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流苏听到很对人向他打招呼,他淡淡的回答着。礼貌而客气。
慕容流苏觉得,自从寒气频繁的发作,自己的身体衰退得很快。才走了不远的路程,她就累得香汗淋漓。
她感觉西月无殇的目光,感觉到他把自己背了起来。
海风一直吹过来,她知道他们一直沿着海岸线走。想起自己前不久还来来回回沿着海岸线走了数十次,现在再走,却又是换了一种光景。
她听到西月无殇咳了咳,尽管他忍住了,脑海中想起他那略微透明的容颜,“西月,你身体不好么?”她在他背上问,呼吸就在他的耳边。
西月无殇觉得耳边像有一根羽毛在挠似的。温柔的一笑,“没有。想必是无意中受了点风寒。我身子很好的。”他说。
慕容流苏也并没有再问,尽管她失忆了,可是她亦是明白别人不想说就不要勉强的道理。
她把脸埋在他的背上,亦是薄薄的冰凉,她想,为什么这样一具不甚火热的身子,对于自己来说却是那么的温暖,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相公么?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西月无殇又咳了咳,他说,“然儿,我听说一种可以治疗眼睛的鱼,在大海深处。明天我和二柱爹他们一起出海。去给你寻药。二柱他娘会过来照顾你的。”
那天晚上,因为西月无殇一直抱着她睡,所以她的寒气还在发芽状态就消失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二柱他娘的。
“西月娘子,你醒了。西月公子已经和我们当家的一起出海了。”
她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
二柱他娘是一个憨直的女人,脸上藏不住表情。不过,幸好,慕容流苏也看不见。所以当她为难的端着西月无殇留下来的血药给她喝时,她并不知道二柱娘那古怪的表情。
二柱娘给她擦嘴边的血迹时,没有西月无殇那么稳妥,甚至手都微微颤抖着。
慕容流苏淡淡一笑,“怎么,大姐,我现在很可怕?”
二柱娘赶紧摇头,把那带血的碗放开,“西月娘子说笑了,你可是一个美人儿呢。”
慕容流苏但笑不语。
二柱娘觉得她不说话,自己也是讪讪的。帮着她收拾妥当了就在外面搭了一个躺椅,扶着她躺下。然后自己开始里里外外的在他们的屋子里忙。
其实他们的屋子里面陈设是极其简单的,而且西月无殇这个人向来洁癖惯了,所以没有什么东西收拾。
她只好按照西月无殇说的,给她做菜熬粥。
慕容流苏吃着她做的饭,味道不错,可是她总觉得差了什么。
二柱娘是一个健谈的人,她说到渔村基本是与世隔绝的,很少人知道有这么一个渔村的存在。因为这渔村是孤立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所以当初看见西月无殇带着她出现时,大家都很吃惊。因为外人很难找到这里。
她说,他们一般出海晚上就归家,也有特别的时候,在海上遇到了风暴。不过,让慕容流苏放心,因为她家那口子和大海打了多年的交道,熟悉着呢。
她说,西月公子很疼你啊,昨天看见他背着你散步呢。你不知道,在这里,我们女人的地位其实是很低的,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女人骑在自己头上呢。心底默默的加上了一句,何况是西月公子那般美好的人儿……
她说,西月公子长得那个真叫美啊,村里面好多姑娘都念叨着,甚至有那小伙子也偷偷瞄着。
她的语气很得意,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说,不过,你们家西月公子是不是身体不大好?那天,我家男人看见他坐在海边,嘴角还挂着残留的血丝,还以为受伤了呢。可是看上去,公子却又是完好无损的。
她一直在说,说了很多事情。慕容流苏一直静静的吃着饭。
女人见她不说话,也觉得没趣儿了。渐渐的也不说话了。
慕容流苏觉得应该是傍晚了,因为她听到很多人渔船靠岸的声音。
海风刮得无比的厉害,二柱娘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了看天色,皱紧了眉头,赶紧把慕容流苏扶到了屋子里。对她说道,“西月娘子,我看这天气要变了,你别乱走,我回屋里去收拾收拾东西。怕是要下暴风雨了。”
慕容流苏点了点头。
二柱娘风风火火的走了。
慕容流苏听到窗户被吹得簌簌作响,摸索着过去关窗子。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适应力极强的人,基本在这屋子里,她已经大抵能摸清楚所有的方向和东西的放置了。西月在摆放东西的时候,一般很少移动,后来她眼睛看不见了,就更是不移动了,只是把那些当道的东西移到了边上。
慕容流苏坐下来,听着外面呼啸的海风,很多人叫喊着把船泊牢。
暴风雨来得很急也很快。噼里啪啦的大雨点落下来,打得木屋顶也噼啪作响。
慕容流苏一直坐在窗边,她想,西月或许应该就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匆匆忙忙的敲门声,然后木板地传来被重物蹋得咚咚咚的声音,走得很急。
来人看见她,停了下来,“西月,娘子……我家男人回来了……船沉了。我家男人和其他男人撑着救生用的木筏离开了。西月公子……因为发现了目比鱼,他下海了。暴风雨太大,我家男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她身上的雨滴声落在木板地上,击出清脆的回响。
她说得七零八落,断断续续,可是慕容流苏却听明白了。暴风雨,船沉了,西月无殇在海底没有起来。
二柱娘见她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动,微微挑了一下粗眉。心里又惦记着家里九死一生才归来的那一口子。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就蹬蹬蹬的跑出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慕容流苏打开窗户,就感觉到无数的冷雨飘落在脸上。
关上窗户,围着经久不息的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