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然儿穿衣服,我会替然儿梳理一头柔顺的青丝,我会给然儿画眉描唇……我会抱着然儿去到你任何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去听大海……
我可以把阳光的升起和落下给然儿一次又一次的描述下来……
我会一直握着然儿的手,不离不弃……
西月无殇唇角的血就没有止过的溢出来,脸色甚至比那三尺冬雪还来得冰白。
只是那雪白的衣衫被血迹沿了一路,从他的领口到胸膛,一朵朵绽开……
他好像看见然儿就在前面的雪地里站着,就像之前她站在潮水里一样。她大半截身子都被洁白的雪淹没了。
他的心又疼了起来,这个小傻瓜。
他觉得自己走得突然快了起来,只是不管怎么都到达不了然儿站的那个地方。
伸出手,朝那个幻影而去,沾着血迹的漂亮唇瓣微微动了动……
然儿,我们回家……
西月无殇不知道自己已经倒在了雪地里了,雪地下陷,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到有一个人倒下了。
那绝世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的血液渐渐凝固了。
然儿,我们回家……
然儿,我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然儿,我们的家什么都没有变,你的衣服我每天都会拿出来重新叠一遍。可是然儿,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因为我不小心咳了血在上面。然儿,你不会怪我的,对么?
然儿,屋子里你留下的味道越来越淡了,我觉得越来越冷了……
然儿,我没有忘记,每天都来这海岸线,因为这里留下了然儿的影子啊……
然儿,我种的花都谢了,可是我又埋了种子下去,但愿它能过冬,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发芽开花……我想有一天,然儿突然出现了,就算我已经不在,也可以看到那么美丽的东西啊……
然儿,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粥,煮了很多,可是你没有回来吃,就坏掉了……
然儿,我真的看见你了……然儿,你等等我好不好?
然儿,我们回家……
然儿,你会回家的对不对?
然儿,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等到你回家……
然儿……
然儿……所有的,都是奢望啊……
然儿,你再也不会回家了……
再也不会……
大雪像是要覆灭这个世界一般,下得肆虐,很多东西被掩盖了,被洗净了,很多东西消失了,很多东西停住了……
绝色的容颜,在那一片洁白中,以一种永恒的微笑长眠……
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知道。
雪还在下……
连绵起伏的九霄山依旧人烟罕至。
只是山上却并不寂寞。
小狐狸带着已经老高的雪虎背着一个竹篓认真的研究着地上的一株草,这个,应该就是羊脂草了吧。小心翼翼的连同草的根部一起刨起来,放在竹篓里。
雪虎发出轻微的虎啸声,小狐狸抬头,就看见黑醉往这边而来。
小狐狸站起来挥手,“醉醉……”
话音才落,黑醉就轻飘飘的落在她面前。只是那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小狐狸微微缩了缩脖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做的错事。
“醉……醉,呃,你醒了?”
他还不醒就会被她再度给喂下那些药丸当“试验品”了!
“怎么,害怕了?偷偷对我下毒的时候不怕?”黑醉的声音不大,可是小狐狸却觉得听上去阴测测的。
醉醉太小气了,他现在不是醒了么。
黑醉微挑眉,伸出手去。
小狐狸吓得一哆嗦,紧紧的闭上眼睛。
黑醉心里无奈,她以为自己要打她么。
感觉到黑醉的手落在自己脸上,可是却并没有痛楚传来。小狐狸睁开眼睛,“醉醉。”她笑嘻嘻的叫道。
“走吧。”黑醉无奈的说道,可是不难听出话语里面的宠溺。
小狐狸赶紧上前挽着他的胳膊,又开始咋咋呼呼的说个没完没了了。
“醉醉,为什么流苏姐姐和小玄成亲过后你就不让我去找他们了?”
“因为他们很忙。”
“可是我想他们了啊。”
“你想小玄?”黑醉的语气有些危险。
小狐狸还身在云里雾里,“是啊,想啊,也想流苏姐姐。”
黑醉停下来,尽管知道这丫头没有其他心思,可是心里还是憋屈得很,怎么就没有见过她想自己?
小狐狸感觉到不对劲,侧头就看见黑醉一脸不快的看着自己,不是吧,醉醉还在生气?
“醉醉……”
黑醉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小狐狸抬眸,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醉醉,你不是在我面前么,随时都可以看到啊。”
“若是我不在了呢?”
小狐狸一惊。难道……
“醉醉,你也不要小狐狸了么。师父已经一年多一点消息也没有了……那时候后来给流苏姐姐治病也不让我进去,师父出来的时候小狐狸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就消失了。”
小狐狸低下头有些难过,喃喃道,“醉醉,你说师父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想起师父先前对自己说的那些奇怪的话,纵然她心思要单纯很多,可是依旧能隐约感觉到什么。
黑醉轻轻揽过她,“你师父是世外高人,想必云游四海去了。或者在某个地方专心修道。”他也查过,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是的,以前师父就算一年两年不回来,可是他都会在过一段时间给我送个信的。可是这次,师父却是……”
“醉醉,师父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小狐狸毕竟从小被她师父带大,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她对他,就像父亲一样。只是小狐狸怎么也不会想到,平素看上去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师父是带了人皮面具的!
他的确也是修道之人,正因为如此,他的面容几十年都是一样的年轻,为了避免麻烦,就给自己易了容。他师父的真容,比黑醉大不了多少……
只是小狐狸也的确说对了,不但她这辈子见不到她的师父了,下辈子,以至于永远她都见不到她的师父了……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