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什么是真正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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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人的教育[德]福禄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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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培尔(1782~1852),德国教育家。福禄培尔创建了学前教育理论体系,主要著作有《人的教育》、《幼儿园》等。他强调儿童的积极活动和创造能力,主张儿童的社会生活训练,提示了游戏在儿童教育中的地位,提倡体力劳动,这些理论的影响都不限于学前教育。他同时指出,学校要尽力地、合理地安排各种活动,满足儿童的自我表现欲求和人格的发展。

只有当体力活动与精神活动处于有秩序的相互联系中时,才有了真正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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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身体的注意,关于身体的知识及身体的训练

人对于所关心的事物,不仅需要认识它的价值、它的意义、它的应用,尤其重要的是他能够应用它、使用它,从他能够应用和使用的事物中他知道,他所为之努力奋斗的工作和目的的实现,取决于该事物的良好性质,因而也取决于这种良好性质的保持。

人们根本不能相信,人,尤其是少年期的人,能够认识自己的身体,就因为这个身体对他来说是如此之接近;更不能相信他的四肢仅仅因为同他的身体统一不分而他能够加以利用。“别乱来!”我们常常听到有人这样呼喊孩子,这种情况在幼儿期和少年期开始时全面的身体活动尚未被提到议事日程时尤为多见。我们可以看到,精神与身体的培养没有达到协调一致或可以说相互促进的人,在一定时候和一定情况下根本不知道他们应当如何运用自己的身体和四肢。究竟有多少人不是甚至把自己的身体看作是一种负担呢!究竟有多少人不是甚至感到自己身体的四肢是一种负担呢!偶尔通过家里的活动来训练身体确实已经对身体灵活性的培养有很大帮助,然而,这方面的活动几乎在所有场合都是处于从属地位的,在大多数情况下,其要求始终是片面的,而人除此之外不仅还应当意识到他的力量,而且也应当知道应用他的力量的手段,而能够帮助人达到这一目的的唯有作为精神培养的手段和表现的身体及其诸部分全面均匀的训练。这一点,在把身体和四肢的应用、身体和四肢的姿势放在重要地位的最单纯的教学场合,例如习字、图画、学习乐器的演奏等等就已经显示出来。如果学生预先没有经过自己身体和四肢的真正全面的训练和应用,并使之成为自己永久的财产,而只受过一种使教师和学生同样感到受罪的机械式的训练,这种训练能够获得的成效是微小的,而且,不断发出“坐直”、“把手放正”的话使教学失去了生命和效果。在生活和职业的一切境遇中和一切事情上保持强健活泼的身体,端庄的姿态和仪表,只能是作为精神载体的身体之全面训练的结果。如果我们给儿童提供一种由简单到复杂前进的、对人有全面要求的、全面地训练人的合乎规律的身体训练,即提供一种与精神的训练一致的、与精神的训练关连着的、受精神的训练制约的身体训练,那么,肯定地说,即使甚至是大量的所谓无礼行为、粗暴行为和其他不端正行为,也会消失的,尤其在少年期更是如此,而我们也不用常常说,也不会听到人家说“不要举止无礼”,“不要表现得如此粗暴”,“要懂规矩”等诸如此类的话。作为这样一种意志还不是时时能够控制身体的,因而,身体必须每时每刻按照精神所要求的那样去服从精神,正如乐器演奏者的手按照心的要求演奏一样。因此,没有身体的这种培养,教育便不能达到使人完善化和圆满训练人的目的。因此,从这一角度来说,身体同精神一样必须经过真正学校的训练(当然,这不是从孤立的意义上说的)。并且,严格实行的、从简单到复杂前进的、与人的精神关连着的身体训练应当是每所学校的一种正当的教学对象,因为这样的身体训练能够导致真正的训育。真正的训育就是:引导儿童重视他已经能够看到的、他所感觉到的人的价值,引导儿童在他的一切行动中严格地、前后一贯地重视由人的价值产生的、人的本质的最高尊严,这就是说,这种尊严在他的一切行动中表现出来,闪耀出光芒。这就是这一年龄阶段儿童教育的既定的(积极的)要素。而儿童和学生对人的本质的与价值的观念与知觉愈生动和明确,由人的整个本质产生的要求在他面前表现得也愈明确、单纯、易于理解和必然,教育者也愈是必须认真地坚决地坚持实现这些要求,甚至在必要时,他可以为了学生的幸福而不惜采取以训诫进而到处罚到严惩等各种手段。学童期、少年期就是训育的年龄阶段。只有精神和身体的教养调和和一致,真正的训育才有可能实现。

此外,身体或者也可以说精神在紧张的精神活动之后也要求有严格规定的、紧张的体力活动,而这种严格规定的体力活动反过来又会有力地影响精神。因此,只有当体力活动与精神活动处于有秩序的相互联系中时,才有了真正的生命,但身体的训练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方面,这就是,身体的训练能够促使人,即这里所指的少年儿童,生动地认识自己身体的内部构造,因为少年儿童在这种场合会特别生动地感觉到内部相互作用的关系中的身体所有各个部分。这种感受与仅仅几分适宜的关于人的内部构造图解结合起来,必然多方面地首先促使儿童达到上面所说的那种对人的身体的认识,对人身体构造的理解以及由这种认识和理解决定的对身体的重视和保护,至少引起他们对重视和保护身体的强烈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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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诗歌的掌握

自然与生命是通过其现象对早期的人、很早时期的人说话的,只是它们说话的声音如此之低,以致尚未发展的儿童的感官、这一发展阶段上的人的未经训练的耳朵,还难以听到生命和自然的语言和声音,即使听到和感觉到了,也不懂得加以说明,翻译成自己的语言,用自己的语言加以表达。然而,当他最初感觉到和意识到自己作为不同于外界的一种东西之后,在他身上也已经产生了理解外界的,特别是理解自然的生命和语言的渴望,产生了有朝一日把从外部一切方面朝着自身接近的生命汲取到自身内部并使其成为自己的生命的预感。

日月流逝,四季更迭。春天带着它的细苞嫩芽和新枝鲜花,以欢乐和生命充实人的,甚至儿童时代的人的心灵,使血液更活跃地奔流,心脏更有力地搏动。秋天带着五彩缤纷的落叶及其馥香,以希望和憧憬充实人的,甚至儿童时代的人的心灵。而严酷的,然而是明朗、稳定和持久的冬天激发人的勇气和力量,而这种勇气、力量、坚忍、克己的感情将使儿童的心情和意识产生自由和愉快的感觉。因此,儿童与其说欢迎初春的花与初春的鸟,毋宁说更欢迎为他的勇气和力量开辟一条流畅而迅速的通道借以飞向远方目标的初雪。所有这一切,都是未来生命的预感,是静止的、尚处于睡眠状态的内在生命的象形文字,一旦加以正确地认识、评价和理解,便是引导人进入生活和通过生活的天使,因此人不应当失去它们,不应让它们化为烟雾。如果我们的幼年期和少年期如此贫乏空虚,以致没有朝气蓬勃和充满活力的形象,没有增强生命的、充满憧憬和希望、预感和信仰的感觉和感情,没有高尚的自我感受和自我意识,那么我们的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呢?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的幼年期与少年期以及这个时期的,特别是少年期的憧憬和希望、预感和信仰是不是我们在未来的生活中和为未来的生活汲取力量、勇气和坚毅精神的取之不竭的源泉。“天国宣告上帝的荣誉”等等以及“害怕主的人乃是幸福者”等等的话是否表达了上帝和自然的赞美诗作者生活中的基本思想,尽管其中包含着种种谬误?尽管这种思想在他最早期的生活中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然而在他最早期的生活中就已经在他身上发生作用的、存在着的、推动他的东西会在他后来的生活中表现出来。这样,这前一句不正是来自对大自然的观察,而后一句来自对人生的观察吗?救世主基督生涯中的基本思想不也同样如此吗?他的话便是证明:“你们看看田间的百合花和天空中的鸟儿吧。上帝在培育和喂养它们:更何况作为上帝之子的人类,他会在何等程度上在生活的一切事情上给予关心呢?”“我必须按照我父亲所做的那样去做。”这两句话不正是以对自然和人生的充满思考的感受为基础的吗?

然而不仅自然和生命对人说话,人也愿意把由此而在他身上激发起来的,然而找不到言语表达的预感和感受说出来。这些用以表达他的预感和感受的言语,现在就应当按照他的心情与内部精神发展的要求提供给他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既不是如某些人错误地认为的那样,是表面的,也不是如另一些人坚信的那样,是易于在内心相互沟通的。不用说,这种关系包含着深刻的含义与重大的意义。仅就这种关系的和谐一致就必须在儿童的心灵里及早加以培育,然而与其通过牵强附会的、直接要求的言语来培育,毋宁采用如同通过镜子反映那样的间接的方式来培育。直接要求的教育起着束缚、阻碍、压制的作用。它可以驯服儿童,使其变成一个木偶。间接鼓励的教育,例如不是用于道德教育的那些诗歌里所反映的那样,会给儿童的心情和意志的发展带来内部的自由,而这种自由对于儿童的心情和意志的发展和增强是十分必要的。只是在这种场合,儿童的外部生命与内部生命仍然必须保持协调一致,这一点,当然是首要的和必不可少的要求。这一点,在生活中越是可能表现得稀少和不明显,便越是应当在可能的情况下加以培育。甚至通常几乎不接触生活的教学和通常脱离生活的学校应当进行这方面的教育。

……

(11)短途旅行与远足

在大自然中的户外生活,尤其对年轻人来说比一切都重要,因为这种生活具有促进人发展、强身、向上和变得高尚的作用。通过这样的生活,一切便有了生命和高度的意义。因此,短途旅行和远足在少年期和学童期开始时就应当作为一种优越的教育手段和学校教学手段而受到极其高度的重视。因此,人如果要实现他的全部使命,完全达到他在地上所能达到的阶段上的发展,如果他要真正地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强有力的整体,那么他必须感觉到、知道和认识到自己不仅与上帝和人类是一个整体,而且也与自然是一个整体。这种整体的感觉,为了使本身成为整体,必须从早期起与人同时发展起来。人必须想象到自然发展与人类发展的联系、自然现象与人类现象的联系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比如说,受来自自然的外部条件和来自人的内部条件所制约的对同一个人的各种不同的印象,以便人能够尽可能根据现象和本质透彻地了解自然,而自然则对他来说,逐渐成为它所应该成为的那样:引导他达到更高程度完善境界的一个向导。

尤其是这一年龄阶段儿童的一切远足和短途旅行必须在一切自然现象融合、统一和活生生结合的精神下和本着这样一种信念进行,即:通过生命和力本身的本质必然地从统一中产生多样,从单一中产生复杂,从就外表看来小的东西产生人们印象中的大的东西,并且会继续不断地以这种方式产生下去。在这种远足和旅行中呈现在观察者眼前的一切事物,必须按照这样的精神和信念加以观察。因而所有的儿童也都在旅行中力求迅速掌握一个巨大的整体。越是已经充分地掌握了一个比较大的(但绝不是最大的)整体,对探索个别事物的乐趣便越浓厚。通过这种短途旅行和远足,儿童将会把自己居住的地方看作一个整体,并将感觉到自然是一个永久不变的整体。没有这一点,一切远足对于学生来说还有什么直接的精神上的帮助可言呢?它对学生的作用只能是以压抑代替振奋,以空虚代替充实。正如人把包围着自己的空气看作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为了身体的健康而呼吸新鲜空气一样,他也应当把无处不包围着自己的纯洁清澄的自然看作是属于自己的,并许存在于自然中的上帝精神渗透到自身之中。因此,少年儿童应从早期起从真正的关系上和本来的联系上去观察和认识自然物。他应当通过远足首先认识他所涉足到的谷地,从它的起点到终点全面地认识它。他应当全面观察各条分支峡谷。他应当对他所涉足的溪流或小河沿着其走向从发源地到河口进行观察,并注意其地点差别的原因。他应当去探索山脉,以了解山与山之间的分支状况。他应当登山的顶峰,以便概观和理解整个地区的联系。事实观察将会向他说明,山岳、谷地的形状和构造以及河流的走向是怎样互相制约的。他将在产品被生产出来的场所观察到山岳、谷地、平原、土壤和水的产品。他应当力求在地势高的场所为他在低洼地上见到的河卵石及河床里和原野上的石块寻找岩层和以前形成的场所。少年儿童在远足和旅行中还应当对动物和植物按其生活中的自然状态和栖息场所中的自然状态进行观察,看它们有的怎样沐浴在太阳下汲取光和热,另一些又如何寻求黑暗、阴影、凉爽和湿润。他应当看到,寻求阴影的自然物怎样与提供阴影的自然物紧密联系,如同由后者产生出来的一样,而寻求光和热的自然物又是怎样与显露光的自然物与释放热的自然物紧密联系着。在这样的远足中,少年儿童应当从各方面去发现,栖息场所与食物如何制约着具有高级生命活动的自然物的颜色,甚至形状,例如毛毛虫和蝴蝶以及植物上的其他昆虫,无论就其形状还是颜色来看,都是与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所属的那种植物联系在一起。他不能不注意到,这种外部的相似性乃是动物保护自身的手段,高级动物几乎是有意识地利用这种相似性达到保护自身的目的,例如小鸟,特别是筑巢的金翅雀,它们筑的巢的颜色与它们在其上面筑巢的树木和枝条的颜色几乎毫无区别。甚至动物生活中各种活动的时间和颜色表现与白昼的,即太阳作用的、太阳活动的性质也是一致的,例如白天的蝴蝶具有鲜艳的色彩,而夜间活动的飞蛾却是灰色的,等等。

儿童通过亲自对事物之间的这种永恒的、活生生的自然联系的觉察、发现和注意,通过直接的事实观察和自然观察而不是通过儿童的意识中缺乏直观印象的名词概念的解释,儿童将会形成一种关于自然中一切事物和现象之间永恒的、活生生的内在联系的极为重要的思想,这种思想,不管最初可能怎样模糊,然而会越来越明确。

人也是这样,首先是人的生活、工作和职业,然后是人的社会关系、人的性格、他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尤其是人的风俗习惯和他的语言(地方及其方言),所有这一切,在他的旅行中都会以其多方面的自然联系呈现在他的面前。然而这一切,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理论上,将留待儿童与少年在发展和教育阶段的后期去解决。

在迄今对于同人的自我发展的努力有直接关系的、必然的,并作为与这种努力同一的东西所产生的教学手段及受其制约的教学方法的考察中,数的常识、以研究形状为主的空间常识、讲话练习、书法和阅读等这些从外界观察和语言练习中产生的对少年儿童和学生的要求也明确和肯定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在考察中我们也必然地发现了这些作为以前一般研究对象中的特殊教学分支的教学对象中的每一个教学对象所由之(在某种意义上说通过自身)产生的那些发生点。

(节选自《人的教育》,福禄培尔著,孙祖复译,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