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骑马
黄鹂起身,为猗房揶好被角,将药罐放在她触手可及之处。猗房看着她大着肚子走出去的背影,轻轻说了句什么,黄鹂回头,却见她已经躺了下去,背对着她,她摇摇头便走了出去。
猗房的心被彻底搅动了,熵魔就是段世轩。
难怪,难怪第一次见他,感觉便如此强烈和熟悉。黄鹂说过,他的大军被泥石流覆没之时,她落井下石,派军队攻击,她并未做过这样的事,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萧逝之的人影。会是他吗?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公主,你在睡觉吗?”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响起,猗房听出来了,是清乐,她转过身,坐了起来。
“你来了?”
“是……公主,你……你怎么哭了。”清乐看见猗房的脸上有两行清泪,眼圈也是红的,似乎已经哭了很久。
“因为很痛……很痛。”心像是被卷了起来,被人狠狠践踏。
“是那熵魔弄的吗?”清乐急急掀开了床单,果然,所见之处,竟是累累的伤痕,“那熵魔果然是个恶魔。”忿忿地说道。
“你怎会在此?”并不回答清乐的话,她问道。
“不知何故,那熵魔竟愿放了我,还允许我走之前前来见您。不管如何,公主快将这黑药膏带在身上,切忌不要碰温度太高的东西,否则化开了,让那熵魔见了,必定认为我们欺骗他。”
清乐打开药罐,将猗房的脸重新涂黑,萧王请的易容术士真不简单,瞧那疤痕,跟真的一模一样。
“你来的时候,后头是否跟了人?”
“好像没有吧。”清乐回头看了看,那帐篷帘子随风飘起,外面除了偶尔走动的人,便是空荡荡的了。“公主,我听说,那熵魔要萧王拿十座城池换南神的命。”
“十座城池?”
“是。”
那南神的命在他的心中值十座城池么?
“你怎么还在此。”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外响起,犹如索命的撒旦从地狱降临,清乐吓得跌倒在地,手中的药罐啪的掉在地上,摔碎了,青花瓷片溅落四处。
“我……我马上就走了。”清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看了眼那摔碎的药罐,用脚踢了一踢,而后犹犹豫豫地走了出去。
熵魔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床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问道:“这是什么?”
“药。”
“什么药?”
“涂伤口的。”
熵魔不再说话,猗房悄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面具下的脸,真的是恶魔段世轩么?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从前,他总穿着白色的袍子,那是为了怀念花蛮儿,而现在身穿的是玄色的袍子,黑色似乎更加适合他。
“好看么?”
猗房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她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大胆地打量一个男人,若没有伤疤和黑颜料的遮掩,此刻她的脸应该是酡红的。这大概是因为刚从黄鹂那里得知,这是个熟悉的男人吧。
“你一个马奴倒是好命!黄鹂亲自为你涂药,本王亲自来看你。还准备一直这么躺下去么?”
“奴婢这就去给马喂草料。”
他若有似无的注视和漫不经心的话让猗房倍觉紧张,忙掀了被单从床上爬起,带着还有伤的身子走了出去,并未发觉自己情急之中将奴才说成了奴婢。
熵魔怔了一下,看着她急于逃走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
猗房出去后,问了人,便直接朝马坊走去。
马坊里的马匹匹膘肥体壮,喂得很好。
没有喂过马,不过是将一旁已经备好的草料分别倒入马槽内。
上一回来的时候是夜色朦胧之时,她只知此处大概是沙漠中的一处绿洲,后来睡在帐篷中一直也没有出来过。现在看去才发现,这绿洲比想象中大了许多,像是一个沙漠的草原。羊群和牛群四处走动着,阳光下,人们在生产,比起那高大的宫殿楼阁,这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草原,给人一种广阔无垠的自由之感。
这时,猗房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驰骋飞扬的感觉。
于是,大胆的,她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黑色的马。
这黑马正是熵魔的座骑,那日因为被拖在马后,惊恐大于注视,猗房并不知情,只是随意牵出便牵中了。
她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念头,骑马?呵呵,这般疯狂的举动,她能做么?从前倒是被人强行抱上马过,也被人硬着心肠从马上狠狠摔下来过好几回,次次都是锥心刺骨的痛,次次都是不堪回首的折磨,饶是她命大,没有命丧马下。
她试着攀住马身爬上马,但是那马似乎不愿听她的话,总来来回回的走动。
她试了几次,都从马肚子上滑下来,那手臂被摩擦了几次,药膏都抹掉了,于是最后索性放弃了。
罢了,马儿便是这样,它能感觉到你不会骑,它知道你不会骑就会欺负你不听你的话,成心和你作对,你让他走非不走,故意低头吃东西,拉它起来他就故意的抗怼“想骑马?”
回头,戴着面具的人背手站在身后,不知他是何时来的,是否方才她的动作他都看见了。猗房悻悻地松了缰绳,垂手而立,眼睛看向别处,自从知道熵魔就是段世轩,她再面对他时便有些不自在了。
“啊。”突然,身子被凌空抛起,猗房猝不及防,闭着眼睛尖叫出声,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坐于马背之上,而他仍旧站在马下。
他是怎么把她送上马的?
“王……”她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唤他,熵王?镇南王?哦,如今,镇南王这名号依然是不复存在了的,随着那一次战争便结束了……
那马长的这般高大,随意走动几下,已经让她觉得有些眩晕,原来一个人骑马是这样的感觉,有些彷徨,有些无助,还有些期待……
熵魔扬起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那马长鸣一声,扬起了前蹄,猗房吓得赶紧抱住了马脖子,整个人趴在了马身上,仓皇之中她不经意间瞥见了面具后的眼睛里有一丝侠促的笑意闪过。
“一个男子,还是马奴,怎的不会骑马又如此胆小?”
“谁说我怕来着,只是适才太过意外罢了。”此刻,不能让他识穿自己的身份,他恨她伤了他,若他知道了,怕是又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她觉得好累,不想再卷入任何风波中了,于是,她便硬着嘴说道。
“哦?”
她生涩的动作他岂会不知?
下一刻,他再次拍了黑马的臀,那马像是突然接受了指令般冲了出去,狂奔起来。
这一次,猗房见他抬手便知道他要让马儿跑起来了,于是抓紧了缰绳,虽然很害怕,但依然咬紧了嘴唇,决不让自己发出尖叫胆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