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带着塞北强劲的力道侵蚀着凌萧若娇弱的肌肤,吹了一阵后,手背之上已经皴裂了,塞北乃是干旱之地,不似临南那般湿润,北风呼啸沧桑,凌萧若只觉干渴难耐,唇边的皮肤已经泛出了白色的柯,她舌头朝旁伸出,飘于唇边的白雪就这般落入了唇间,一入喉间只觉芬芳甘甜,似那琼浆玉露一般滋润了她的心田。
望着那愈来愈近的小茅屋,凌萧若再度奋力地朝前进发而去。
“子青——”
寒风中,传来一阵悠远的呼唤声,因着风声乍然作响,凌萧若也不能判断这是谁的声音,也听不清楚他究竟呼唤的是什么。
凌萧若微微一甩头,将发上的雪花弹落而去,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前行。
隔了良久,她终是行至了小茅屋处,房屋之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凌萧若因着力气已然用竭,她身子一斜撞向了房门。
“吱呀——”随着一声沉闷之声,伴随着雪花纷落,凌萧若整个倒进了茅屋之中。
倒在地上后,凌萧若也顾不得疼痛,手撑地面而起,一脚摔上了房门。
关好房门后,凌萧若眼眸四转,当她发现房内还有一处小小的卧榻时,眸中露出惊喜之色,旋即放下背篼朝床铺扑了过去。
躺倒在床榻上后,她只觉四肢已经全无力量,她闭上了双眼,胸口上下喘息着平复起自己的体力来。
而那在山林间飞舞寻找的云景轩在跑遍大半个山林之后依旧没有找到子青的半点踪影。
他的气息变得焦急而急促,一颗心上下沉浮,焦灼一片。
“子青——”
那一阵阵穿透力背的吼声之后依旧只能听见风雪的呼啸之声。
白色的衣衫在暗沉的夜色里,散发出亮眼的光束。
又经过一阵寻找之后,极目远眺间,云景轩似乎看见了一处小茅屋,凤眸登时一亮,他脚蹬云步飞旋而去,踏着霜雪寸寸而过,不多时便飞掠至了小茅屋跟前。
掌风用力,扫开了小茅屋的房门,落雪纷飞中,他的眼眸穿过莹白雾霭,雪花缥缈,顷刻间便落在了那抹侧卧于床榻的身影之上。
深沉的夜色之下,因为寒冷,凌萧若将头埋入膝盖整个蜷缩在了一处,茅屋十分简陋,是以,有许多地方都是漏风的,冬夜的风穿堂而过,耳旁唯余霍霍风声,她并不清楚,此刻已有人朝她渐渐行进而去了。
凌萧若蜷缩着身子缩到床铺一脚,嘴唇抖索道:“他奶奶的,怎么这么冷?要是有个暖炉就好了。”
云景轩已在此时行至了她的身边,她的话语全然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凝望着那抹蜷成一团的身影,心下陡然间便升起了怜惜之意,她是他的师妹呵,他不仅将她忘记了,竟然还残忍地刺了她一剑,他,果真该死!
思索之际,云景轩坐在床铺之上,长臂一捞,直接将子青裹进了自己的怀中,低沉而暗哑的声音隔着胸腔传入了凌萧若的耳中:“师妹,要不我做你的人工暖炉?”
云景轩因着寻找子青,他的身上火热一片,凌萧若甫一找到温暖,一时间还未能反应过来,她贪婪地在他身上吸取着温暖,因为她实在冻得不行了。
然而,当她的身子刚有回暖的迹象时,她忽而想起了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那就是,来人竟然呼唤她为师妹。
凌萧若瞬时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眸看向身前将他搂紧的男子,他身穿一袭白衣,似那冬雪飘摇又是美玉无双,墨色的发丝系在了身后,鬓前的发已然有些微湿,仿似朝外渗出缕缕白烟,他的下颚有着最完美的曲线,他的薄唇轻轻抿成一线,他的鼻梁挺拔而高雅,狭长的凤眸深不见底,而那飞扬的剑眉却是微微蹙在了一处。
云景轩!
凌萧若心下一个喟叹,旋即冷着脸,从他怀中挣脱而出,秀腿一抬,愤恨道:“云景轩,你不是一直嫌弃我么?滚!”
云景轩本是温香软玉在怀,然而,凌萧若这猝不及防的一踢,让他这个本就坐在床沿边的人身子一侧,竟是栽倒在了地面之上。
着地之后,云景轩方才从迷蒙中惊醒过来。
一旦惊醒,他迅速起身俯身看向凌萧若,他俊眉颦起,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踢我?我是你的师兄!我是子然!”
凌萧若眼眸一瞪,低喝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我也不是苍山派的弟子!”
自从南华真人赶她下山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苍山派的弟子了!
云景轩俊眉微展,他缓缓坐在了床边,朝凌萧若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失去那些关于你的记忆,我不记得你了,还误伤了你,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么?”
凌萧若闻言瞥了一眼云景轩,方才她还以为他找回记忆了呢,而今他这番说辞下来,当是还未恢复记忆,他知道她是师妹当是寒烈告诉他的吧。
不过,他失不失忆着实与她没有什么关系,自从天涯陌路之后,她与他之间的缘分便算是断了。
“云景轩,以前在苍山的时候,我与你的师兄妹关系便不是很好,你忘记我却也是一件好事,省得心烦。再者,如若你在木头之上钉一个钉子,然后再把钉子拔出来,你觉得那个被钉子刺了的洞会复原么?”
他伤她可不止那锥心刺骨的一剑!
凌萧若冷凝的话语让云景轩凤眸一眯,他凝视着子青半晌没有言语。
“如若你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要休息了。”凌萧若见云景轩不再说话,她身子朝内一缩,闭上眼眸,蜷在一处准备继续浅眠。
云景轩转眸看向蜷成一团的子青,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只静静地做在她的身边凝望着她的背影。
她与他之前的关系不是很好么?那为何他在看见她时心口会微微疼痛?
还有她说的那个钉子,是呵,钉子钉在木头之上,那个伤口怎么能复原,莫非,就因着他误伤了她,她便不再理会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