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音调落下,他几乎咬着牙说了那最后四个字,仿佛她做了什么于天理不容的事儿般。但这只是表面,那话音深处,是他的温柔,暖暖的沁入心房。
会心一笑,叶寞潇难得乖巧,略带羞态的低下头,缓缓颔首。
见她如此,陆炽那颗狂跳的暴动的心也因突然闯入的秦先生而敛去了些,毕竟有外人在,他也要给她留面子。至于这事儿,就留着晚上回去关了门再说吧!
抬脚迈出一步,叶寞潇忽然伸手拽住陆炽的衣摆,轻唤:“喂!”
力道一顿,陆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轻哼了声示意她继续。
“嗯?”
“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嗯。”
沉重却短促的回答让叶寞潇一时不查,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本能的松开了手。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突然转身,将她使劲地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间,肩头微微耸动。
在外人看来,可能会以为陆炽是感动的,但只有叶寞潇知道他在笑,笑的很低很沉,却充满了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孩子气的温柔。
耳边的温柔伴随着他的气息涌动,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热热的,引着一阵酥麻。
嘴角掀起一抹甜蜜,叶寞潇推了他一把,抬眸朝秦先生看去,努了努嘴向陆炽示意。“都在看着呢!”
“怕什么,我们是合法的!”陆炽难得玩笑,还是在外人面前,怎么不让人大跌眼镜!从未见过陆炽如此的秦先生,自然也不例外,怔忪地看着二人,眼里心里都是矛盾,大概还纠结于陆炽和非陆炽的辩证判断关系里。
娇软的小手再度推他,甚至轻捶了下他的背,娇嗔的赶了他走。陆炽也不在和她闹,吩咐了几句,同甄琉茫点了点头就请了秦父一同出了房间。
“喂,傻狐狸,就别看了,他都走了!”甄琉茫懒懒的倚着窗棂,双手斜插口袋中,剑眉微挑的瞅着叶寞潇打趣。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们这还在新婚里呢,就别了那么一晚上,就像三月未见似的!整天腻歪着,你也不嫌腻!”
“哼,要你管!”
明显的不屑浮现脸庞,叶寞潇从温顺的小绵羊又变成了狡猾的大尾巴狐狸,漂亮的眸子嗔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忘了,你家微微的事儿!”
“你!”甄琉茫差点自个儿咬着舌头,差点忘了这丫头还有这个杀手锏,对他来说这无疑就是个弱点,而她一向不会放过任何有价值的可以利用的弱点。
所以说,这次他是搬了石头递给她,还毕恭毕敬的等着她来砸他。就算不愿意,也要装作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叶寞潇,算你狠!”迎上那双仿似写着“本来就是”神采的眸子,甄琉茫又好气又好笑的晃了晃头,心中苦笑,嘴角却因她的模样被逗乐的翘了起来。
“这还不算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叶寞潇懒懒的拨了拨插着点滴的手,不知是不是放太久了,有些麻麻的,似乎没什么感觉了。“如果你想看更狠的,我可以成全你。当然,那不会是我,而是……”
“叶寞潇,你威胁人的本事倒是见长啊!”随意的把手从裤袋中拿出来,撑着窗棂,甄琉茫别过脸,转身看着窗外,楼下是一汪碧色清潭,像极了某人的眸子。
许久的沉默后,他转过身朝向叶寞潇,眸光郑重的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说:“你交代的事儿,我会帮你办妥的,潇潇。同样,我也希望你信守承诺,对微微的事儿不要过问,还有……”
“你放心,我受伤的事儿和微微没有任何关系,就算陆炽问起也是这个答案。”耸耸肩,叶寞潇同他展开了眼神的拉锯战,相互睨着对方,谁也不肯先送了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叶寞潇认了。
“事情就拜托你了,琉茫。”稍顿,叶寞潇瞥了眼房门,身子往下坠了坠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困了,想休息!”
“好好休息。”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又一次的凝结在了咽喉处,险些卡的他窒息。
甄琉茫又看了她几眼,似乎有话想要对她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好半天就只憋出了句敷衍的安慰。起身,他又给叶寞潇盖好被子,细心地为她掖了被角,这才离开。
不同于对待陆炽,叶寞潇对他的离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从他转身那一刻,直到他走出房带上门的瞬间,她都是闭着眼睛假寐的。倒是等他出了门,这才掀开眼帘,露出那双漂亮传神的眼睛。
眸光中的温柔被一抹愁绪所取代,郁色在眼底浮动,似乎想要取代她眼中的那抹阳光。
叶寞潇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又一次聚拢在脑中,甚是伤神。许久不语,她只是怔忪地凝望着窗子,窗边偶尔飞过几只鸟雀,跳跃着离开,飞向等待它的母雀。不能自主地,秦先生的那句话就像魔音般又一次地钻入了她的脑海。
——“我是你父亲!”
一句话反复重复着,就像设定好的复读机一样,一遍一遍让她心中难安。
越想心越乱,可那声音就像是魔魅般的如影随形。如果是别人说的,她应该会当做个玩笑,听了就忘了,但当说这话的人换做道上赫赫有名的秦天时,意味就变了。
“啊啊啊……”叶寞潇低吼着,烦躁不堪。却不知,彼端那个人比她更头疼。
偌大的书房仿造着民国时期豪华别墅中的建造而成,混合着中西方的特色,古雅墨色中不失精致绝伦。
一书,一画都弥漫着文骚墨客的气息,仿佛只要在这里浸淫久了,都会让上股子儒生气。
秦天就是个例子,自从把事业交给了几个儿子打理后,自己算是半隐退江湖了,整日里浸淫书堆,重温当年不能追求的梦想。慢慢的,倒是把身上的那股子戾气给磨合了不少,变得平易近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