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娘亲说,要带他同去,陆遥凝重的表情雀跃起来,“娘说话算数,来我们拉钩钩……”
“好,我们拉钩钩……”陆清幽伸出手指,拉住陆遥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母子二人的拇指,紧紧的扣在一起。孩子脸上的笑意,让陆清幽倍感愧疚,三番五次的分离,竟然让陆遥对拉钩这样的游戏,无比满足。
吃过早饭,陆清幽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一块蓝底白花的家织布,将曾经美不胜收的长发,裹起来,然后,步出屋子,收拾好上山的一切。
“小翠,我去了……”
“姐姐,注意安全……”
“娘,注意安全……”
“嗯,晚饭不用等我……”牵出马匹,陆清幽疾驰而去。
宝山,这里留有她少女时代无数的美好记忆。每份甜蜜蜜的记忆里,都有着寒冰天的身影。
到了山脚下,陆清幽撒开马匹,任它随便溜达。山高路陡,她只有弃马而行。
好在,这是一匹宝马良驹,懂得主人的意思,它径自找一个隐蔽的去处,悠闲的晃着尾巴,打着响鼻。
陆清幽只带一些干粮和水,再有就是必要的防身之物。
不停的寻找各种草药。时序深秋,药材比以往容易采摘许多。要是不住趁着这阵儿多采一些,等入冬,更没机会了。
这一天,陆清幽从早忙到晚,脸中午饭也没时间吃,只是赶在渴的时候,喝口水,饿的时候,嚼口干粮。
夕阳,已经隐在远处的山头下。
陆清幽算计时间,下山需要一个多时辰,所以,她必须现在就下山,不然,太黑了,下山更危险。
脚步匆匆,陆清幽沿着最近的路线下山。一座荒废的山洞,不期然的跌入眼帘。
不受控制的,陆清幽移动脚步,走近它。
这里,勾起她不尽回忆。
在这里,她受到毒蛇袭击,寒冰天伸手相救,却被毒蛇咬伤,依稀记得,那夜,下了雨,雨好大。为了寒冰天,她不顾生命危险,冒雨山上,采摘草药。
如今,这里空空如也,荒芜一片。
不受控制的,陆清幽移动脚步,走进洞里。
燃烧过的灰烬,已经被风吹散,地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陆清幽不甘心,总想在这里找一些曾经的回忆。
她又往洞口深处走了几步。
一堆还冒着隐隐火星的火堆,引起陆清幽的注意。
这里,有人!
“有人吗?有人吗?人在哪里?”陆清幽声音里带出颤音,这里,就连经常上山的村民,都无法找到。是谁,在这里?
难道是寒冰天的鬼魂回来过?
陆清幽又往山洞里走了几步。
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得她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再往里,是不可能有人的,里边太冷,太暗,太阴森。
陆清幽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来。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火堆。啪嗒啪嗒,只听见泪水掉进火堆的声音。
一阵轻微响动,惊醒陆清幽。
洞外的天色,又黯淡了几分。
还是赶紧回家,家里,还有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陆清幽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灰烬,恋恋不舍的离开。等从君国回来后,她会再来这里。
脚步声渐行渐远,洞的深处,闪出一个身影。怔怔的凝望着那抹单薄身影消失的洞口,久久没动。
接下来的日子,陆清幽早出晚归,追赶着时间赛跑。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采齐药材,她准备隔日就去君国。
第二日,陆清幽牵出马匹,带一些必备的物品,准备启程。
“姐姐,遥儿一定要带去吗?”小翠恨自己无能,不会骑马,不会武功,不然,也能随着姐姐去,那样,姐姐至少不会孤单。
“嗯……”陆清幽知道小翠的不舍,“放心,我会尽快回来……”
至于遥儿,她答应过,做母亲的不能食言。以前,把陆遥撇下的时候太多,孩子心理没有安全感。带着也无妨,真的就是死,他们母子也可以死在一起。如此一想,陆清幽倒也觉得坦然。
“小翠,你也要注意保重,有什么事,找隔壁的狗剩兄弟……”
“好……”提到狗剩,小翠的脸上飞上红晕。
路途的艰辛,风餐露宿不必细表,这一日,陆清幽来到君国皇宫之外。
当她说明自己的来意,早有人进去禀告君翔。
没多久,君翔带着一些随从,匆匆的走出来。
远远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夕阳的余晖中。
陆清幽脸上,尽是风尘仆仆的疲惫,蓝色的发巾下,有几缕白发露出来。
陆遥的脸上,也挂着困意。但他仍倔强的,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同陆清幽并肩站在一起。
君翔的脸,不自然的抽搐一下。这个自己曾经费尽心机得到的女子,就咱站在不远处,可如今的他,在没那份心情去追逐。
后宫的华丽龙床上,正躺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那个女子,才是他今生该珍爱疼惜的人。他不管那个昏迷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他只要她一人。
君翔眯眼打量陆清幽的同时,陆清幽也不露痕迹的回视着他。
原来,狂狷自傲的脸上,挂着无尽的沧桑,眉头中间,已经出现几道深深的痕迹,那是过度思虑的川字纹。
眼里,有着深沉的痛,但那痛,掩饰得很好,轻易不让人捕捉。只是在看见陆清幽第一眼时,他一闪而过那种神情,也许是看见她,想起龙床上那个女子。
“陆清幽,欢迎你来君国……”君翔没有了往日玩世不恭,也不再一口一个“幽儿”的称呼。
陆清幽也不婉转,回道,“君翔,我此次前来,是来看我姐姐陆清琳……”
“知道……”君翔吩咐手下人,“先带贵客洗漱休息……”单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君翔能猜出,他们一定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遥儿,累吗?”陆清幽低头问儿子。她想马上就见到姐姐,姐妹连心。
“遥儿不累,先看姨姨……”陆遥仰起头,精神振奋的说道。虽然,上下眼皮不住的打架,可还是不想屈服周公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