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坐在那里,想着‘小五’的话,她慢慢地闭上了原本就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眼睛就是她的手,她一点点触摸着那凸起的线条,心和脑袋都放空,抛去一切杂念,用心感受着手中碰触的东西,在脑海中一点点勾勒出手指下那些凸起的线条。
一次次,一遍遍,那些凸起的线条在她的脑海里由杂乱无章到渐渐清晰,那上面写的是几个字:安平,我爱你,永远!
安平的眼泪顺着无神的眼睛落下来,心中都是感动和喜悦,为‘小五’爱的誓言,为她可以用手认字,认识周围的人和物。
这一切的感动是‘小五’给她的,让她有了存在的价值,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废人,有了更大的信心,眼中噙着泪花却笑了,抬头用她的方式去‘望’着‘小五’,“谢谢你小五,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自信。”
楚翊玄伸手抱住了安平,“呵,跟我还这么客气,再说这种傻瓜,我可不客气了。”
安平的笑意更浓。
这一天后安平恋上了用手当眼睛的感觉,她喜欢用手去感知人和事物,盼儿的小脸被她摸了无数次,她将盼儿那张小脸用手深刻的记在了脑海中,圆嘟嘟的小脸,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秀气的眉,一张小小的嘴巴。
还有康康,飞扬的眉,很英气,小脸已经长开了,有棱有角,薄唇,挺直的鼻子。是双眼皮,像她。她用手‘看’到了康康的容颜。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长的什么模样,真好,真好,安平就连做梦都会笑。
这天楚翊玄又拿来一些新鲜物件,安平用手摸去应该是几块大小不同的长方形金属板,只不过金属板上又挖出了长方形的空格。
“小四,这是给你练字用的。”楚翊玄说完拿来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研磨,将毛笔蘸了墨汁放在安平的手中,而后将那长方形金属格子放在纸上,让安平用手去摸。
安平瞬间懂了,只要她仔细的将字写在金属格子以内的纸上,字就不会写的偏移,而且不会很费时了,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唇边扬起笑意的时候。
她试着写了几张字,感觉还不错,‘小五’也说写的很工整,夜已经深沉,楚翊玄帮安平铺好了床铺后道:“早点睡,我去看看盼儿。”
楚翊玄说完转身要走,安平却凭着感觉抱住了他,不让他走,这些日子,‘小五’都不在她房中过夜,她想小五肯定是认为她还没有接受他,所以才躲着她。
可是,她已经是小五的妻子,她有做妻子的责任,她的脸贴在‘小五’的背上,红着脸,有些羞怯的道:“小五,我想帮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楚翊玄的身体彻底僵在安平怀里!
安平说想给第五生个孩子,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安平是第五的妻子,而楚翊玄此刻扮演的第五的角色,安平是想将剩余的这几年时间无私的留给第五,是爱也好,是回报第五的付出也好,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楚翊玄却因为痛苦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安平的身体慢慢的移动到了他面前,双手摸索着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捕捉到他的唇怯怯的吻上去的时候,他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伸手,一把将安平推开,仓皇而逃。
安平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脸茫然,不明白第五为什么推开了她,是害羞了还是被她的主动吓到了,抑或是第五已经不爱她了,回来不过是出于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安平觉得第五这次回来得有点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苦恼皱眉,叹了口气,眼睛看不到了,心也变得不敏感了,算了,不多想了,睡觉要紧。
安平纠结的时候,楚翊玄也很纠结,曾经,他为了得到安平什么方法都用过,可是现在安平主动了,他却下不了手了,无法去正常的亲吻安平,无法和她抵死缠绵。
现在安平身体康复了,他要不要向安平坦白他是楚翊玄不是第五,说了,他就解脱了,不用每天活在谎言中,可是说出事实,对安平来说是多么残忍,那等于打碎了安平的梦,现在的她多么开心,无忧无虑,如果知道第五没有回来,知道她每天笑脸相对的人是他楚翊玄,安平该多么的痛苦和失望。
夫妻两个做亲密的事是无可避免的,可是他不能,也不想乘人之危,这样得到安平没有意思……也许再缓缓,等到时机到了他再找机会告诉她真相。
康康先前跟的师父是个奇人,教他文韬武略,现在呢则由楚翊玄亲自教导,盼儿呢,懂的事更多啦,只是不会用语言表达,不过对楚翊玄特别亲近。
这天盼儿照了照镜子,而后皱起了眉头,爬下了凳子‘哒哒’地向正在握着安平的手在长案上写字的楚翊玄和安平跑去。楚翊玄和安平两人柔情蜜意,完全没注意到盼儿跑过来。
被无视的盼儿噘着小嘴巴,皱着眉头,伸手去拽楚翊玄的衣服,楚翊玄这才回神,低头看到腿跟前站着的小小人儿,这才松开了安平的手,弯腰把盼儿抱起来,问道:“小盼儿,怎么了,嘴巴撅的能拴十八头骆驼了。”
盼儿肉呼呼的小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扯啊扯,揪啊揪,口齿不清的说:“辫子……辫子……梳梳……辫子……”
安平也摸索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她看不到,只是听到盼儿这么重复的说着,细细的去理解着,笑着问:“盼儿是要梳头么?”
盼儿抓起一缕头发,费劲的解释,“发发,长……”
楚翊玄倒是看出来了,便问盼儿:“盼儿的头发长长了,是有些碍事了,不然剪了好不好?”
盼儿忙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急急的道:“不要……不要……”
安平是做母亲的,听到父女两人的对话,她差不多是理解了,笑着问:“好,娘明白了,盼儿是想扎小辫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