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玄夜悄悄靠近软轿,刚要对着霜兰儿出手。
龙腾却伸出一指晃了晃,并以眼神示意玄夜退下。
生活太平静无聊,今晚终于让他遇到了些有趣的事。
眼前这个女子,佯作镇定的小脸隐隐透出惶恐之色。
缓缓低头,龙腾瞧了瞧她握住金钗抵住自己咽喉正不停地在颤抖的手,忍不住打趣道:“喂,你打劫就打劫,可别手发抖啊,你这一抖,我可是担心我这条小命不保呢。”
他的笑语,令霜兰儿益发紧张起来,她的心狂猛跳着,“不许说话!不然我就……就刺下去了。”
龙腾优雅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会乖乖听话。只是一双妖娆的眸子来回打量着她,看着她渐渐平复了呼吸,不再慌乱。
时间仿佛终于过了很久很久,他从未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劫匪,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问道:“喂,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倒是开口啊。让我这么干等着,你是要憋死我么?”
语罢,他又是魅惑一笑,补充了一句,“劫财的话,很不巧我今天没有带现银。若是要劫色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腰带就在你手边,你自己解开好了。”
劫色?腰带?
霜兰儿何曾被人如此戏谑过,登时脸颊如火烧彤云,热辣辣的。
她恼道:“谁要劫财劫色了?你是不是要出崇武门?把出城门的令牌给我!”
龙腾一愣,自从这个小女人进来后,他曾猜测了千种百种她的目的,可就不曾想过她竟然是要自己出城的令牌。
也对,这夜半时刻,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只有他一顶轿子朝着崇武门而去。看来,刚才的异常响动和焰火,都是这个小丫头放的了。真看不出来,她还挺聪明的。
霜兰儿见他不语,立刻冷了脸,“你快点交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龙腾“呵”一笑。望着她此时气鼓鼓的小脸,她的胸口一伏一伏地,胸前扣子似乎掉了两三粒,每一次吸气都隐约可见内里突起的峰峦的轮廓。
看不出来,她娇小的身子还挺有料的,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令牌就在我腰间,你自己拿啊。还有你的金钗抵着我,我可不敢动,至于衣服嘛,你自己脱啊。”
霜兰儿注意到了他轻薄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的胸口,虽是恼怒却不敢发作,只伸出一手往他腰间一路摸索着,嘴上道:“你别耍花样,我的金钗可是不长眼睛的。”
他又笑:“嗯嗯,知道知道。”
顿一顿,他又怪叫:“不过你别乱摸呀。看看你的手正搁在哪?我可要受不了了。”
霜兰儿正好摸到了令牌,忽地感觉手腕处搁着什么物什,听得他这么一语,又联想起临出嫁前娘亲相授的男女之事。她只觉“轰”地一声,脑中一热,脸滚烫滚烫的。
咬着下唇,她心一横,将他的腰带松开,“袖子你自己脱。快点!”
龙腾听话地照办,“让我脱衣服,还说你不是劫色。”
霜兰儿也不理他,“快点,还有裤子,也脱了!”
“裤子要怎么脱?”龙腾好笑地望着她,“我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穿,你确定要我脱么?”
“我……那算了……”霜兰儿脸更红,此时她突然觉得这邪魅妖娆的男子一定是在戏耍她。
也是,她一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慌不择路,又怎会轻易就能劫持住这名坐着奢华轿撵之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用力一扯,将令牌自他的腰带上扯落,又顺势拽过了他的外袍。
与此同时,原本抵住他咽喉的金钗亦是放下,并没有看向他,她只小声道:“今天谢谢你了!”
语罢,一抹娇小的身影飞快地从轿中窜出,直朝着被迷蒙夜色诡异笼罩住的崇武门飞奔而去。
玄夜立即上前请示,“殿下,要追么?”
龙腾恢复此前懒散的模样,邪邪往软轿侧面靠去,摆摆手,“不用了。今晚还有要事。”
再次阖上双眸假寐,可脑海中却依旧还萦绕着她的倩影,还有她最后一句道谢。看来,她还不算笨嘛。知道他只是在逗她。
他挪动了下,调整了下姿势。
突然,“铛”一声,似有东西坠地。
他弯腰捡起,长长的眼睑扯开一道细线,瞧清楚了那是一枚香囊。
凑近鼻间细闻,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沁人心扉。
药香……这是她方才遗落的东西罢……
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件麻烦的事,他的衣服被那小女人抢去了,那他要怎么去办事?
天更黑,无星无月。
霜兰儿一路狂奔,近至城门时,她偷偷躲至城墙脚下,将方才那男子的锦袍换上。
她身材娇小,而那男子的衣裳实在太大。无奈之下,她只得从头上取下数枚发卡,将衣裳肩处以及腰身处别住,衣摆挽起,又将原本自己的腰带系上。
夜色很浓,乍一看倒也能混的过去。
接下来,她反手将自己的长发挽成男子发髻,拿着令牌便去叫开城门。
不一会儿,崇武门城楼上有人小跑下来,一见霜兰儿衣着华丽,不敢怠慢,“这位小爷,深夜出城,可有令牌?”
霜兰儿取出递上。
那人一看,立即恭敬正了正身,“下官马上开城门,请稍等。”
霜兰儿心中一喜,看来这令牌主人权限很大,她忙拉住那卫士,“对了,跟你打听个事。检校郎李知孝,你可认识?”
那人又看了霜兰儿一眼,觉得她细声细气,不似男人,心下有些疑惑。可转念一想,这宫里不多的是这种细声细气的太监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立马堆笑道:“哦,检校郎可不是什么大官,不知这李知孝长的啥样,你形容一下,也许我能想起来。”
长得啥样?这下子倒是问住了霜兰儿。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检校郎李知孝是经由媒婆上门提亲,父母同意,她顺从嫁了。自己从未见过他的面,只听说五官端正,为人忠良正派。自己家中一贫如洗,上有哥哥不学无术,下有弟弟妹妹尚年幼,父亲重病卧床,全靠母亲平日给人洗衣服,以及她在医馆做工赚钱养家糊口。能找到这样条件优厚的夫家,她已经感激上苍了,所以也不曾去在意李知孝究竟生的是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