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江晴初一句话说出,血又在流淌着,他在自己身上连点,指劲如风,血渐止。
进来的正是秦洛,他剑停半空,冷眼死盯住阮汐汐,道:“门主,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竟敢下狠手伤你,你还护着她做什么?”
说到最后,他声音已经满是愤慨。
他的剑在灯火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他恨这个女人扰乱了门主不少计划,他恨不能一剑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阮汐汐被满地的鲜血刺痛了眼,她的手在颤抖。
江晴初脸色惨白,他的身子瘫软无力,体内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他用刚换上的紫衫衣袖擦着从口里淌出的血沫,嘴角含着惨淡的笑,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令人心都在抽痛。
他深深地凝望住她颤抖的唇,笑得像一片将要飘落的枯叶:“你恨我,就杀了我,死在你掌下,我无怨无悔……”
鲜艳的血,雪白的肌肤,幽黑而无限忧伤的眸子。
阮汐汐咬紧下唇,她的目光在慢慢柔软,她的心在渐渐融化。就算他在演戏,她的所有怨念都已烟消云散。
她迈出沉重的脚步缓缓走过去。
秦洛全身紧绷,只要她敢出手,他不会管门主的阻拦一定要将她毙于剑下。
江晴初数着她每一步,每迈近一步,就与她做出的决定近一步。他在紧张,他的心在狂跳,但他脸上依旧是惨淡的笑。
终于,阮汐汐在他面前站定,蹲下,轻柔地扶起他的身子,让他靠在她纤细的肩上。
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体香,他的耳朵霎时变得火热般滚烫。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她温热的气息自四面八方包围着他,他的世界豁然变得生机盎然。被她拥着,他心里的冰雪才能融化,他闭目一叹,这就是他等待的怀抱,是他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女人。
她指尖轻触他的面颊,他睁眼,两人目光缠在一处,她声音轻柔:“自今以后,我不再恨你,希望你也放下那些被你恨着的人,不要再为难自己。”
他冰凉的手与她的手交握,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们一起走,我愿意为你放下一切,答应我。”
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她无法分辨,在这一刻,她忘了很多事,她沉浸在他如藤蔓般漫无边际的柔腻目光里,她脑海忽然浮现那片梦中的花海,那温柔的缠绵,那身体无间的结合,却与此时的沉陷如此相似,她的心怦怦跳着,到嘴边的一个字就要脱口而出——
“夫人,该回去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舱门口响起。
向门口望去。
一袭淡蓝衣袍的林逸晨静立舱口,清冷的月光映射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里使他脸庞或明或暗,嘴角微微弯起隐有笑意,像挂了一抹淡淡月光般动人。
谁也不知他是怎么上来的,但他的话已惊醒了该惊醒的人。
阮汐汐心里如炸开一道惊雷,她蓦然放开江晴初,惊异地跌坐倒在船板上。
她仿佛看见的是温言,她刚才竟然忘了他,她像中了魔咒,她心里如压土机辗过,惊得身子直抖。
旁若无人,林逸晨走过去,伸出温热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夫人,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犹豫,果然的顺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面色铁青的江晴初一眼,舱门摇摆处,两人已消失的视线里。
秦洛暗松口气,转头看向已稳稳站起一脸冷意的江晴初,“为什么不拦住她?”
江晴初冷脸渐融,低语道:“她并不讨厌我,她记得我与她的缠绵,既然她已对我并不是毫无情意,只要再相处几次,她便是我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可你是用了苦肉计。”秦洛皱眉,他实在不明白,为了一个女人,门主怎么会一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江晴初如一个青涩的少年,眼里有着向往:“只要她能心甘情愿跟在我身边,多用几次又有何妨?”
秦洛一叹,情之一字,就如毒花,令人深迷其中不能自拨。
声音骤冷,江晴初眼泛冰寒:“去查查刚才那人,他似乎没有武功,却能悄无声息的上了船,但是外面竟无人示警。”
这个人的情况秦洛早已摸清:“他是大福庄新请的伙计。”
“杀了他!”胆敢坏了他的好事,绝不能让他活下去。
“是。”
江晴初掀开厚厚的窗帘,望着远去的一条船上两个站在一起的身影,他要去掉她身边所有不相干的人,她只要有他就够了!
凉风一吹,阮汐汐的心像被一盆清水洗过,头上星辉朗朗,湖水中月光皎洁。
她为自己刚才的冲动一阵后怕。
但是那一刻的心弦的怦然跳动就算她想忽略掉亦是不可能,那是一个在她心底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望着前面那道酷似的背影,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今晚就是这个相似的身影将她带了回来,她感谢他的及时出现,他让她没有做出让她日后后悔的蠢事。
不过,她总觉林逸晨有两种性格,白天的他因为那张脸让她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但每到晚上,阴影遮掩下的他,忽略他的脸,却是那样的感性,令人忍不住将他与温言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她望向天空那一轮明月,她已分不清心底那些复杂的感情,这种微妙的感情本就恼人之极,就如她刚才又一次将林逸晨认成温言,心底那一瞬有着自己都难以捕捉到的悸动,是那么的捉摸不透,毫无理由。
她不为自己的心间微微的波动而觉得惭愧,因为她对温言的爱并没有丝毫的改变,既然爱了,她就会毫不保留的爱下去,直至他厌倦她的那一刻为止。
林逸晨站在船老大旁边,似乎在看着他挥桨,又似乎在望着幽暗的水波深处,袍摆随风轻拂,他脑海里只停住在她抱着别人的那刻,他的心底寂然无声,是他做的不够好,让她的眼睛偏离了方向,他会将她拉回到原点,静静地等着他将所有的事情为她做完,那么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他不相信什么天命了,天命就是要让他生生世世孤独,这样的天命他要反抗,他要与她永生永世都相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