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男大喝一声后迅疾赶往云景轩的身旁,当他看见云景轩浑身带火的躺倒在地上时,他忍不住朝腾蛇恼怒道:“不是叫你将他打晕就可以了么?你为何却要将他烧死?”
他当真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看来,畜生毕竟是畜生,终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靠不住的!
腾蛇见青铜面具男凶它,它从地上直起了身子,小幅度扑扇着翅膀,一脸哀怨的盯着他看,那样子看着有些委屈。
青铜面具男见腾蛇愣在原地,他低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他身上的火熄掉!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把你烧了!”
腾蛇闻言,蛇头一动,迅疾朝云景轩的身上扑出一口气,那气息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所经之处,火苗顷刻间便覆灭了,唯余袅袅青烟在上方飘摇着。
待云景轩身上的火焰悉数熄灭后,青铜面具男俯身上前将云景轩身上的烟灰全部弹掉,弄干净后,他转身朝腾蛇说道:“你走吧,我要找你时,你再出现。”
今夜,他夜袭凌府时,被那凌府之外的隐形阵法所伤,因着是隐形的,是以他受了些轻伤,流了一点血,当他受伤后不久,腾蛇便出现了,尔后,云景轩赶来与他对决时,他又受了伤,腾蛇再次出现,这足以说明,他的血可以引来腾蛇。因着这东西长得巨大无比,又比较狰狞,他总不能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况且,他也不想完全依靠它,就从刚才的事件看来,完全依靠它是不行的,迟早会给他搞出乱子来。
腾蛇在听见青铜面具男的话后朝他压了压蛇身,虽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仍旧听话地转身蒲扇着翅膀飞上了云霄。
青铜面具男目送它离去后,转身单膝跪地,抬手将云景轩斜靠在离他不远处的那颗大石之上。
他看着云景轩,月色之下,一张俊脸苍白得可怕,唇角处挂着丝丝血迹,他抬手为他拭去唇边的血渍,低叹一声后,说道:“景轩,我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我感到很愧疚,不过,那是我一生不变的使命,我生来就担负着这样的命运,我很想摆脱,但是,却也由不得我。有时候,我在想,我这一生遇见你,究竟是福还是祸,因为有你在其中,我感到为难,我进,你爱的人就会受到伤害,我退,我爱的人就会受到伤害,我无法两全,我难以抉择……”
说道这里时,他顿了顿,面具将他的眼眸掩藏了起来,似有千万种情绪在他眸底酝酿,他停顿后又说道:“不过,就算再难,我也不后悔与你的这一段兄弟之缘。”
此话之后,是长长的沉默,青铜面具男抬眸看向了天上的孤月,前程往事随风而来,那些一起练武的日日夜夜,那些共同磨砺的峥嵘岁月,那些把酒言欢的逍遥时日,那些问鼎争锋的比试论剑,他,不想失去。
阖上双眼,将心思于那月色尘埃中慢慢沉澱,沉默良久后,他从怀中掏出一粒浅黄色的药丸,送入了云景轩的口中,他说道:“无论是天意抑或是人为,你与她都错过了太多,今生,她不能属于你,为了避免你太过痛苦,所以,忘了她吧。”
他为了不让景轩知道凌萧若便是子青,在他二人间造成了一些误会,这样做,真的很对不起景轩,但是,他却永不后悔!
那颗浅黄色的药丸乃是精炼的一颗忘情丹,吃了它以后便会忘记心中之情,情根越深,拔除得越深,忘记得也就越彻底。
从今以后,他的记忆里将不会再有一个她!永远不会!
——忘了她吧——
——忘了她吧——
山顶上的风徐徐吹来,带着这几个字一直回荡在山林之间,久久挥之不去。
秋日的夜,温度已经渐渐冷凝,云景轩斜躺在石块之上,山风卷起他宽厚的麾袍,暗红色的里衬似火红的海棠一般成为了秋日里最艳丽的绝唱。山风吹乱了他鬓角的发,将他的容颜刻得沧桑起来。
昏睡良久之后,一队铁骑从远处呼啸而来,为首之人乃是云景轩的贴身侍卫逐月,他骑着马高声呼喝道:“王爷!”
呼喝之声夹着尾音在巍巍山脉中低低回唱。
一队人马在山巅上寻找了一阵后终是找到晕厥过去的云景轩。
逐月见自家主子晕厥了过去,即刻从马上跳了下来,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当他发现王爷的呼吸十分平稳时,心下悬起的那颗石头终于稳稳地落地了。
“走,回府!即刻找御医到王府来为王爷探病!”逐月将云景轩抱上马后,吩咐了一声便策马而去了。
马蹄声嘚嘚,绝响于青山之巅,带走了尘烟无数。
回到靖王府后,御医已经恭候在了祈轩阁之外,逐月将云景轩放上床榻后便让开了位置,御医为他把了一下脉后,颔首说道:“王爷受了一些内伤和皮外伤,伤势并无大碍,微臣给王爷开个方子,每日煎药三次按时服下,过几日就可痊愈了。”
逐月见王爷并无大碍,遂点头道:“多谢御医大人了。”
御医颔首道:“微臣先下去开方了。”
御医走后逐月命人煎了药,随后扶起王爷,将药慢慢喂他服食。服完药后,他将云景轩放躺于床榻上,自己则是静静坐在床边双手环胸等候他的醒来。
夜,随之深沉,天上仅有一轮孤月,星辰黯淡,寂寥无双。
月上中宵时,云景轩方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清醒之后,他微眯凤眸,转眸便看见逐月坐在床边,他阖着双眼,想必已经睡着了。
云景轩微微一动,这一动扯动了胸口的内伤,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禁蹙了眉,他抬眸看了看逐月,心下只觉奇怪,他记得他护送柔儿去胤东时,逐月并未跟在身边,怎么一觉醒来,他却在跟前儿了呢?他转眸看了看房间,这里不是他的祈轩阁又是哪里呢?还有他那浑身酸痛的感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