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安平有如此乖巧的一面。对他卑躬屈膝,对他言听计从。难得,真是难得!
如今,如果没有楚翊玄帮忙,安平要见皇帝比登天还要难。好在,在楚翊玄的周旋下,安平终于获得了入宫的宣召。早上,早早起来,打扮得体,才得以在楚翊玄的陪同一下一起进宫。
安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很漫长,终于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而楚翊玄没有得到皇帝宣见,只能在外面等着。
太监去通报了一声,安平这才能进去。迈过高高的门槛儿,穿过外面的大殿,来到了内间,只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衣服坐在龙案后,在批阅着奏折。
“安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安平向前走了几步,跪下,磕头请安,皇帝抬眼,放下手里的毛笔,口气波澜不兴的道:“平身吧。”
“谢皇上!”安平规矩起身,站在一边。皇帝黑眸望向了安平,“王弟说,你要见朕,是为了你的父兄家人吧?”
安平不敢造次,况且有求于人,得体有礼的回答:“皇上明鉴,正是。”
皇帝挑眉,似笑非笑的问:“你想喊冤?”
安平再度跪下,父亲亲口承认,她要怎么喊冤,弄巧成拙,说不定会毁了家人的一线生机,“安平不敢,只是想求皇上,能格外开恩,留一条活路给安平的家人。”
皇帝一脸震怒的道:“活路?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何况,还陷害忠良,陷朕于不义,这是何罪?”
安平叩头:“皇上息怒。皇上会怒,说明皇上是一位仁德之君,爱惜臣子,才会为萧将军一家心痛。家父一时糊涂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是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可,安平作为子女,斗胆请皇上,网开一面,留家人一条生路,安平愿代他们受罚!”
“你代他们受罚?”皇帝似乎有些兴趣,“难得你一片孝心,朕为之感动。只是,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他们受罚,不过一介女子。”
安平听出了弦外之音,快速地转动脑子,灵光一闪,问道:“不知道皇上要如何罚,只要皇上说得出来,安平一定想办法做到!”
“朕,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
安平满心振奋,急忙道:“皇上请说。”
皇帝起身,踱步,似乎在想要怎罚安平才能给安家人一条活路,片刻后脚步停下,眼睛微微一眯望着安平,道:“第一,朕要你帮萧家建一座忠孝堂,世代供奉。第二,安家在和皇室所需来往之中,贪墨白银三千万两,加上罚银……朕罚你供给东北军营军饷,你若能替父还债,朕便给你家人一条生路!你……可能做到!”
安平忍不住抬头去看皇帝,眸子里闪过什么,皇帝视线正好和安平对在一起,他眸子微微一沉,再度坐下,问道:“怎么,有问题?”
安平思量了一下道:“家父犯错理当受罚,只是一时间要筹到这么多银子,需要些时间。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恩准。”
皇帝似笑非笑,黑眸闪烁着难懂的光芒,望着安平,手放在龙案上,声音略有不悦的道:“果然是安家女儿,这个时候还跟朕谈条件?”
“不敢。”安平淡淡的说,不惊不惧,她知道皇帝要什么,便有了把握。能救出家人的性命,就算再多银子,她也不在乎,只是,万一弄个监禁流放,那比死好不到哪儿去,“皇上一心为国,希望国家安定繁荣,子民都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而民女只是一介布衣,一心为家,只希望家人有一处安身之处,置上几亩薄田,一家人能平平淡淡在一起,别无他求,请皇上恩准。”
安平这是先发制人,她不能去问皇帝要怎么处置安家,只能先婉转地提出自己所能接受的要求,这样才安全无虞,不给皇帝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这要求并不过份。
皇帝沉默了,空气一阵窒息,安平也不敢再多言,等待着皇帝的答案,心紧张而又忐忑,却不露声色,须臾,皇帝终于开口。
“朕念在你的一番孝心,便免安家死罪,罪臣一概逐出都城,永世不得回都。”
安平听了皇帝的话,急忙叩头,高呼:“多谢皇上隆恩。”
“嗯,去吧,去看看你师父。”
“是!”
安平叩头起身,出了内殿,来到外面的时候一个太监引着她出去。从太监口中得知,楚翊玄去看望太后,一会儿来接她。而后那太监吩咐一个小太监引着她向九儿所住地方走去。
有了皇帝那番话,她心头的大石也终于落下,家人幸免于死,虽然是要被逐出都城,可一家人总算是在一起的,安平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寻觅一处好地方,让家人安家。
镌州虽好,可安平并不打算让家人去哪儿安家,总觉得楚翊玄的地盘,她已经逃不开了,家人再也不能送进那个地方了,不安身。
边走边想,也来到了九儿的住处,安平进去后,几个宫婢向她行礼,安平径直走到了内寝,视线寻找着九儿的身影,却是看到师父在床榻之上。
“师父!”安平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人也奔了过去,九儿转头,看到了安平,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撑着身体坐起来,喊道:“安平!”
安平过去,扶着九儿坐起来,两人抱住,又是高兴又是感伤,许久不见,自然觉得欣喜。许久九儿才推开安平一点点,笑着道:“你可知道回来了,一切可好?”
安平望着九儿的脸,这才意识到九儿似乎生病了,她不由皱眉,“师父,您这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有没有叫御医来看?”
九儿似乎不愿提起自己的病,岔开话题,问安平:“我自个儿便是大夫,哪里需要别人来瞧,没大事,倒是你家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