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逃了
二人继续走着,这一次,猗房让黄鹂走在里边,她自己走在靠马路的一边。方才马上的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他怎么会在此出现?不过因为黄鹂的阻挡,她似乎并未被他看见。
“你们几个到那边去挑些茶具茶叶,我和南姑娘去那卖布的地方看看,置办几件衣裳。”又走了一段,才将跟在身边的侍女支开,黄鹂拉着猗房走入布艺行,布艺行里不仅卖布,也卖一些成衣。
“公主,挑几件衣服吧。”她一天到晚总穿着那件男装,不免引来路人侧目,那样不便逃走。
布艺行中的女子成衣款式琳琅满目、颜色可以用五花八门来形容,任何女子若穿了这美丽的衣裳,都会美上几分吧,她的手从衣服上一件一件掠过。随时青衣,但黄鹂看着她,恍然觉得一个纯真的女子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那么天真,那么无邪。
看着,她便觉得心痛起来,若王的记忆恢复了,会不顾一切地将她拥有吗?
看过了所有的,最后在目光停留在几件白色的上面。
“要这个吧。”
“这个?……会不会太素了,公主本就冷清淡雅,用这些色彩点缀一下,兴许会温暖一些。”黄鹂拿起几件亮色的衣服,说道。
“逃离的人,何故去注意这些。”
向来不怎么会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让热心的人感到尴尬,黄鹂悻悻地收回了手,将白色的拿到柜台上,让老板结账,知道没法改变她的心意,便也不再坚持。
黄鹂正要掏腰包,一锭沉甸甸的银子便放到了柜台上,抬头一看,所见的是那熟悉的银色面具。
“王?”
听到黄鹂的声音,猗房猛地抬头,他,怎么来了?难道是一路更来的吗?还是其他的原因?
“来买东西?”他沉声问道,扶住了黄鹂的身子,“这些东西,让下人置办便可。”和她一块往殿外走去,似乎并没有看到角落里的另外一个身影。
“王,今日是和南姑娘一道来的,给南姑娘置办几件衣裳。”黄鹂说道,拉过猗房的手,这才发觉两人的手心都汗湿了。
有的人便是天生的王者和霸者,不用说话,只需出现,便能威慑到每一个人,而无论是段世轩的身份抑或是熵魔的身份,他都能如此。
“白的?”想起早上她帮他更衣时,也拿了白色的,她好似偏好白。
“是啊,南姑娘她……”
“南姑娘?那是本王那日随意为那丑陋马奴取得名字,她真的名字也是南么?”段世轩这才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
“……呃……南……南姑娘,你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就叫南姑娘吧,奴婢本来的名字并不好听。”总之是要走的,便不愿牵扯太多过去的自己,这样子将来的离开会更彻底。
“……南……”黄鹂注意到段世轩不悦的下巴线条,生怕这孤傲的公主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今日被他撞见,已不能走了,若再惹怒了王的话,要走起来就更难了。
“走吧。你穿白的太丑,换成其他颜色的”将黄鹂所买的白衣裳扔给猗房,段世轩不再看她,扶着黄鹂走出了布艺行的门,而后上了马车,独留猗房和侍女们一道。
黄鹂欲言又止,最后歉意地看了看猗房,不但没逃走,还要她和侍女们走近二十里的路回去。
将段世轩扔到她手中的衣服包了起来,拿在手里,和黄鹂的两个侍女走在一块,她们走前边,她跨着包袱跟在后面,她是个不识路的人,现在若让她照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肯定是走不回去的。
听说,不认识路的人,以后可能会找不到自己的家的,所以,孩子刚刚懂事的时候,大人们第一个教的事情便是记住回家的路。
只是,若没有家,又哪里有路可以识呢?也许,她现在这般不会识路,就是因为她从来也没有家吧。
“你们说,黄鹂夫人会和熵王在一起吗?”眼见那马车走远了,两个走路无聊的侍女便聊起天来,知道后面的南不会参与她们的谈话,便也没有邀约了,就把她当个透明的人。
“不知道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熵王的,熵王会要吗?”
“熵王的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女人,黄鹂夫人便是唯一的一个,看看熵王对她的亲密态度,应该是会和夫人在一起的吧。”
“嗯,我也觉得。而且,夫人是个那么好的人呢,南城里的百姓都很爱戴她,除了她,大概没人能得到这种尊敬了吧。”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那辆朝着南城中心方向驶去的马车上,马车上的二人谈笑风生。天空一群大雁飞过,一会排成个人字,一会排成个一字,哦,大雁飞回来了。这大雁,是她去年看过的从北往南的那些大雁吗?还是,去年看过的那些,经过一个季节的长途跋涉已经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同类,也不知道家在哪里了?
当它们分别落单的时候,会想起一起飞翔时,曾经与它们隔得最近的那一只吗?
“啪!”突然,雁群四处冲散,猗房一见,其中的一只被猎人的剑射中,便直直从空中掉了下来。顿时,她觉得眼中一阵刺痛,仿佛那剑刺中的是她自己。
“你怎么了?”感觉到身后的异样,两个侍女转过身来,只见猗房捂住了眼睛,难受地弯下腰来。
“哼,装什么呀,不必理她,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就痛起来了?仗着夫人疼爱吧。”
“也是,昨儿个还在熵王帐中度过呢。”
“哼,我们走。”
猗房的性子向来不讨喜,这会两个侍女丢下她走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眼中的刺痛消退后,她重新睁开了眼睛,却觉得眼中流出了两行不由自主的泪,眼睛再看别处时,也有了些模糊的感觉。
许是方才看天空看的太久了,被阳光刺伤了眼睛吧。她闭上眼睛,抬起头来,等眼泪出尽了,才缓缓睁开眼,好不容易才重新适应了光线。
再看,那两个侍女已经走出好远了,四下看看,此刻,只有她一个人了,若现在离开,应该不会有人阻止吧,段世轩的马车应该已经走出很远很远了。
于是,猗房将包袱背在身上重新走回那布艺行,将衣服退了回去,拿着银两在手中,她往与南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曾经以为,她要在冷宫中守着母妃,念着诗书,静静地孤独终老;曾经以为,她的幸福,就在那年的那天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曾经以为,她的命运,在她出宫的那一刻便会温暖起来;曾经以为,她的一生,再也逃不开那个恶魔的钳制,因为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说做他一辈子的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