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幽想嘟囔几句,发泄心中的不满,抬头见寒冰天直直注视自己的目光,她忍住几欲出口的话。
言多必失!
言多必失!
为了儿子和君悦,她们以后安定的生活,她还是把不满咽到肚子吧。
屋子,重归于寂静。
陆清幽心里惦记着儿子陆遥,心情急躁起来。不知儿子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哭,没吃到母乳,是不是很伤心,一连串关于儿子的问题,涌上脑海。
母亲,儿子?
陆清幽脑海里涌上一个想法。一个不成形的想法跃然脑海。
“陆平安……”
“皇上……”陆清幽被寒冰天突如其来的一叫,吓得一激灵,头抬起来,看着他。
四道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你家中还有何人?”为什么她那么急于回家?寒冰天百思不得其解,他凌厉的鹰隼一样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皇上……”儿子带给她灵感,陆清幽大胆的问道:“草民若是想出计策,皇上可否真的让草民回家?”
回家,回家,除了回家,她就不会多说些什么?愠怒蒙上寒冰天的眼。
“何计?”
“草民想要一些母马,刚生产完的母马,最好……越多越好……”
陆清幽神态自若的说道,天知道,她有多想回到儿子的身边,可是,眼前这个狗屁皇帝不让她走,她还不敢擅自离开。
“母马?”秋和祁县令异口同声的质疑道。
寒冰天动也不动的,再次把目光移到寒冰天身上,看得陆清幽如针芒在身,极不自在。
“要多少?”
“越多越好……”
“越多越好是多少?”
“百十匹左右!”陆清幽冷静答道。
“你有多大把握?”
“五成……”
“朕要十成把握……”寒冰天严厉的说道,“朕不想没消弱敌人的力量,自己的人马倒弄一个人仰马翻……”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他不要!
“那要草民亲自指挥……”陆清幽硬着头皮回道:“草民亲自指挥,要是出现任何差池,草民会一人承担,不会连累任何人……”
“祁县令,现在,马上,派人在县城中搜素母马,产驹的母马……”
“是……”祁县令不知道陆清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角余光扫一眼,心想,这陆平安可不要出事呀!
“那……草民告退……”陆清幽再次作揖。
“祁县令,这个陆平安确实可靠?”寒冰天抬眼道:“朕能搜集到母马,并且各个都膘肥体壮,形态健美,但是,朕担心,怕明日一早见不到陆平安!”
陆清幽又把螓首埋在胸前,不让自己在他的注视下乱了方寸。
他竟然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不过,她确实有过连夜逃离平安县的念头。
现在,让寒冰天把话说在桌面上,她倒无法逃脱。
“皇上……陆平安是守信之人……”祁县令拍胸脯保证,“臣对他了解……”
“那明日要是他不来县衙,朕就唯你是问!”寒冰天嘴角微抿,翘起一股似笑非笑的表情,“祁县令的身家性命,就在你陆平安身上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寒冰天看着陆清幽,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
“草民告退……”陆清幽心里不忿,他可恶!竟然拿祁县令的生命来牵制她。
悠长的雨巷,陆清幽撑着油纸伞,眼角眉梢荡着轻愁,怀着身孕的她,目光凄婉迷茫,丁香色的衣裙,在雨中随风飘飘。
踟蹰的脚步,看着河道中的乌篷船,她驻足。
雨珠击打青灰色的墙壁,千年青苔,在雨中舒展腰身,尽情汲取甜美的水分。
她彷徨的身影,结着愁怨的目光,在这细雨中伫立成一道迷蒙的风景。
家在哪里?
哪里是她们安身立命之处?
为了逃避寒冰天,为了保住腹中的骨肉,她们不得不远走他乡。
离开平王府,她已经习惯睁开眼,迎接一个人的黎明。
寒冰天恶狠狠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告诉她,三个选择……一是打掉孩子,她可以活着;二是留住孩子,她死;三是,她和孩子都死……”
想起寒冰天处理太子妃怀孕一事,所表现出的决绝,陆清幽浑身一冷。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暴风骤雨般,逼近雨巷。
“快……快……官兵来了……”不知喊了一声。陆清幽回头一看,不好!
率兵奔驰在最前边的,竟然是寒冰天!
寒冰天也发现了她。他眸中蕴藏着掩饰不住的愤怒,简直可以喷出火焰来。
陆清幽慌不择路!她紧紧捂住凸起的腹部,加快逃跑的步伐。
孩子,她的孩子!怀胎十月,就要生产,她不能让寒冰天发现。
如今,娘亲抛下她,走了,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腹中的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和支柱!以后,她要与孩子相依为命,不打扰寒冰天,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她和孩子,绝不会影响他的大事,不会影响他与太子妃的关系。
可,她明明都阐明她的观点了,她今生今世都不会在介入寒冰天的生命,为什么他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陆清幽气喘吁吁的奔跑,跑出雨巷,奔向宽广的街道。
身边,风声呼呼掠过,街边的商贩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狂奔的样子。
人,终于抵不过马的速度。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陆清幽告诫自己别慌,别慌,不能自乱阵脚。
终于,寒冰天的马,跃到她身边。寒光一闪,长剑出鞘。
陆清幽紧紧的捂住肚子,惊骇的看着寒冰天狰狞的脸。
寒冰天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他的眸,变得阴鸷而深沉。
“本王不会让孽种留在这个世上……”
“嗖……”寒光一闪,直逼她的肚子。
“不……”陆清幽凄厉的大吼!惊出一身冷汗。
“遥儿……”突地张开眼,见儿子陆遥安然无虞的躺在自己身侧,陆清幽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再也无法入睡。
夜色无边,万物在黑暗中沉沉入睡。这座不大的房间内,陆清幽孤枕难眠。看着眉眼酷似寒冰天的儿子,心情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