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顾芷殇低声说了两个字,一番奔波下来,直觉筋疲力尽,她从来不知道,怀孕会这样疲惫。
解卡没有吭声,只是仔细看了眼她的面容,隐约看到了当年大人的影子,不是容貌,而是就算处在此刻,她身上那种淡然到让人无端觉得心安的气质。这是解卡第一次这样近的看着大人的女儿,魔界的公主,他多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守在下一代小主子的身边,可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公主殿下。
解卡扭头看了眼快速靠近的黑色旋风,而后对着顾天祈的墓碑和墓碑后的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快速的离开。
顾芷殇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了一件事,那个叫解卡的男子引开了紧追而来的人。
空阔的郊外,风声呼啸,被拦住去路的解卡急促的喘息,过度的消耗奔逃严重消耗了他的体力,他边喘着气,边抬头看了眼追来的男子,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身形,却是不同的内心,他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我能不能知道,你是谁?你得了陛下的宠爱,为什么还要置公主于死地?她和你的存在,并不冲突,更何况,殿下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托乞微微抬眸,冷笑:“并不冲突?她在一日,陛下绝不会正眼看我,她若在,陛下决计不会要我的孩子。”
解卡心中一凉,果然是为了孩子,那是皇室子嗣,一旦降临,得到的就是整个魔界,“别说杀了殿下,就算你动她一根头发,陛下若是知晓,也绝不会饶你。就此收手还来得及……”
解卡的话未说完,托乞便挥手掀翻起一股巨浪,悍然掀翻解卡,他冷笑着上前:“我最厌烦你在陛下跟前搬弄是非,陛下是我的,只能是我,那个女人不死,陛下就不会死心,你和顾天祈都该死,你不知道我杀你很久了?至于陛下,我怎么舍得让她伤心?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一下解卡便知这人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抵御的,频死之人素来无暇顾忌其他,他暗中蓄力,面上无波,抬头看着托乞,问:“既然今日我必死无疑,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你是谁?!”
托乞低低的、阴阴的笑,声音如梦幻般低迷却透着刻骨的寒意,“我是谁?你确定你想知道我是谁?上古的巫师魔族的国师,是不是你和你的主子最大的敌人?我是谁?你和顾天祈最不愿看到的谁我就是谁,你们对我的恨就如我对你们厌恶般对等,你说,我是谁?解卡——”尾音落下,白衣飘逸的温雅男子眨眼间化身黑衣长袍的上古巫师,精致的面容下,凉凉的笑意浅浅的挂在唇边,“你当然可以做个明白鬼,我是托乞!”
与此同时,解卡也拼尽全力发出最后的一击,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这个男人的出现不是偶然,早该想到能那样对陛下执着不休的唯有这个男人……
“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她在哪。”托乞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旷野,抬脚转身,却在下一瞬站住脚,地上滴滴答答的滴落着液体,他抬手,掌心一片****,腰间汩汩流出的是夺目的鲜血,幽幽的蓝,泛着冷酷的光,昭示着毒液浸入他的体内,他的脸色瞬间刷白,冷冷的笑,“没想到……还能被一个蠢货给暗算……”
他走到顾天祈的墓前,盯着那块冰冷的墓碑,“你还算有点本事,连死了,都有人替你卖命……”
顾芷殇闭着眼,紧紧的咬着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分明是那个变态巫师,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叫解卡的人呢?为什么他没有出现……下一秒,顾芷殇想到了解卡的结局,原来是被这个男人追杀,除了死亡,顾芷殇想不到解卡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命运。
顾芷殇觉得有点冷,她闻到了血腥味,翻涌的胃让她难以自持的有了呕吐的反应,她死死的忍着不让自己暴露在托乞面前。
托乞慢慢的走近墓碑,蹲下,“你也知道我爱她是不是?所以,你料定我不会舍得伤害她是不是?”他松开捂住伤口的手,对着墓碑晃着满是血的手,“你达到目的了,体内的毒让我不会再碰她,否则她也会跟着染上毒……”
顾芷殇死死的捂住嘴,只盼着他能尽快离开此地,解卡的话她记住了,就算为了孩子她也不能暴露自己。
不远处呼啸的风声急速传来,托乞离开站起身看向那个方向,在那身影到达之前,黑衣长袍的上古巫师眨眼化为白衣儒雅的俊逸男子,他静静的站着,待那人影停在自己面前也没有再动,只是眼带惊异的看着他。
韩子沾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墓碑,两个人皆小心翼翼的对峙,谁都没有再动。
托乞知道,自己此刻耗不起,他受了伤中了毒,而这个男人的身上,同样拥有了上古的能量,他混合了魂魔两届的身体,让他本就特殊的巫师体质防护到无懈可击的地步。看,这就是生物和生物之间的差距,有些人天生命定如此,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托乞苦涩的笑,这何尝不是他的写照?
静谧的让人窒息的野地,墓碑后突然发出呕吐声让两人同时动了。一个毫不留情的对着墓碑打去,而另一个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护着,托乞打出的光束被半路截住,韩子沾在那束光碰到墓碑前用身体挡了下来,反弹的能量对着托乞打了过去,他一惊,急速后退,却在半途被绊倒,力量打在身上,那处伤口的血愈发汹涌。
托乞半躺在地,微微向后挪了挪位置,既然放弃挣扎,抬头看去,那个年轻的不可思议的男子已经放弃了攻击,转而扶出了躲在墓碑后躲着的女人,让她坐在那里,似乎有点生气,那女人虚弱异常,对着他笑的可怜,然后那个男子起身走向自己,托乞突然笑了笑,原来,他不是打算放过自己,而是要那个女人舒服的坐着以后再来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