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清风微微凝眉,想要挣开雪入尘的怀抱,视线落在燕溪颈间的伤口上,瞧见并不深,这才安了心,“你没事就好。”
只是这一句话,燕溪一时间几乎呆住,心中涌起强烈的情感狠狠地颤动着,眼前的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模糊,有温热的液体从眸中滑落……
看着晶莹的液体从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中滑落,负清风也在一瞬间怔住,“燕溪你……”他哭了?他怎么哭了?这个倔强冰冷到骨子里的少年竟然这么毫无预兆的哭了,她究竟做了什么呀?
雪入尘看着那张怔愣的小脸,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又是恼恨百般滋味皆涌了出来,二话不说,将怀中的人打横抱了起来,直接进了房内。
“雪入尘……”足下悬空,负清风这才回过神来,掌心刺痛本就难以忍受,突然被抱起来有些懊恼又有些别扭。只是这次雪入尘是铁了心,不论她怎么挣扎他也不放开半分,直至将她抱进房内,放在了软榻上这才松了手。
燕溪一震,用力抹去眼泪,这才急急的跟了进去。
屋顶之上一抹烟色身影缓缓躺了回去,也不在乎满屋顶的冰雪,就那么躺下了,抬眸望向渺渺夜空,墨蓝色的眸子一点点的幽深下去。他本想出手的,可他的速度太快了,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用手握剑,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侍卫?若他想救那个侍卫易容反掌,可是对他而言,那人并无意义,他救与不救全看他的心情。可他若知风儿会用手去挡剑,他早便动手了。
负清风啊负清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伤害?他的手应该无事罢?
房内,雪入尘一言不发的掏出怀中的凝露丹以手碾碎敷在了负清风受伤的右手上,用棉布一点点极仔细小心的包裹……
燕溪跟进来,看到如此情景放下心来,静静的立于一旁,视线一直望着负清风那只受伤的右手。
气氛的凝结,让负清风不觉轻轻叹息,“我没事儿,不过是伤了手而已,你们不必担心。只是有一件事我要言明,雪入尘以后你不得随意伤害燕溪,不得随意伤害任何人,你并没有与他人不同,亦没有权力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我知在你的观念里,你肯定不会认同我的话,更何况你贵为皇子。我不管其他,只管将我说的话记住。”
雪入尘闻言一怔,却依然抿唇不语,手上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却在他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他并不是对燕溪特别,今日若是换做任何人一人他也这么做。这些一想,心中的愤怒郁卒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只是看着那被染红的棉布,心中阵阵的抽疼,他那么爱护的人,那么重要的人,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没想到到最后竟是他伤了他,他真是该死!
“雪入尘。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见他半晌没有回应,负清风不由得微微凝眉,蓦地感觉手腕一热,疑惑的垂眸望去,手腕上竟然有一滴透明的液体,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扬眉,心中同时升起深深地无奈与挫败,“你,你怎么也……”
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他哭完了轮着他了,受伤的人好像是她罢?
“对不起……老师哥哥,对不起!”看着掌心那只被白色纱布包裹的手,雪入尘就觉得内疚的死去,眸中满是心疼,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没事儿,只是流了点血而已。”负清风闻言恍然,又觉得不可思议,她倒是从未见他哭过,这是第一次。看着一个男子蹲在自己身前哭,负清风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雪入尘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道歉,眼泪似珍珠般的滴落。
燕溪看着这一幕不禁怔住了,方才如修罗般狠辣,如今竟然如孩子一般,这个雪入尘难不成是双面人不成?
“雪入尘……”负清风彻底的无奈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让,一直紧紧地握着,眼泪一滴滴如火般落在她的肌肤上,让她平静的心也渐渐起了波澜。俗话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么,看来俗话有时也是错的。
“老师哥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到你了,再也不会了……”雪入尘低低的呜咽着,像只可怜的小兽,蓦地起身抱住了负清风的腰肢将脸埋入她的腹部。
负清风一怔反射性的想要推开他,可那灼烫的眼泪落在她的掌心时又迟疑了,看着伏在腿上的人,叹息一声,放弃了反恐,“雪入尘,我没有怪你,你别哭了行么?”
“可是我怪我自己……”雪入尘紧紧地抱住那纤细的腰肢,鼻息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揪紧的心一点点的放松下来。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未动,也不知过了过久,负清风蓦地回过神来,发现燕溪不知在何时已经退了下去,房门紧闭,只有两人。
“雪入尘,很晚了,该睡了。”负清风抽出未受伤的左手,轻轻的拍了拍雪入尘的发顶,柔软的发丝如锦缎般柔滑。
低低柔柔的声音让雪入尘一怔,长睫轻颤,缓缓张开了眸子,抬头望向了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哭过的声音有些嘶哑,“老师哥哥,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么?”
那双泛着血丝的纯纯黑眸,长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鼻尖红红的,贝齿轻咬薄唇,几缕长发沾在面颊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那脆弱微疼的眼神,让负清风一时怔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方才究竟答应了什么。一起睡?他们怎么能一起睡?
但,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已不能收回。
“老师哥哥,你受伤了,我抱你。”雪入尘吸吸鼻子,修长的手指随意拭去脸上的泪痕,起身便欲将负清风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