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人间地狱无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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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马家峪惨案

李永春

四面环山的马家峪,在遵化县城南60里。村西越过山岭10里就是遵(化)唐(山)公路,南面绕出山口前的屏障是丰润县北山,北面和东面都是高耸入云的高大山峰。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在村西山沟里建有炸弹厂;村东山洞里贮存着冀东军分区供给部的军用物资,并住着八路军的伤病员。八路军和民兵还经常从马家峪出发,去破坏遵唐公路和日军的物资运输。日伪军在马家峪一带不断受到袭击。于是,日军蓄意对这一带进行报复。

1942年11月19日(农历十月十二日),驻丰润县左家坞的200多名日伪军,由日军佐佐木率领,在马家峪村北面的大屯官村屠杀无辜群众,马家峪人民闻讯,当晚纷纷跑到深山躲避。留在庄里的多数是妇女和老年人。他们打算等天明再去山里躲避。没想到翌日(20日)凌晨,日伪军就包围了马家峪。天一亮,端着刺刀的日伪军把50多名老人和200多名妇女逼到村中心五道庙坎下听“训话”。五道庙坎下是一条30多米宽的大壕沟。老人们蹲在壕沟北面,妇女们坐在南面,四周架着机枪。日军还在人群前点起一堆大火,把从各户抢来的门板、饭桌子、农具等架起来焚烧。

“训话”开始,日军头目佐佐木先嘟噜了几句,翻译官翻译说:“这里是‘匪区’,今天皇军来,是找八路,找八路的伤病员,找八路的东西,交出来没事,如果不交出”,他顺手一指会场西北面挖好的一个1丈2尺长宽、4尺多深的大坑说:“统统死了死了的!听清楚没有?嗯!”群众鄙夷地注视着他。

突然日军将从会场外面抓来的一个叫徐浩林的老人推到人群前面。日军扯下他的棉袄,问他八路军的东西藏在哪里,徐浩林不说话。日军抽出东洋刀,用刀背试砍他的脖子。徐浩林还是不吱声。日军翻转刀背,猛地一刀,将徐浩林的脑袋砍落在地。孩子们吓得哇哇地哭着往母亲的怀抱里钻。翻译官吼叫着:“不许哭!”日军又让保长徐兆光提着徐浩林的头在人们面前走来走去。翻译官威胁着说:“看见了没有,如果不说,都这样!……”人们还是一声不吭。日军走进人群,把50多岁的徐从林拽了出来,逼问谁是八路,哪里有八路的东西,徐从林摇摇头,没有回答。日军一刀把他砍死。接着又从人群中拉出王合奎,推到沟西坎上的院子里,边问边打。王合奎破口大骂,直到打昏过去,骂声才停止(傍晚,日军走后他才苏醒过来。鼻梁骨被打塌,至今落残)。日军又从人群里拉出徐兆灿等八九个人继续打,徐兆灿也骂不绝口,也被打得昏死过去。

时到中午,日伪军们杀猪宰鸡,在村里吃午饭。吃饭时留下部分人员监视着群众。饭后,日军干脆不再问了。把搜庄时抓来的徐兆喜、徐兆明、徐兆清和徐兆耕4个老人驱赶到会场西北角的柴草垛上,然后将柴草垛点燃。徐兆喜等被烧得疼痛难忍,喊叫着往回跑。日伪军用棍棒把他们打回去。4个人衣服都着了火,身上冒着油。只有徐兆耕忍着剧痛冲过火堆,东倒西歪地倒在坎子根下佯死不动,幸免于难。其他3人被打昏后,倒在火堆里,被活活烧死。

日军见没有人说出八路军的去向,也没有人交出八路军的东西,就用镐头、木棒四处乱打。会场里的男人们被打得来回挤动。当挤到一块时,日军就从高坎上往下扔大檩条砸。马玉如老人突然站起来喊:“跑吧!不能等死!”说着他便沿着农坎根向南跑。跑出十几米,被日军开枪打死。徐景顺正患病,也被日军从家里赶了出来。他拄着棍子,蹲在人群的北边。日军从他背后猛砍一刀,头被砍落,尚连着一层皮,垂挂在胸前。鲜血染红了壕沟,尸体和被打昏的人倒了一地。

太阳偏西,日军将还没有被折腾死的30位老人,由两个日本人各拽一个,拽到会场西面干水沟的沟沿上。另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逐个地把他们杀死,尸体扔在沟里。对已昏死过去的徐兆兴、王贵云等5人,也拖来扔在沟里,用土埋上。

日伪军走了,躲在深山里的群众陆续回村,赶紧扒开土,抢救亲人。经抢救,徐兆兴、王贵云、王敬仁等5人被救活,会场东面几户人家的院子里,还发现了被烧死的王景福、马文成和被凉水灌死的王景明。这次日军“扫荡”,马家峪共有43人被杀害(其中1人系丰润县胡各庄来马家峪住闺女家的)。这43人,大多数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自此,马家峪人们,把老年人遇难的地方叫“老人坑”。

当时马家峪被围的200多人中,有不少人知道西山里有八路军的炸弹厂,东山藏有八路军伤病员的岩洞。日军那样血腥屠杀,始终没有人告密。刚围庄时,马玉福的妻子正在洒水,准备扫地。日军要赶她出去。她将手里的水盆朝日军砸去,当下被日军打得死去活来,但她始终没向日军求饶。等日军一走,她把儿子王守孝(后来改的名)叫到跟前,嘱咐他和王树柏、王树荣等10名青年报名参加八路军,为乡亲们报仇。1943年2月中旬,冀东军分区李运昌的队伍在马家峪北面大山(即芦各寨南山)被日军围困。马家峪人民,依然冒着枪林弹雨上山给八路军送水送饭,夜里给部队带路,下山突围。马家峪人民前仆后继,支前抗战,直到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