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白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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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憋了几日,猛子就想转一转,散散心。眼不见心不烦,他就安顿白狗盯着点,自己顺那窝铺间的小道,去闲转。一路上,已找不到当初的迹象了。大沙河已被翻了个个儿,白虎关像个磁铁,把许多铁砂似的人、窝子、建筑都吸成了一攒。好些在前些时看不上眼的地方也搭起了井架,插上了红旗。大沙河上空便有了一片耀目的红,漠风吹来,红旗哗啦啦怪叫。都说红色吉祥,辟邪,但猛子还是觉出那红的海洋过于扎眼了。说不清为啥,只是感觉而已。

走出自己的窝子,猛子才发现,白虎关的变化,真是大得邪乎,有种天翻地覆的味道,竟有那么多建筑冒出了地面,还有更多的正在冒。一种浮躁的喧嚣到处流溢,乡村曾有的宁静和祥和没了。他想,这世界疯了。

踏上河岸,虽远离了卷扬机和沙娃的嘈杂,却陷入另一种声音的包围。一个个陌生的女孩围了来,招呼他进屋。怪,这狼都不拉屎的沙旮旯里,竟涌来这么多靓丽女娃。猛子知道她们是冲金子来的。可是他没金子,也不知自己将来有没有金子。先前,猛子觉得勾引女人是件很麻烦的事,现在看来容易多了。你只要有钱,谁都愿意为你解裤带的。

一阵潮热涌上心来,连着忙了许多天,心里充滿了杂音。那扑面而来的女人声很清凉。他瞅着那一张张热情的脸,咽口唾沫。他发现那个叫菊儿的女孩也在里面,就悄悄问:“多少钱?”菊儿说:“干洗十块。”说着,她压低声音:“打炮一百。”猛子吃惊了。他慌乱地四下里望望,见除了女的望他外,男人们都各忙各的。这世界,并不在乎他的存在。又听菊儿说:“最低八十。不能再低了。”菊儿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很水了。她穿着黑裙,露着肉肉的胳膊,胸前那两团颤晃晃的东西一下勾起了猛子的渴。洗个头吧,脏死了。他大声说,但连他自己也听出了那大声背后的心虚。

洗头屋不大,外屋有两个椅子,猛子表白自己似的,一进屋,就坐在椅上。这时,他有点后悔,袋里虽有些钱,但那是井上公用的。他怕叫人偷了抢了,老觉得那里屋藏着彪形大汉,派出所的黄衣们也阴阴地瞅着他,都虎视眈眈呢。听说这号事,一旦逮住,就要罚五千块。那是个叫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菊儿看出了他的心事,说:“别怕,我们给他们交钱呢,不查。”又说:“一会儿的事。”猛子想,一会儿就八十呀?他想找个脱身的理由,但菊儿那身肉却黏住了他的目光。“包管叫你玩好,玩舒服。”菊儿说,“还吹箫呢。”见猛子不懂,菊儿嘬起嘴唇,吁了一声。

猛子很想走,可身子却不听话,手也叛变了他,竟揽了菊儿。他想到了月儿得的病,觉得很委屈。他想,谁叫你先那样呢。一想月儿可能也当过菊儿,他有些生气了。他很想报复她。

猛子一把揽过菊儿,想亲嘴,菊儿却扭过头去。她解释道:“下巴刚动了手术。”她伸出手说:“先办手续。”猛子知道她要钱,掏出钱,数几张给她。菊儿装了钱,向门口说:“看着点。”门口女孩应了一声。她带他进了里屋。里屋,有两张窄窄的小床。

菊儿很利索地脱下裙子,只剩下腹部系着的一绺黑布。猛子不明白,她系那黑布做啥?却不想问,因为,一个声音开始狠劲地撞大脑,渴也向口腔啸卷。“脱呀。”菊儿说。因为紧张,他的身子哆嗦着。他很想气势汹汹地把她扔上床,可那该气势的东西,却静静地睡着。

菊儿肥硕的奶子一下下晃,这是最刺激猛子的地方。他握了奶子,一下下揉,菊儿发出呻吟。这呻吟,淹去了恐惧。狂潮气势汹汹扑了来。菊儿立起身,躺在床上。

猛子很想亲菊儿的嘴,可菊儿总是扭过头。她定然是怕他弄坏那画好的嘴唇,或是嫌他的嘴臭。他有些委屈。他想,还是月儿好,月儿亲他时,很投入的。这一想,月儿一下子浮上心来。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月儿。不管咋说,人家正在病中,虽然那病总叫他不舒服,但啥病也是病。他想,我真不是人。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脱呀!”菊儿催他。

猛子晃晃脑袋,闭了眼,心头竟涌出一股热热的东西。他念叨,月儿,我不做对不起你的事。他一甩袖子,出了门,觉得那明晃晃的太阳很虚。虽很可惜那几张票子,他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对。

折回井上,卷扬机仍在轰叫,白狗却懒洋洋瞅隔壁的井。那大牛,破开了没?猛子问。破个屌,那石头比铁还硬。对方的沙娃接口道。

忙碌了几日,又见底了。那大石横在井底,嘲弄地看猛子们。猛子弄了钢钎铁锤,开始破石。刺耳的铁器相撞声整天响着,涨滿脑袋。这时,猛子们才发现那石很脆,砸不了几下,就砸裂了一块。他们很兴奋。虽是不大的一块,但能弄碎一块,就能弄碎百块。咬定一处,直咬下去,就能钻个窟窿。猛子和白狗各领一班人,昼夜不停,老鼠啃铁一样,在大石上咬窟窿。终于有一天,一锤下去,竟出现一个大洞。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凿通了!大伙儿欢呼起来。

抡了锤,一下下砸去,洞越来越大。待得能进个人时,猛子抢过手电,腰上拴绳,顺洞下去。他吃惊地发现,那洞很大,水声滴答着,显得很空旷。脚下是石灰岩,形似马牙,也叫马牙石。听说,金子就是在马牙石上长的。一股水箭,向前激射,水却流入缝隙里去了。

猛子的脑袋倏地大了,那含金的沙层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