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汐汐僵硬地抓紧红蚂蚁长长的鬃毛,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也不能让她有一丝丝的松懈,紧绷着身子,终不愿再靠近一点点后面的人。
萧南才手里捧着一本书,却无心看进去一个字。他眼睛时不时望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二十多天了,一直都还没有她的消息。被父王严令困在皇宫里,根本就逃不出去。就算他能逃出宫,也不能逃出都城,而汐汐,他暗地里派出的十几个侍卫通过各方渠道,至今都没有传回她的讯息。
他忧心如焚,如何还能坐下静心看书?
玉宁公主更是坐在一旁长吁短叹,她真的好后悔,不该带汐汐出宫去看什么比武招亲。现在人已在尚武庄失踪,就算把尚武庄的人一起抓起来,他们也交不出人来。这些日子来,有不少人来求情,尚武庄为一江湖大门派,从朝堂到地方,总有他不小的势力。大家都说,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对一个江湖大门派大动干戈,是否有违和气。
到现在为止,皇兄在南才的怂恿下才抓了尚庄主,但也不能解决汐汐失踪的事。
为了这件事,大过年的,她也没心思溜出去与慕容千秋会面。
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玉宁公主试着劝解道:“南才,尚老庄主已经说清了他们也是被人胁迫,此事根本不能怪他们,你应该……”
萧南才嘴角紧抿,合上书本,眼神渐幽:“我应该怎样?应该把他放了?”
玉宁公主一看他那眼神,心里惴惴,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见他抿紧嘴唇眼神森森的样子,就觉腿肚发软,她嗫嚅着:“尚老庄主也万料不到有人会抓汐汐去……”
萧南才把书本重重拍向桌面,霍然而起:“那姑姑呢?姑姑是干什么的,也是故意与人串通好了么?”
玉宁公主吓得跳了起来,再也坐不住,颤声道:“我……我去门口看看李侍卫有没有汐汐的消息。”
话一说完,已一溜烟奔了出去。奔出老远,没了那低气压,才终于仰天长松了口气,她本想劝南才松口,放了尚老庄主,毕竟尚文华与她认识一场,总不能让他为难。但她看南才的那个样子,在汐汐没找到的情况下,想放出尚老庄主,看来实是不可能了。
不过经此一事,连皇兄都已禁止汐汐再被南才带进宫,就算是南才自己求,皇兄再也不会应允。毕竟,皇兄也是希望南才能顺利坐上太子之位,不想中间惹出再多的事。
玉宁公主才奔出去,侍卫李莫就急匆匆跑进来,萧南才看他一脸喜色,顿时知道有了好消息,急问道:“有消息了么?”
李莫气也不敢喘顺,急回道:“有了,一直守在大福庄的季仁宏刚回来禀报,说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进到了大福庄,而且那女子与殿下描的画像一般无二,应该是您要找的人。”
萧南才大喜,站起身来,身子却遏制不住的颤抖着,握紧椅背,好半晌,才低声问道:“季侍卫有没有回禀她有受伤之类的,或者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李莫摇头,肯定道:“据他观察,阮姑娘一切都安好。”
闻言,萧南才放下多日来的担心,此时恨不能马上就能飞大福庄,但顾忌到他父王的责令,却不由急得在原地转着圈圈。
李莫跟在他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主子的心思他自是明白,他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萧南才就欣喜的大是点头:“还是李侍卫有办法,就照你说的办。”
是夜,皇宫那道高高的围墙里,进行着一个非常隐秘的换人戏码。
李莫带着一个个头不高满面麻子的太监进到一处宫殿,不一会,麻皮太监又急匆匆似接到任务,又随李莫领命而去。
两人凭着腰牌出得宫出,直奔大福庄。
而麻皮太监此时心里激动异常,因汐汐的失踪,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勿用置疑,麻皮太监正是萧南才所扮。
因是过年,大福庄的店门紧紧地关闭着。
萧南才和李莫二人连门也懒得敲,跃上屋顶,直接蹦进了院子里。
一道黑影突然袭来,李莫待要拔剑相迎,萧南才出声道:“影子卫,是我,南才。”
影子卫收回剑,冷声问道:“这么晚了,皇子为何事而来?”
萧南才望着往日阮汐汐住过的房间,那里映出一缕灯光,屋门紧闭,门内静悄悄地,也不知她在做什么,她,还……好么?他颤声道:“她是不是回来了?”
那扇紧闭的门忽然打开,阮汐汐从里面早听见他的声音,“是南才么?快进来。”
萧南才如听到天籁之音,顾不及再与影子卫打招呼,提步飞快的奔过去——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阮汐汐眼看南才又要往她身上扑,连忙示意他止步,笑嘻嘻道:“停停停,我可禁不起你一扑。”
萧南才嘎然止步,上下仔细的端详着她。
背对着灯光的她,多日不见,神色如常,目光幽暗不明,身上若有若无的有一股他无法形容的忧伤。
阮汐汐不容他多想,一把将他拉进门来,砰然关上了屋门,
而厨房里,药香四溢,一角,炉火上正煨着一罐药,腾腾热气从里面不断的冒出,烟气缭绕下,一缕缕白雾如轻纱般飘摇,却掩不住坐在窗边的人的一身落寞。
林逸晨眼见两人已进入屋内,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他真的不明白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他跳下窗子,再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暗叹口气,他不知要怎样做才好。
从回都城的那天起,一路上,她没正眼瞧过他一眼。她几乎没主动与他说过一句话。他苦笑,他是哪里做错了么?
走到炉火前,这药是为她熬,如今,她似乎打定主意与他划清界线,这药肯定也不会喝了,不禁心里有些愠怒,真想现在把她拖出来打一顿屁股!
阮汐汐一本正经地拉着萧南才走到桌边,拿起桌上一叠宣纸递给他,神神秘秘道:“你来的正是时候,给你看我画的东西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