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起了空城计?”寒冰天眉毛一挑,“陆平安?谁是陆平安?”
“他……他是……”祁县令手一指。“陆平安,还不快过来,给皇……给冰公子行礼?”
陆清幽想躲,也躲不掉,她疾步上前,双膝跪地,行大礼。
“草民陆平安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寒冰天凝神看着眼前人,迟疑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疑惑。
陆清幽尽力压低声量,让自己的声音深沉浑厚一些。
“他……不是衙中之人?”寒冰天看向祁县令。
“不……不是……”祁县令急忙解释道:“衙中缺少人手,臣见陆平安人品好,就要他到衙中帮忙……”
“不是衙中之人,那你怎知他人品好?何以见得?”一种强烈的直觉,迫使寒冰天追问下去,他仿佛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为了加强震慑力,他又加了一句,“衙中之事,也是国之大事,怎能随便让他人牵涉其中?”
寒冰天狠狠道:“身为知县,竟然连如此常识都不懂?朕是看你老糊涂了!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通敌卖国!要是陆平安真的是敌人奸细,就是杀你全家,也不为过!”
“是……是……”祁县令的汗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臣知罪,可……可衙中开销有限,只能雇佣人手,陆平安要的报酬也不高,所以,所以臣就雇佣了他……”
“开销不够?”一个疑问没弄明白,竟然又发现其他问题。寒冰天凝眉问道:“每年朝中拨到县衙的费用是多少?”
“回……回皇上……每年只有八百两白银,今年,今年也只有一千两……可还是捉襟见肘,杯水车薪……”
寒冰天斜睨一眼秋,秋点头,似乎说,此时他已记下。
看来,朝中还是有人克扣拨给地方的粮饷。
寒冰天手支下颌,沉思一下,随即拉回思绪。
“陆平安确是可靠之人?”
陆清幽使劲儿低着头,还是感觉有两束目光驻留在自己身上。
“回皇上……这陆平安确是可靠之人,臣与他相识一年有余……”于是,祁县令把自己如何认识陆清幽,如何给他老娘看病,如何仔细认真,等等,说了一大堆。
寒冰天停留在陆清幽身上的目光,更加犀利。
尤其当祁县令说,陆平安会医术时,寒冰天几乎害死目不转睛的盯着陆清幽瞧。
然后,寒冰天示意祁县令的歌功颂德打住,对着跪在地上的陆清幽道,“抬起头来……”
陆清幽已经汗流浃背。
这祁县令哪里的在夸奖她,分明是想把她送上断头台!
他哪知寒冰天是多精明的男人,尤其是祁县令提及她会医术的时候,寒冰天那两道疑惑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头顶烧出两个大洞!
陆清幽低着头,小声说道:“草民相貌丑陋,怕惊扰皇上龙颜……”
“抬头……”
陆清幽犹豫的瞬间,椅子上的高大身影已经移近到他身边,陆清幽看见一双玄色的鹿皮长靴,停在身边。
“平身……”
陆清幽移动一下麻酥酥的腿,试探的站起身来。
熟悉的龙涎香味儿,涌进鼻翼。
不受控制的,陆清幽抬起头,与那双微愠的龙目相对!
只是一年多的光阴,像湍急的溪流,并没有磨去他身上傲气与棱角,反而磨出他更加犀利慑人的眼光,也磨出他一身沧桑与孤独。
一阵心痛,压得陆清幽喘不过气来,他眉宇间,怎么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鬓角边,怎么多了几丝灰白的发丝?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陆清幽急忙底下头。
突然的四目相对,对上寒冰天打量的眼,被他眼中的精光看得心头一跳。
陆清幽强压住心中的震荡,掩饰住眼中的慌乱,倔强的,毫不畏惧的与他对望一瞬,而后神色自若地移开目光。
她不得不低头,她怕时间久了,会泄露心中的心思。
寒冰天愣住。
他微微蹙眉。
一样的目光,一样的气息,不一样的容貌,世间,竟然有如此神似的人?
寒冰天直直的看着陆清幽脸上的表情,不紧不慢道:“你既然懂得运用空城计,可知,还有一计叫”守株待兔“?并且,朕已经用了!”
然后,他适时打住,不再说下去,静静观察陆清幽的反应。
陆清幽脸色微变,身子一颤,随即恢复平静,若无其事道:“草民愚钝,请皇上指教一二……”陆清幽嘴虽吐字清晰,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寒冰天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陆清幽默念着“守株待兔”四个字,暗暗合计,难道回京城祭拜娘亲的时候,让寒冰天发现了?还是他一直就派人守在娘亲的墓旁,等着她自投罗网?
寒冰天凝着陆清幽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虽然只是在一瞬间的变化,看在他眼里,他还是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祁县令,今晚我们出城,勘察一下对面敌人的情况,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皇上……不……冰公子,还是不去吧!臣一人去……”祁县令战战兢兢,皇帝是九五之尊,万一有个闪失,就是赔上他身家性命也挽不回来。
寒冰天有些不悦。
流寇已经横行月余,一方父母官,连个有效的对策都拿不出,还是那个陆平安使出空城计,才让情况暂趋稳定。他想身体力行,这个无能的县令,竟然阻止。
“你,陆平安,都去……”
寒冰天狠狠的瞪了祁县令一眼,“准备妥当,夜里出城!”
“是……是……”祁县令忙不迭声,“臣这就吩咐人准备……”
陆清幽眉头微蹙,遥儿该喂奶了,她胸前的肿胀,让她好难受,感觉有一股股的奶,顺着****流淌。幸亏她为了扮男装,把胸部缠的厚厚的。
听寒冰天安排后,迟迟没开口的陆清幽,迈进一步,深深施礼,缓缓道:“启禀皇上,草民家中有事,暂去处理,晚间,草民会按时回来……”
寒冰天分明是没安好心,流寇之事是朝中官员的事,与她一介草民何干?还非得拉着她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