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太后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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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似是故人来

一个晴空万里的下午,苏茉儿领我来到一座庄园。门房恭恭敬敬引我们进去,到了后院,他们停下,说无尘不喜多见人,让我自己进去。

我推开院门,迎面一座黄石假山。待绕过去,哇!好美的花园,仿造苏州园林,依山而建。有山泉流下,泉流蜿蜒,至园中央聚成一个小水池。池边有亭台水榭,有座曲桥通到对岸。只可惜现在是冬季,树枝光秃秃的,不然环璋叠翠的,肯定还要美。

我本是南方人,见到熟悉的景色分外亲切,不觉童心大萌。我走到曲桥上,四顾无人,撩起裙子开始跳格子。这老身板还行,居然跳到对岸。我停在桥头叉腰大喘气,等脸上的潮热过去,临水整整衣冠,肃了肃面容,迈着小碎步向前面的书斋走去。

我上前叩门,里面道“请进”,我推门进去。屋里有些暗,我的眼睛一下子没适应,依稀看见窗前站着一人,应该就是无尘。

我行个礼:“见过纳兰公子。”

那人转身回礼:“金夫人不必多礼,称晚辈无尘即可。”然后指他书桌旁边的椅子,“请坐。”

声音倒还挺好听的,我答谢后坐下,视力慢慢恢复。

趁他给我倒水的时候,我四处打量这屋。只见书桌的后面和左面依墙立着大书架,上面排满了书。书桌对面是门,门边放着既盆常绿植物门边放着几盆常绿植物。而右边,右边……

天哪!天哪!不会吧?!从那窗户看出去,满园景色尽收眼底,而窗户现在开着。他刚刚立在窗前,就是说,我刚刚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见了。天哪!来个雷劈了我吧!要是我还是原来的身体,还可以说是天真未泯,没准别人还会说我可爱。可现在老眉喀痴眼的,整个就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嘛!天哪!这怪胎,寒冬腊月你开什么窗啊?

我张着嘴,呆看着窗户,久久不能从震惊中醒来。

“刚刚生炉子,屋里炭气太重,开窗通通风。”他走过去关上窗,转过来对我说。

我结结巴巴地问:“那个……刚才……你……你在窗前……站……站了多久?”

他嘴角有些颤抖,眼神闪躲,脸好象有些红脸好像有些红,也有些结巴地说:“没……没多久,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完了,他全看见了,叫我老脸往哪搁?我捂脸呻吟。

他忙着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越描越黑,听起来他比我还要慌乱。我反倒镇静下来,偷偷从指缝里一看,他耳朵都红了。既然他抢着害羞,我就让他吧,唯今之计只有以不要脸应万变了。

定定神,我咳一声:“咳咳,无尘,今天我们要讲什么?”

无尘见我坦然自若了,也慢慢镇静下来,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拿出本书。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哇呜!帅哥诶帅哥啊!穿越必遇帅哥定律终于兑现了,我几乎要喜极而泣。我可怜的眼睛,终于可以一饱眼福了!

可是,好象有哪不对劲好像有哪不对劲?

“啊!”我一声惊叫,无尘被我吓得一激灵。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的脸我见过。我指着他:“你,姓楚的!”

没错,就是楚依凡的脸。穿回古代这么长时间,我怨完天又怨地,偏把这罪魁祸首给忘了。要不是他约我去校西门,要不是他气我,我怎么会被摩托车撞上?又怎么会穿过来?都是他害的!难道他也穿过来了?不公平,为什么他是身体型穿越,我却穿成老太太?我悲、我愤、我不平,我要报复,加倍的报复加倍地报复。

我咬牙切齿:“姓楚的,老天开眼哪,让你落到我手里。”

无尘被我狰狞的神色吓住,磕磕巴巴的说磕磕巴巴地说:“金……金夫人,我……我不姓楚,我……我是纳兰无尘。”

我顿住魔爪,仔细观察一下,是有点不一样。他比姓楚的显嫩点,关键是神情,怯怯的,好象很怕我的样子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姓楚的可从来没这样过,他总是一付无赖样他总是一副无赖样,把我吃得死死的。

我犹疑的缩回手我犹疑地缩回手。好吧,再观察观察,虽然很想试试草菅人命,但他皮囊长得这么好,要错杀了就可惜了。

我平复下情绪,挤出个微笑说:“对不住,无尘,你跟我的仇人长得太象了你跟我的仇人长得太像了,我一时有些激动。咱们开始讲课吧。”

无尘露出个“只是有些激动吗?”的怀疑的神色,却没敢说什么,翻开书给我讲课。但明显的但明显地,他的身体绷得直直的,那姿势好象随时准备向门口冲去那姿势好像随时准备向门口冲去。

以后每天下午,我到无尘那儿听课。后来常宁被我打发回宫里去,我便上午也去了。基本上白天我都泡在他那儿。经过近距离观察,我终于相信,他不是姓楚的。谦和有礼,学识渊博,很容易害羞,很可爱一男孩,比姓楚的强多了。要不是顶着这张老脸,我真想倒追他。

接触几次后,无尘终于不怕我了,他尊称我为“金大娘”。悲哀啊,生生比人高了一辈。每次他一唤我,我的心就在滴血,以此提醒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让我看得见,却让我吃不着。

除了学习,有时我们也会聊聊天。然后我知道他今年二十四岁了,小时候身体不好,好几次差点死去。曾有高僧度他出家,父母没舍得。以后遇见他师傅虚云大师以后遇见他师父虚云大师,说不出家也可以,需得离群索居,二十五岁前不可接触年青女子二十五岁前不可接触年轻女子,才能尽享天年。于是就和师傅在此处住下于是就和师父在此处住下,果然病就好了。父母更信了,就一直住下来。开始时其父母常来看他,后来他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娶了新妇,又有了孩子,来的次数就少了。

看得出来,他很寂寞。除了他师傅和家人除了他师父和家人、仆人,我算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外人。要不是我现在一把年纪,也见不到他。因为接触的人少,他很单纯,比福全还单纯,有时在他面前我真能找到长辈的感觉。

我很喜欢去无尘那儿,在那儿我比较随性。因为他没见过几个女人,年轻的几乎没见过,所以看不出我的不对劲。他很喜欢听我讲外面的事,因此也很欢迎我去。我们相处很愉快。

两个月后,他师傅云游回来了他师父云游回来了。虚云大师是个老和尚,眉毛、胡子都白白的,我终于找到一个比我大许多的人,不用为装嫩烦恼了。从相对论说,我确实比他嫩嘛。

虚云大师一见到我大惊失色,掐指一算,连叫:“天意!天意不可违啊!”然后问我,“你不是这身体的本主,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吧?”

啊,高人,他算出来了,我一下扑过去:“大师,可有办法送我回去?”

虚云大师摇头,“:“来去都有因,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我追问:“大师可否提点一下。”

虚云大师唱一偈:“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说了等于没说。

以后我总追着他问,他总念些什么“假使千百劫,所造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之类的禅诗敷衍我。我大概知道我来这里不是讨债就是还债的,至于对方是谁,没一点头绪,那老和尚嘴比蚌壳还紧。倒是我自己的情况让他套去不少,恨得我牙痒痒。

自从我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就露出流氓本色,没事就跟老和尚胡侃。老和尚看来道行很深,对我的不敬都笑纳了。如果有外人看见肯定会被我吓着,一个快五十的老女人,做着二十岁小姑娘的动作、表情,那情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幸亏那俩一个见多识广幸亏那两个人一个见多识广,一个什么都没见过,所以还稳稳的活着所以还稳稳地活着。

无尘很容易就接受了我诡异的来历,以后我就不许他再叫我“金大娘”了,让他叫我”“清清”。如果不照镜子,我几乎以为我还是林子清。老和尚在一边笑而不言。

有一天,我忽然想到无尘和楚依凡那么相象我忽然想到无尘和楚依凡那么相像,必有联系,去问老和尚。这回他倒没打太极,明白明白的告诉我地告诉我,无尘是楚依凡的前世。

我忙追问:“和我有债务牵扯的是不是他?”

老和尚又高深莫测的来一句老和尚又高深莫测地来一句:“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老贼秃,又拿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我。

我细想之下推断,十有八九就是无尘。推敲一下,他的下辈子害了我的上辈子,那么我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而且他独居在此明显就是为躲夙债,说什么二十五岁前不能见年青女子说什么二十五岁前不能见年轻女子,那年青女子肯定是指我那年轻女子肯定是指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我套着一老壳,终于还是功亏一篑。所以老和尚一见我就说“天意”。

没错,一定是他!只是该怎么给他量刑呢?让他偿命似乎严厉些,过失杀人好象也算不上过失杀人好像也算不上。去问问老和尚?算了,他肯定又要给我念诗,不能给他机会卖弄,那些诗快把我绕疯了。再说就算问着了,对着无尘那张俊脸,我狠得下心么我狠得下心吗?唉,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现在又有疑问了,是因为无尘下辈子害了我,我才到这儿来害他;还是因为我在这儿害过他,所以他下辈子才害我?何为因,何为果?命名为“清清猜想”,诸位有空想想,也许你会成为著名的哲学家哦。

到底意难平,以后为泄愤,我叫无尘为“鸟人”。

无尘不解,问何故。我说:“在唐诗里,‘鸟’与‘僧’对,如‘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还有‘时闻啄木鸟,疑是叩门僧’等,你与老和尚日日相对,可不就是个鸟人?”

无尘不平,问:“那你自己呢?现在也与我师傅相对现在也与我师父相对。”

我回说我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