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踹掉无情冷王爷:废妾难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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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咦,纳吉雅郡主,怎么会是你?刚才冒犯了,请别介意呵。”语罢,他冲着她妖娆一笑。

这一笑,似乎与她记忆中玩世不恭的样子有些不同。如同一道破晓而来的晨曦,温柔,惊艳。

她面上一分表情也无,只淡淡道:“少筠,大事未成,请你收敛一点。少喝点酒!”转眸,她的目光落在那名唤晓蓉的女子身上,尚书府?看来还是位官家千金。龙腾果然是魅力无边,这才回来两天,已然……

没有再停留,她与他错身而过,不再回头。

他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面容一分一分沉寂下来,眸色亦是恢复清醒。

他怔怔注目着。

那一刻,整个世界静止了。

这种感觉,于他,该如何去形容?就像是宿命,就像是生世轮回,电光火石间从前的酸甜苦辣一一在他眼前回放。

他一个人,站在喧闹的街市中,如同站在滔滔时光的洪流中。身边不断穿梭的人群,好像都不存在,偌大的世上,只剩了他一人,独自站着,看着这个华丽的世界,却像是看着自己心底的荒凉。

她已经走了,他却还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庄晓蓉狐疑地望着他,轻唤着,“王爷?”

“你自己回去!”他冷冷开口。

庄晓蓉一愣,“什么?”

“自己回去,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甩开她纠缠的手,他的身影飞快地没入茫茫黑夜中。

约摸过了十多日,秋庭澜处理妥善边疆事宜后,率大部队返回上阳城中,只余少量兵将镇守。他回来的时候,俨然是祥龙国的一大功臣,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涌上街头去欢迎,那场面,人头攒动,好似无边黑色的海潮,一浪接着一浪,极为壮观。

人谁不知,秋庭澜将军常年镇守边疆,本就功不可没。此番又是协助贤王一同助北夷国的风延可汗上位,传闻政变那日,有人亲眼见到祥龙国的士兵一举冲进墨赫城中。如今证实,那便是秋庭澜的帅麾。北夷国政变成功后,秋庭澜更是协助格日勒部落的首领一同扫平负隅顽抗的好战贵族。功在千秋,百姓自然铭记于心。

皇帝更是龙颜大悦,当朝提了秋庭澜为一品封疆大吏,且封为定北候,可谓是无上荣耀。

次日晚,贤王邀定北候于满庭芳茶楼小宴,一是接风洗尘,二来则是庆贺。百官皆知贤王与定北候素来交好,此番宴请也在情理之中。

是夜,天有些冷。

霜兰儿随意搭了件白狐披风在肩上,独自走在了街市中。其实今晚龙腾宴请秋庭澜,也叫上了她,不过是稍晚两个时辰去而已。他们需要商定今后的计划,又要避免落下结党营私的口舌,这才想了这么个名正言顺的办法。

彼时空中繁星璀璨如明珠四散,一轮圆月如玉轮晶莹悬在空中。天阶夜色凉如水,无边无际泼洒下来银辉如瀑。尽数落在她的身上,好似披上了银纱般朦胧。

她走着走着,慢慢停了下来,在满庭芳茶楼对面寻了处屋檐等着。直到赴宴的官员一一散去,冷冷清清的茶楼门前,再无人走动,她这才闪身绕至后门进入满庭芳茶楼中。

房间的具体位置,龙腾一早就差人告诉了她。

确定里面再无旁的朝臣,她上前轻轻推开门。

里边酒香的浑浊之气尚未散尽,一应酒宴所用之物倒是已收拾干净。厢房很大,有跳台突出阁楼外,似是揽月胜地。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是厢房的内间。

循声望去,但见一挂素纱垂落,有风微微浮动,一地月光清影摇曳无定。

朦胧中,她瞧见里头有几盏萧疏的暗红灯盏,照着秋庭澜微显疲倦的脸。刚要上前,秋庭澜已是出声,“霜兰儿么,进来罢,别忘了将门关好。”

霜兰儿撩开素纱入内。

但见龙腾一袭湖蓝色叠丝裘袍,半依在座塌之上,手中正把玩着一只青玉酒杯。他知霜兰儿入来,却没有抬头,眸光只定定望着杯中涟漪轻漾的酒水。

霜兰儿依礼唤了声,“王爷,侯爷。”

秋庭澜笑叹一声,他轻轻甩了甩头,扫去几分应付宴席的疲惫之态,道:“旁人唤我声侯爷那是客套。怎的我听你喊,总觉得有几分揶揄的意思?”

霜兰儿微微一笑,“秋将军封了定北候,这本是无上的荣耀,我怎会是揶揄呢。”

秋庭澜轻轻别过脸,烛光下,斧劈青山般的轮廓益发深刻。他的目光有些无奈,神情大是怅然,“对于有些人来说,荣华富贵乃是毕生所求。可于我来说,却少了自由自在。少筠,眼前这条路……”他欲言又止。

这样的话,似曾相识。很久前,似乎有人也这般对她说过。她的视线落在一直未曾开口的龙腾身上,今晚的他,有点深沉,也有点冷漠,耳侧几缕散发垂落,却是为他更添一分邪肆的妖娆。

她淡淡开口,虽是回答秋庭澜,可眸色始终盯着龙腾,意有所指:“至高无上的权利不同于荣华富贵,也许有着无穷的魅力罢。你又不曾得到过,你也不是他,怎知他将来不是自得其乐?”

秋庭澜微微一低头,宽广的素袖薄薄拂过朱漆雕花的扶手,“是否真心快乐,未必只有自己明白。我与少筠曾经相约……”

语未毕,一直缄默的龙腾终于出声。抬眸,墨色的眼眸中深邃不见底,微抬一手,他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坐罢,时间有限。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办。”

霜兰儿依言坐下。

龙腾将目光别至一边,“即便封了王侯,我们离成功还很远。眼下朝廷的势力,三分之二皆在秋景华的掌控之中。我父王薨逝,我离开这两年,秋景华已是将他的势力益发巩固,陷害忠良,排除异己,手段比早些年更加狠毒。庭澜,我说的是事实,你不会介意罢。”

秋庭澜闭一闭眸,单手撑上了额头,唇边笑容无奈而忧伤,“我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了。自从他跨上朝廷这一步,便一发不可收拾。争了二十多年,印象之中,他对我寄予厚望,从来是严苛相待。其实他从不知,也不想去了解,我要的究竟是什么。这次我获封定北候,爹爹十分高兴,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也是记忆中第一次对我流露出慈父般的笑容。现在想想真是悲戚,小时候我总希望他对我笑一笑,我等了这么多年,竟这时才等到……却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