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醉生梦死,今日起的晚了,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还未来得及完全清醒,只听外面传来总管的声音,“王爷,康康来了。”
康康!
听到这两个字楚翊玄完全清醒了,也顾不得头痛,喊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康康的小身影走了进来,眼眶微微泛红,眼中都是焦急忐忑之色,似乎要哭出来,楚翊玄一身内衫,走到康康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皱眉望着自己这个不能相认的儿子,问道:“怎么了?”
康康一脸苦恼的道:“我来请你帮个忙。”
楚翊玄来了兴趣,挑眉,“噢?我能帮你什么忙?”
康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将一对纸屑倒在桌上,“信被我妹妹撕烂了,你能不能帮我粘起来,再帮我重新誊写一封?”
楚翊玄看着那一堆纸屑,想起了小盼儿他薄唇微扬,心想这小家伙破坏力这么大,又想到康康在遇到困难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他,心里很满足,这说明康康潜意识里将他当做了信任的人,抬头望向康康那张和他相似的脸,问:“这信这么重要?”
康康伸手挠了挠头,说:“我想应该很重要吧,我娘写了整整五天才写完,还告诉我千万别被妹妹撕了,可是今天我娘出去等我爹,口水妹不知道从哪儿翻了出来,撕了个稀巴烂,我不敢告诉我娘,她知道了,还得写四五天,太辛苦了。”
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最痛苦的事之一,楚翊玄痛苦之余也明白康康的心思,他是心疼安平写一封信花时间太长,太辛苦,康康这么懂事,他也觉得安慰,安平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可是他没有福气得到康康的爱,“既然很重要,你不怕我看了内容?”
康康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哼了一声,“娘说了,这信是写给我跟妹妹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给我看,既然是写给我的信,应该不是什么特重大的内容,我想应该可以给别人看。”
楚翊玄笑了笑,说:“好,这个忙我帮了。”
“那我先告辞了。”康康说完还拱了拱手,而后转身走了。楚翊玄望着康康那小小的背影,心中深感安慰,这是他的儿子,他的!
安平并不知道她花了几天时间写的信被撕了,更不知道康康会去请楚翊玄帮忙解决问题,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会发疯的。
康康心里是打算等楚翊玄把信拼好了,再重新写一封,他偷偷放回去,等到娘亲说他可以看内容的时候,他也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了,这样楚翊玄费事了,娘亲却省事了。
楚翊玄当天什么也没做,房门也没出,一点点的拼着被撕烂的信,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两封信,是安平的亲笔信,看着熟悉的字迹,也觉得亲近了安平几分。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信才拼好了,楚翊玄一天都没吃没喝。拼信的时候他也并未理会信的内容,等到他要誊写的时候,他读着上面的内容,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信,而是安平的遗书,那是在交代身后事,因为她的生命只剩下几年的时间,怕死亡突然来临,甚至来不及交代身后事,所以提前些了遗书该康康。
楚翊玄的心抑制不住的痛苦和悲凉。手微微颤抖,也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其中一封写给康康的书信,上面写清楚了康康的出生年月和时辰,也交代了康康的身世。安平在信中告诉了康康,他是康康的父亲,她死了以后,康康如果愿意可以和他相认。
能和儿子相认,本该是高兴的,是他期盼了许久的,可是楚翊玄看完了信却高兴不起来,而是心痛到了极点。
安平打算等她死了才让他和康康相认,她这算仁慈还是残忍,他无法想象安平离开这个世界的情景,他只觉得恐惧,不舍,安平怎么可以在几年后就死掉,怎么可以?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疼痛,放下粘好的信,又拿起了另一封,开头写的是盼儿的出生年月和时辰,再往下看,当楚翊玄三个字落入他眼中的时候,心好似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一下。
这封信是写给他的,是写给他的,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读着安平写下的一个个字:楚翊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天人永隔了,死,代表着消失,人的消失,爱恨的消失,我们的恩怨也消失。
我死的时候康康已经长大成人,可盼儿还小,我希望有人可以好好照顾呵护她。我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还是写了这封信,不为别的,只为告诉你,盼儿是你的女儿……
盼儿是你的女儿,盼儿是你的女儿!
后面的字楚翊玄一个也看不下去,眼中唯有这几个字,脑海中也都是这句话在回荡回荡!盼儿是他的女儿,盼儿竟然是他的女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手中的信就好似一颗惊雷,扰乱了一池春水,楚翊玄僵直的站在那里,手中粘好的信也飘落在地上,他愣了许久,突然狂笑起来,笑着笑着又痛哭失声,狂乱的呢喃:“盼儿是我的女儿,盼儿是我的女儿……”
灼热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他俊美成熟的脸落下来,狂喜后却是痛苦的低语:“安平,你到死也要惩罚我,到死才肯告诉我盼儿是我的女儿,要我怎么舍得追随你一起去……你知道我舍不得丢下年幼盼儿是不是?
就连死……你也不愿和我在一起。安平,你就这样恨我,就这样恨我!你根本就没有原谅我,没有!你要我一辈子活在痛苦的追忆中,是不是?”
楚翊玄一个人又哭又笑,疯癫了一样,突然抓起了两封信,发疯一样向外面奔去。
天空飘起了雨花,偶尔间会落在安平的脸上,她坐在那里痴痴等待着,她希望第五回来的时候能第一个看到她,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匆忙忙,脚步声,说话声,都没有她所熟悉的,也没有第五过来轻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四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