蕴含其中;君子的操守,从修养自身开始,进而使天下太平。人们的毛病在于舍弃自己的田地,而去耕耘别人的田地——要求他人的太多,而对自己的要求太少。”

咸丘蒙说:“舜不以尧为臣,我懂得您的教诲了。《诗经》说:‘整个天下,没有一块土地不是王的土地;从陆地到海滨,没有一个人不是王的臣民。’而舜既已经做了君王,瞽瞍却还不是他的臣民,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孟子说:“这诗讲的不是这个意思;诗里说的是作者为王的公事而辛劳,不能够奉养父母。他说:‘这些事没有一件不是王的公事,却只有我一人辛勤劳苦。’所以讲诗的人,不要仅凭个别文字歪曲了词句,不要仅凭个别词句歪曲了本意。用自己的体会揣度诗人的本意,这才对了。如果只是凭借词句,《云汉》诗里说:‘周朝剩余的老百姓,没有一个遗留在世。’假如相信这话,那么周朝是一个人都没有留下了。……”

曹交问道:“人人都可以成为尧、舜,有这话吗?”

孟子说:“有。”

“我听说周文王身长一丈,商汤身长九尺,现在我身长九尺四寸,只会吃饭罢了,要怎样成为尧、舜呢?”

孟子说:“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去做就可以了。假如有个人,他的力气提不起一只小鸡,那么他就是个没力气的人;假如他能举起三千斤,就是有力气的人了。那么,举得起乌获所能承受的重量的,也就是乌获了。人难道该为不能胜任发愁吗?只是不去做罢了。在长者身后慢慢走,叫做悌;快步走到长者前边去,叫不悌。慢一点走,难道是人做不到的事吗?只是不去做罢了。尧、舜之道,就是孝和悌而已。你穿上尧的衣服,说尧的话,做尧的事,你就是尧了。你穿桀的衣服,干桀干的事,你就是桀了。”

曹交说:“我要是能见到邹国国君,就向他借个住处,愿意留下来在您门下学习。”

孟子回答说:“道就像条大路,难道难以知晓吗?人的缺点在于不去寻求罢了。你回去找找,老师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