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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都市流行色

免费入会

街上慧美女人美体中心开业,老婆接到一张请柬,喜滋滋去了。

去之前老婆动员我,要不要我带上你啊!

带我?女人堆里我凑什么热闹?我很奇怪。

人家怕你认不出来了吗?老婆撒娇说。

嗬嗬!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就去半天工夫,会有那变化?我的意思是你以为人家开业会请你吃饭啊,这种请柬大街上的礼仪小姐见人就塞,开业,不就图个人气吗,只有老婆这样的人才会拿它当真。

瞧你落后的,人家这是高科技美体整容整形中心,能让女人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的,你想啊,我这一去,不得一天当三天算,跟士别三日有多大区别呢!老婆对我的心思总能一针见血。

我不言语了,说,你多带点钱吧,看人家怎么掏你的口袋。

嗤!老婆点了我额头一下,人家今天是免费入会呢,请柬上说了的。

中午老婆没回家,说是人家对所有会员免费招待。

老婆很得意,说,你不老嚷嚷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今儿我吃上了!说完老婆还在那儿很响地叭叽了一下嘴。

神气的!

看来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话值得商榷一番了,我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

一个节目没看一半呢,电话又响了,老婆打来的,老婆说,你说我入会了办张什么卡呢?

我说金卡呗,显示你的身价啊!

老婆平常要听了我这夹枪带棒的揶谕,一准会啪地关了电话,但老婆今天很有风度,说你真俗,人家慧美中心顾问说了的,金卡是给那些暴发户准备的,不打折的。

那就办贵宾卡吧,我退而求其次。

贵宾卡是给官太太的呢!不收现金的,老婆又否定了。

还有什么卡呢?我说最好是那种收现金又打折的卡。

实惠卡啊!老婆在那边很响地吻了我一下,咱们平头百姓当然是用实惠卡啊,这就是老婆的可爱之处了,既爱美又还顾家,晓得不乱花钱。

打五折呢,今天开业入会的!老婆像捡了金元宝,在那边夸张地叫了一声。

那你办吧!我心不在蔫地给了个答复,实惠不实惠,天晓得!

老婆晚上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提袋,装的是丰乳用的产品,老婆一直嫌自己的乳房不够丰满,我说何必呢,其实吧,女人的乳房,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味道,挺有挺的情趣,平有平的精妙,不一而足的,干吗非整出一个模式来呢。

老婆说真实惠啊,才四百元!

我不言语,看了看商标及产品介绍,打开电脑,一搜索,嘿,真打了五折呢,市场价八百。

吃了晚饭,老婆开始在左边乳房上鼓捣,人家中心美体顾问说了,高科技的东西就是高科技,同样的乳房,左右用药都不一样的。

老婆用了三天工夫鼓捣左乳房,居然,挺了起来,很撑人眼球。

第四天早晨,老婆对着右乳房顾影自怜了半天,说,宝贝,轮到你了!完了抓上四百元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不用说,她去了慧美女子美体中心,细心的老婆还顺手抓走了那张实惠卡。

这回老婆没在那儿吃午饭,也没在家吃午饭,老婆说她很饱,怎么饱的呢?我问。

气饱的!老婆恶狠狠地掏出实惠卡就撕。

我说别啊,打五折的!

屁,骗子,实惠卡对会员只实惠头一次!老婆带着哭腔说,卡上有说明,此次活动最终解释权归属于本中心。

果然卡上印有这样的说明,很醒目!

老婆哭丧着脸,当时我只顾看打几折了,没看后面这些。

我说,那他们今天收你多少钱?

一千二,老婆把头扎在右乳房上,很为右乳房不平的模样。

那你买啊,我看了一眼她的左乳房,现在那地方撑得让我发慌。

哼,买!不明显上他们当吗,就不买!老婆恶狠狠地说。

我知道老婆最受不得别人愚弄的了,一向自诩聪明的老婆丢不起这个人。

老婆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你说了的,乳房挺有挺的情趣,平有平的精妙,为了你鱼与熊掌兼得,我可做出牺牲了啊!

天啦,这牺牲够大的了!我望着老婆哭笑不得。

正想安慰老婆几句呢,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老婆用纸巾胡乱抹了一把脸,拉开防盗门,门外站着一个披着红绶带的礼仪小姐,礼仪小姐冲老婆甜甜一笑,递过来一张请柬。

太太您好,我是闻香识女人俱乐部中心的,欢迎您明天光临,开业当天可免费入会……

小姐话没说完,就见老婆胸前鼓出一大一小两乳房来,同时一声炸雷响在头顶。是一贯很温柔的老婆吼出来的一声——滚!

接着我听见身体落地的声音,出门一看,那小姐果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请柬落了一地,一张实惠卡还在老婆脚下面,探头探脑地。

它有两个名字

下午4点刚过,酒吧还不应该是有客人的时候。

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抱着一只还未成年的小狗进来了,向服务台要雅间。服务生犹豫了一下,指指她抱着的狗。她轻轻拍拍狗头,对服务生说:“这是红贵宾泰迪,它没有体味,天生永远不掉毛,不会有什么影响的,钱你们随意收,它是我的家庭伴侣犬,必须得进去,否则我也马上走。”老板过来说话后,服务生赶紧引导她来到一个小雅间坐下来。

她点了几个小菜,然后说:“来一瓶朗姆酒。”

服务生愣了一下,这种酒也叫火酒,酒精度高,过去横行在加勒比海地区的海盗都喜欢喝这种酒,它的绰号又叫海盗之酒,按说不适合老太太用啊,但顾客是上帝,服务生稍一迟疑后,还是马上转身去准备了。

老太太把泰迪放在桌子旁边座位上,以亲切的语气说道:“小莹啊,坐下来,咱娘俩说说话,一会就吃饭了。”

小狗不出声,伸出前爪,不让她离开,这种狗特别粘人,显得活泼可爱,聪明而优雅。老太太说:“听话啊,小莹。”它就安静地在座位上不动了,颜色很深、呈椭圆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显得很乖巧。

老太太脱下外套,挂在衣服挂钩上,自己也挨着泰迪坐了下来,轻轻拽拽覆有厚毛的狗耳朵:“小强啊,真是个乖孩子。该休息的时候多休息,该玩的时候就玩。你啊,从小就是不听话,我不唠叨怎么行。”

服务生拿朗姆酒来后,问道:“需要勾兑吗,太太?”

老太太很利落地吩咐说:“一杯倒纯的,一杯加冰块,一杯兑可乐。”

酒端过来后,老太太说:“纯的给我,那两杯放在泰迪前面。”

服务生感到很疑惑,但还是按照老太太说的把酒杯放下来。杯中那微黄的液体,轻微地荡漾,一股芬芳馥郁的酒精香味散发开来。

老太太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小口,强烈的香味和那细致、甜润的口感纠结在一起,让老太太把眼睛闭上了一小会儿,回味了一下后,才对着那只红贵宾泰迪举了举酒杯:“小强,端起酒来啊。”

小狗用后面的两条腿站立起来,前两条腿伸向加了冰块的那杯酒,用厚实的脚垫外围适度拱起椭圆形的脚趾把酒杯捧了起来,人模狗样地举了起来,也向老太太伸了伸。

服务生看到这一幕,佩服得不得了,不由地称赞道:“这狗狗真聪明吔。”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脸上漾起了笑容:“那是。泰迪这种狗性情温顺,听觉敏锐,智商高,聪明好学,容易训练,特别可爱的。”

服务生频频点头,待小狗放好酒杯后,过去拉起它的一只前爪,“狗狗,你好。”

这只小狗用那明亮的大眼睛顽皮地瞪着他,撒娇地抽回前爪,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他了。

服务生看看老太太,自嘲地轻声笑了起来。

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笑:“小伙子是哪里人啊?回家多吗?”

服务生神情有些羞涩:“从乡下出来的,在技校受过培训,就到这里干了,回家不是太多的。”

老太太显得有些话多:“家中都有什么人啊?”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妹妹。”

“哦,那多回去看看他们,特别是做父母的,会经常想自己的孩子的。”说这话时,老太太的眼光看向远处,显得有些空洞。

待服务生答应后,老太太就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轻抿了一小口,然后举着再次伸向那只红贵宾泰迪:“小莹,陪我喝杯。”

那只小狗就又有模有样地重复了上次的动作,只是这次它端起的是另外一杯兑了可乐的酒。

服务生也再次赞叹道:“真了不起,美丽、乖巧。”

老太太已经进入了全神贯注的品酒状态,她说:“小强,端。”小狗就端起加冰块的那杯。她说:“小莹,来。”小狗就会端起兑了可乐的那杯。

突然,服务生神情一顿,这老太太怎么了,一会儿管泰迪叫小强,一会儿管泰迪叫小莹。

待老太太回过神来的时候,服务生还是开口问了:“太太,这只狗狗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老太太突然沉默了,脸色也有些难看。

服务生担心自己哪里说错了,让顾客高兴才是自己的本意,惹得客人生气,那就是一个大问题了,他嗫嚅起来:“我、我……”

老太太慢慢说道:“没什么,这只狗啊,它有两个名字。”

服务生的心一揪,快速出去了。

等到老太太结账告辞时,服务生诚恳地和她说道:“经理让我转告您,我们这里随时欢迎您和您的泰迪来做客,我们会把泰迪端过的杯子专门给它留着。”

“谢谢。”老太太轻轻抚摸怀里抱着的红贵宾泰迪身上那硬而密的卷毛,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

秀发

穆云风摆杨柳地走在喧哗的大街上。她今天是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的,一身合体的淡蓝色套裙,银灰色的遮阳伞恰到好处地罩着她那头瀑布样的秀发,真皮凉鞋韵律十足地敲打着马路。此刻,香秀正在“水云间”等她呢。

穆云和香秀是大学同窗。毕业后,她俩一起到这座北方小城打拼。由于平时忙,难得一聚。

终于要见面了!穆云伸手拢了拢头发,加快了脚步。

上大学时,穆云非常羡慕香秀那头乌黑的秀发。她想不明白:人家香秀的头发是怎么长的,又粗又黑,又密又长。望着香秀的背影,穆云想到了奶奶家菜园子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几天工夫就又热热闹闹地长了起来,茁茁壮壮的,喜死个人儿!

那年夏天在游泳馆里,穆云第一次看见香秀的胳膊腿儿时,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香秀的四肢会那么光滑,那么细腻,不细看,还以为没长汗毛呢!再看看自己,汗毛重得像个毛孩儿,平时都不好意思穿裙子。体毛重也就罢了,偏偏头发少,稀稀拉拉的,能数得过来,而且发梢开叉,枯焦干黄,可怜兮兮的。她常常对着镜子抱怨:该长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偏长。

穆云向香秀取经。哎,你的头发咋长那么壮呢?香秀不明白,问,壮是什么意思呀?好呗,穆云说,你的头发长得多好,羡慕死我了。香秀说,拉倒吧你,好什么好呀,烦死我了,夏天像戴着帽子似的,贼热,遭罪死了。香秀又说,你的头发多好呀,不用软化就服帖,哪像我,怒发冲冠的,难看死了。香秀还说,你的头发想怎么梳就怎么梳,帅哥一看你的头发就会喜欢上你;哪像我,本来挺随和的性格,却偏偏长着桀骜不驯的头发,我恨不得剪了它。

穆云知道,香秀这是安慰她,再怎么说,也是香秀的头发好——黑黑亮亮,瀑布似的——那才叫“秀发”呢。

参加工作后,想头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当有场合的时候,穆云才会格外留意自己可怜巴巴的头发。她想,凭她高挑的身材,如果再配上香秀那样的秀发,那该多好啊!

跟香秀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后,穆云又关注起头发来了。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美发厅的老板娘,老板娘建议她“接发”。

接发?穆云不懂。老板娘告诉她,接发是美发厅专门为她这样有身份、有品位的年轻女士推出的服务项目,老板娘还殷勤地给她演示了一番。

走出美发厅,一头乌黑的秀发把穆云衬托得袅袅娜娜,人也显得更加年轻,更加有朝气了,像换了个人儿似的。

就要跟穆云见面了,香秀也要打扮一番。她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试了个遍,总觉得不合适。后来她忽然发现:毛病出在她的头发上。大夏天的,留一头长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美发师给香秀推荐了一组发型,最后,香秀选中了“沙宣”。她在电视上见过主持人鲁豫,好像就是这种发型,很精神。

香秀抚摸着自己的短发,清清爽爽,利利落落,好极了。

穆云和香秀在咖啡厅见面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半天不愿意放开。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俩人儿都注意到了对方的变化,但谁也没有提到“头发”二字。

丝花翡花

初春的世界,仍有一片混沌的凉意。

芳芳送女儿辛蓓时拐了个弯,从一条窄街穿过去。她记得这条不长的街道上有两棵老柳树,十年前她从遥远的山区小村来到这座城市读大学,周末和室友走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那两棵树就在那里。春天时,它们最早泛出若有若无的绿意。渐渐有嫩黄的芽苞装饰满飘动的枝条。

柳树还在,微微有绿意的枝条间掩映一块灯箱招牌:“丝花翡花”。

这是个什么样的店铺呀?竟然取了这样诗意柔美的名字。

芳芳从山里到大学,完成学业,进了一家公司,嫁进城市家庭。芳芳的办公室共两个人,两张桌子对面放置。芳芳一抬头,便看见对面萧清雅精致的面庞、细腻的皮肤,油光水滑的长发。她悄悄拿出镜子,看到里面黄而干涩的脸和平庸的五官,头发枯黄开叉,总是长不长。双休日,她试过做美容和保养,自我感觉良好。可等周一与萧清雅对面一坐,什么优越感都没有了。她把这归咎于城乡的差异,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婆婆早从工厂退休了,操持着家务。芳芳什么也插不上手,结婚两年多了,坐在客厅里,还像客人似的陌生。这不染纤尘的洁净,也是她农村的家里所没有的。她总怕做不好事情,被婆婆看轻了。

公司里像她这样的女员工不少。但她们都在工作中独当一面,为人处世精明干练,很快就成为城市生活的主流。芳芳是木讷的,她怯怯地一张嘴,那些精明的女人便找到调侃她的资料。芳芳最能合得来的只有娜娜一个。

娜娜的情况和芳芳大同小异。她比芳芳漂亮一些。婆媳不合让她烦恼无奈。“搬出去另住吧。”芳芳说。萧清雅从书中抬起头,也说。

娜娜叹口气。她不仅另住了,还辞了职,另谋生路。

平庸单调的日子过得很快,一年才过,又是一年。

芳芳的女儿上了幼儿园,娜娜的儿子也牙牙学语了。芳芳面对萧清雅的时尚与多彩,总是学不会。萧清雅的一切都是她欣赏和刻意模仿的范本,但又学不来,总有东施效颦的感觉。

是娜娜约芳芳到这间“丝花翡花”来的。她辞职后开了这个店面。芳芳紧随着娜娜走了进去。立刻被店里的丝绢制花和翡翠珠串的小饰物吸引了。它们那么美,单单是一盒一盒的小翡翠珠子就让她眼花缭乱:节节高、路路通、小元宝、小圆形方孔钱、小平安扣、小鱼儿……你可以挑排列在那里的十多种编绳,任意DIY你的项链、手链、戒指、腰链、脚链、手机链、包链等等。一面墙的玻璃柜里,都是顾客做的各式各样的成品、半成品。

芳芳观赏一阵,感叹一阵,再看主人摆放好的丝花,真美呀!大朵大朵的黑海撒金牡丹、国色天香的姚黄魏紫;红艳欲滴的玫瑰;清新优雅的百合……这些用丝绢做成的花精妙无比,插在瓶中,与真花丝毫不差。

芳芳惊叹:“这都是怎么做的,真漂亮,真像。”

娜娜温和一笑,走过来,亲热地拉芳芳进里间,那里排着细铁丝、各色晕染丝绢。这些丝绢上的颜色不匀,正好表现花瓣颜色深浅的变化。细铁丝需要自己设计,截成段,拧成一个小圈,还要留下一段做柄。经娜娜介绍,芳芳知道,来这里预定了原料,每日抽出闲暇,坐在这里细心做手工的人很多,从上小学的小女孩到四五十岁的妈妈、六七十岁的奶奶都有。

顾客渐渐多起来,娜娜应接不暇。

芳芳喜欢上了丝花制做,她每天午后,都抽一个小时时间,精心制做粉团样的牡丹。和做花的女人们交流着各自单位、家庭里的新闻,互相开解生活中的烦恼。这里更像一个女子休闲沙龙。

二十多天后,芳芳的第一件丝花作品完成了,是五枝粉嘟嘟的牡丹,上面衬了叶子,活生生、若有香味阵阵袭来。她选了一只大美人瓶,插上这五枝牡丹。放到客厅里的时候,满室生辉。婆婆、老公、女儿都欢喜地夸赞她竟然有一双巧手。婆婆再购物、做饭时,就下意识地征询一下芳芳的意见。

芳芳的脸色好起来,心情也总是舒畅。萧清雅的新房装修接近完工了。芳芳问她喜欢哪种花儿。萧清雅笑笑地打量芳芳一眼,惊异于她眼中那份城市人的自信。她说自己喜欢白百合。

萧清雅搬家那天,芳芳赶过去,送上清花瓷长瓶插着的几枝宛若有生命流动的白色百合花。娜娜送的也是亲手做成的一串碎玉串成了精致风铃。

萧清雅爱不释手。她突然心动,在她这个高尚小区,也可以开一个“丝花翡花”休闲小苑。

绣花雨伞

连阴雨淅淅沥沥地飘洒了半把月,喧闹的街市笼罩在一片冥蒙苍茫的雾色中。

秀月家住海甸岛,到南海路储蓄所去上班,抄近路也要三里远。连日来,她披着雨衣,蹬着自行车赶到所里,刘海早挂上水珠,衣襟也被零星地打湿,多少有点不雅观……

今天,她终于决定了,要买一把优雅的雨伞。

刚下班,她就蹬着自行车,随着人流汇进雨伞总汇的中山路……

她的容貌按现代审美标准,属于中上乘那类女子,今年芳龄廿六,虽不是椰城人着急婚事的年龄,但从妈妈的唠叨里,弟媳的眼色中,她就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但茫茫椰城,芸芸众生,知音何在?姐妹们为她介绍的男朋友有一打,但她都婉谢了。现在的男孩也太那个了,与你认识不到三天,就提出游湖划船,或者是公园幽会,总是有意无意贴近你,更有甚者便提出突破禁区,你不同意,还说你不真心,缺少诚意。

一个月前,在一次舞会上,她认识了对外贸易局的孙仲昌,他谈吐幽默,亲和力强,她颇有点相见恨晚之感。舞会上,他俩跳得尽心尽力尽兴,但散舞时,大雨开始飘洒了,她没带伞,又不愿头一回就让孙仲昌送回家,心里就萌动了要买一把雨伞的念头,却又一度犹豫着买什么款式颜色的好。

前些日,孙仲昌来约她,还带来一本香港商界画册。她翻看时被其中一把淡色素雅的雨伞吸引了,暗暗称叹。孙仲昌悟到她的意思,就许诺托人到香港买一把。当时,她很感激,暗忖之下,她对他只是朦朦胧胧的好感,但好感是爱吗?……心里却又期盼淡色素雅的雨伞能早买到。然而,十多天过去,孙仲昌天天殷勤来邀她却不再提雨伞的事,她也不好多问。昨夜,她因为熬夜,早上起晚了些,匆匆披上雨衣蹬车赶到所里,不仅刘海淌水,而且衣襟透湿了大半,隐约透见两只不怎么丰满的乳罩,她羞红着脸,心神不宁地应付营业……于是,她决计了,要亲自买一把淡色素雅的雨伞。

然而,她蹬车进入中山路,已逛了多半条街,浏览了店铺里豪华的货架上悬挂着的一把把雨伞,都是浓彩重色的,她秀气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缕腻色来。

当她推着自行车踅身往回走时,目光忽然在一间不很惹眼的小店铺停住,她看见货架上悬挂着一把淡色素雅的雨伞。

她支放好自行车,走进店铺,指着货架上的雨伞,招呼主人——一个憨态可掬的中年妇人:“请把那把雨伞拿来瞧瞧!”

妇人热情地将雨伞取下,递给她,说:“价不高,16元整,你撑着该是风采夺人。”

她不由心里一喜,就按了雨伞的开关阀门一下,伞飞起,撑开了,她转动了一下伞柄,正合适,款式新颖,收起也雅致,她又疑虑地瞟了妇人一眼。

妇人似乎会意,讷讷地说:“不瞒你,这伞布质好,款式美,进了一批,就仅剩这一把了,可惜,我老头抽烟不小心,烧了一个小洞。”说时,妇人接过伞,又撑开,指划着,“瞧,我已经绣上花纹补救了,不过,不留意难看出来,看到的倒是绣花……”

她的心一沉,朝妇人感激地一笑,歉意地告辞出门,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刚要拐出中山路,忽听背后有人喊她。

她站住了,扭头一看,是孙仲昌,他怎么来啦?自从那把雨伞的事未落实,她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同他交往总下不了决心。

孙仲昌追上来了,说:“我上你家了,你妈说你还没回来……”说时,他瞥了一眼雨伞总汇店铺,仿佛记起了什么,又说:“是来买伞吧?我早托人去香港买了,就同上回画册上面一样的,十天半月后便能买来。”

她只轻轻一笑,道过别便跨身上车,向家里蹬去。

三天过去,连阴雨总不见放晴,小城仍然笼罩在烟雨中。秀月还是披着雨衣,往返上下班。

下晌,她刚踏进家门,举眼便瞟见客厅里的圆木桌上,放着一把淡色素雅的雨伞,那款样颜色简直就是香港画册上一般的。她的脸上漾上了欣慰的笑意。

妈正在厨房里张罗饭菜,知道她回来了,就说:“孙仲昌刚走,送来了一把雨伞,还说是托人从香港买的……”

她脱下雨衣,顾不上抹去刘海上的雨珠,快活地拿起雨伞,一按开关阀门,“啪”的一声,伞飞起,撑开了,倏地,她又愣住了:她看到一朵曾经在中山路店铺里使她遗憾的绣花。

她又记起了妇人的话:“不留意难看出来,看到的倒是绣花……”纵然雨天的凉意不重,但她还是深深地打了个寒噤……

蓝宝石戒指

女孩初中毕业后去城里打工。

刚开始,女孩在一家酒店里当服务员,女孩长得漂亮,人又聪明,深受大家喜欢。

一个阔太太经常来酒店吃饭,她注意到了女孩,她说:“你愿不愿意到我家当保姆,管吃管住,每月1500元。”

女孩心动了,她在酒店累死累活,每月才800元。女孩说:“真的吗?”

阔太太说:“当然是真的,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阔太太开着车,领着女孩来到一栋花园式别墅,这栋别墅共三层,屋里装修豪华,女孩看得眼花缭乱:“你的房子好漂亮啊!”

阔太太笑了笑:“你每天的任务就是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偶尔做点饭。”

女孩不解地问:“偶尔做点饭,不是天天都要做饭吗?”

阔太太说:“我常在外边吃,想吃啥就吃啥。”

阔太太经常不在家,要么就是开着车去兜风,要么就去美容或健身房,女孩每天把房间收拾完毕就坐在阳台发呆,她好羡慕女主人,人家过得才潇洒啊,这才叫生活。

女孩来阔太太家一个多月了,她奇怪的是一直没见男主人,她想问,几次都忍住了,阔太太交代过,不该问的就别问。

初春的阳光洒满院子,阔太太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女孩冲上一杯咖啡端了过去,这时阳光照在阔太太手上的戒指上,璀璨夺目,女孩说:“你的戒指好漂亮。”

阔太太说:“你知道这戒指价值多少钱吗?”

女孩摇了摇头:“挺贵的吧。”

阔太太说:“100多万。”

女孩大吃一惊:“100多万?”

阔太太说:“是的,100多万。”

女孩眼里充满羡慕,因激动说话就有点结巴:“妈啊,咋这么贵啊,怪不得这么漂亮!”

阔太太叹了一口气:“它再漂亮,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在女主人眼里怎么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女孩想问,忍住了。

一天,男主人终于回来了,男主人见了女孩眼光都直了,他色眯眯地说:“想不想到国外逛逛,我带你去欧洲开开眼界。”

女孩低着头不语。

男主人就去摸女孩的脸,女孩闪在一边,她怕女主人看见。

这一切都躲不过女主人的眼睛,她找了一个借口辞退了女孩。

这次,女孩没去酒店当服务员,她去了夜总会,女孩想赚钱,女孩想戴蓝宝石戒指。

一个大款走进了她的视野,大款出手大方,送给了女孩一枚价值100万的蓝宝石戒指,女孩戴着戒指非常高兴,女孩就把什么都给了大款。

大款把女孩包了。

大款领着女孩来到他的别墅,他给女孩买了一辆红色跑车。女孩也不知道大款在忙啥生意,反正十天半月不回家,女孩也不问。大款每月给她2万零花钱,女孩开着车经常去兜风,去美容去酒吧,女孩就经常露出手上硕大的戒指,引来人们羡慕的目光。

大款常不在家,女孩越来越懒散了,家里的卫生也懒得打扫,她就想找一个保姆。女孩在常去的酒吧注意到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小女孩才18岁,她说:“你愿不愿到我家当保姆,管吃管住,每月1500元。”

小女孩说:“真的么?阔太太!”

“当然是真的,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女孩领着小女孩来到她的别墅,小女孩看得眼花缭乱:“你的房子好漂亮啊!”

女孩笑了笑:“你每天的任务就是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偶尔做点饭。”

小女孩不解地问:“偶尔做点饭,不是天天都要做饭吗?”

女孩说:“我常在外边吃,想吃啥就吃啥。你以后就叫我女主人吧。”

女孩经常不在家,要么就是开着车去兜风,要么就去美容或健身房,小女孩每天把房间收拾完毕就坐在阳台发呆,她好羡慕女主人,人家过得才潇洒啊,这才叫生活。

小女孩来女主人家一个多月了,她奇怪的是一直没见男主人,她想问,几次都忍住了,女主人交代过,不该问的就别问。

初春的阳光洒满院子,女主人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小女孩冲上一杯咖啡端了过去,这时阳光照在女主人手上的戒指上,璀璨夺目,小女孩说:“你的戒指好漂亮。”

女主人说:“你知道这戒指价值多少钱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挺贵的吧。”

女主人说:“100多万。”

小女孩大吃一惊:“100多万?”

女主人说:“是的,100多万。”

小女孩眼里充满羡慕,因激动说话就有点结巴:“妈啊,咋这么贵啊,怪不得这么漂亮!”

女主人叹了一口气:“它再漂亮,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女主人眼里突然涌满了泪水。

调酒师白夏的手段

人如其名,白夏长的,那不叫美:美,是品评庸脂俗粉的。评白夏,应用韵,也就是如酒一般,有后劲,有醇味。

白夏眼睛不叫眨,叫剪。剪水瞳仁,就那么斜斜一瞥,让人就醉了,不知东西南北了。

白夏拿着高脚杯,两指一夹,三根手指外伸,典型的纤手兰花指。

我说:“白夏,陪我喝一杯。”我故意那么喊,让整个酒吧人都知道,知道我的幸福,知道我的艳福。家伙们,知道吗?白夏是本人的女朋友,你们少把眼珠子掉在她身上,我会不高兴的。

我的喊叫,果然招来了一双双眼睛,妒忌的眼光。被人妒忌,那种滋味特别舒服。

有两个小子嘀咕,声音一点也不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我一听,火了,站起来问:“哥们儿,会说人话吗?谁是牛粪?”

两位惹事的主一点也不退缩,那个长头发道:“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说谁了。”

这时,白夏旗袍飘飘地走过来,一笑,对两个小伙子道:“两位,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是个混人。”

我一听,气得险些吐血。

两个小伙子一听,笑了,不过,眼光不老实,一个劲儿向白夏腿上瞟。那叫看吗?像狗舌头,叫舔。

白夏却仿佛没感到,微微一笑,道:“两位还想喝点什么啊?”

“美女给的,不管什么都喝。”那个长头发的说。我一听,就想发炸,这叫人话吗?这地痞,这流氓,明明在占便宜嘛。

我又准备站起来。

白夏回过头,瞪了我一眼,立马,我失了锐气。白夏回过头,妖妖地一笑,道:“真的吗,大哥?我给啥,你喝啥?”

“当然,不管甜的咸的,哥们儿都喝。”另一个光头说,话更色情,而且,眼光顺着白夏的腿往上睃。

“给毒药呢?”白夏开玩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光头哈哈大笑。

白夏笑笑,腰肢一扭,去了柜台,拿了几瓶酒。白夏是调酒师,纤纤五指,拈出三个高脚杯,把红的酒,白的酒,缓缓兑入杯中。杯中,顿时出现一种新的液体,灯光一照,五光十色。

那酒色,艳艳的,也像白夏的笑。

白夏用一个托盘托着三杯酒,走过来放下,望着那两个小伙子,自己小手一伸,拿起一杯,轻轻抿一口,然后,一点头,道:“喝啊,不敢吗?”

两个小伙子一人拿一杯酒,抿一口。

“怎么样?”白夏问,侧着头,一头黑发散下来,格外娇媚。

“酒美,人更美。”其中一个说,借机手在白夏丰满的臀部碰了一下。白夏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举起杯,和两个小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美酒佳人,让两个小子乐晕了头,也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这味不是最美的,最美的还在后头呢。”白夏把杯子放在盘中炫耀道。那一刻,我心里像开了醋铺子。

那两个家伙一点也不顾及我多么痛苦,手舞足蹈,说一定要品完美女的十八般武艺。

白夏很得意,眨着长长的睫毛,一笑,道:“品完了,你两小子一定会尿裤子的。”

“好啊,到时候,我们仨一起尿裤子,才更快活呢。”那个长头发更狂了,满嘴胡喷。那一刻,我很想过去,一拳,把他的鼻子打平。

又是白夏狠狠剜了我一眼,然后,又调了三杯酒拿来,一人一杯,这次,两个家伙一喝下酒,不一会儿就醉倒了,趴在桌上,呼呼地打鼾。

白夏一笑,掏出手机,不一会儿,一个警车“呜呜”直响,到了门外,几个公安干警冲进来,在两个昏睡的人腰上摸摸,摸出两件东西来。我一看,傻了眼,是两把自制手枪。

两个家伙被戴上铐子,拖上警车,还昏睡着呢。

后来才知道,这两个流窜犯罪分子手上还有命案。我一听,汗出来了。

事后,我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枪?

他们腰上鼓鼓的。再说,前天在报上看到一组抢劫犯的照片,有点像。白夏很得意地说。

因为这,白夏受到了表彰,奖给一面“安全模范”的锦旗,而且还上了电视。这让我大感不平,因为,那次不是我,能引出那两个人吗?就是不奖励我,也该让我上上镜头,出出风头啊。

白夏安慰道,他们不奖赏,我奖赏你。说完,眼光如猫,剪了我一下。

我一听,喜出望外,忙嘬起嘴唇,道,奖赏什么?一个吻?

闭上眼。她命令。

我忙乖乖闭上眼,她的一根指头在我嘴唇一点,道,真乖,不然的话,赏你一杯酒,让你小子也睡上一天不醒。

说完,“咯咯”一笑,跑了。

再塑美丽

年近四十的刘香,一夜之间就成了公司女人们仇视的对象。

同龄人仇视,刘香能想明白,也能理解,自己往同龄人中间一站,她们立刻黯然失色,将心比心,她们能不怨恨吗?

问题就是,花一样的女孩怎么也用幽怨的目光盯着自己呢?

其实这不能怪那些女孩,要怪就怪公司的陈总,陈总有一次喝醉了酒,竟然拉过秘书小汪的手,柔情地表白,刘香,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如果你给我机会,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小汪一听就黑了脸,难怪陈总对自己视而不见,原来是刘香这个妖狐在中间作怪,她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天,公司里到处都在传闻刘香勾引陈总,说她是狐狸精,刘香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可刘香却蒙在鼓里。

刘香无论走到哪迎接她的不是白眼就是鄙夷的目光,刘香一头雾水,自己招谁惹谁了?

一次刘香上洗手间,无意间听到一个女孩子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刘香那狐狸精竟然凭着几份姿色勾引陈总,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我看她还能风光几时?另一女孩马上接口,对呀,虽说她天生丽质,毕竟年龄不饶人,她一笑呀,眼角全是皱纹,还有眼袋呢。说完哈哈大笑。

刘香好不生气,自己什么时候勾引陈总了?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本想接过话,转念一想,忍一时风平浪静,干嘛跟浅薄的小姑娘一般见识?清者自清吧!

“她一笑呀,眼角全是皱纹,还有眼袋呢。”这话却似一把锤重重地敲在刘香的身上,震得她的心火辣辣地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她们嫉妒,故意丑化自己!

回家之后刘香很自信地站到镜子前,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地笑,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眼睛盯着镜中人忘了转动!天啊,果真如那女孩所言,眼角处真的有很多皱纹,还有眼袋!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不行!一定得想办法去掉!绝不能让这张光艳的脸褪色。

刘香马上冲到商店,抱回了一大堆去眼袋、消除皱纹的化妆品。可一段时间下来,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道梁,一点效果都没有!刘香想到自己以后要成为那些女孩的笑柄,就急得茶饭不思。

刘香心烦意乱地坐在电视前,一则广告引起了她的注意,广告里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士,眼角处皱纹如一条条蚯蚓,眼睛下好像吊着两个水袋,可三天之后,那位女士容光焕发,皱纹及眼袋不翼而飞,至少年轻了十岁。刘香笑了。

三天之后刘香信心十足地返回了公司,她见人就笑咪咪地问好,夸张地睁大那双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澈的大眼,她要向全公司的人宣告,皱纹跟眼袋永远跟她刘香无关,她永远是一个美丽的小女人!

公司里的人眼睛都直了,这个刘香不知使了什么魔法,三日不见,更加年轻漂亮。陈总对刘香更加关心了,眼睛时刻追随着她的倩影,舍不得离开。

跟刘香关系甚密的小芳悄悄地找到刘香,硬缠着刘香解开她心底的谜团,刘香微笑着对她耳语,小芳的脸上由疑惑转为惊讶,瞪大眼睛失声叫道,做手术?你不怕吗?

刘香的嘴角飘过一丝不屑,你老土了吧?现在时兴着呢!现在的美容专家技术是一流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小芳还是不太相信,你不会在骗我吧?做过手术怎么没有发现疤痕?

刘香便大笑,有疤痕谁去呀!手术时没有一点痛的感觉,就好象虫子轻轻地咬了一下,有一点麻而已。只需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就能让你至少年轻十岁,何乐而不为?刘香竟然像模像样做起了广告。

第二天,小芳马上向公司告假三天,再次出现时,有一道耀眼的光在公司闪现,直晃大家的眼。

公司里便接二连三有人告假,陈总干脆给公司的女员工放假三天。

假期归来的女员工,个个脸上洋溢着微笑,更年轻更漂亮了。

买彩票

苏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王铎正像一只鸵鸟一样窝在沙发里伸长着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苏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就知道吃饱了蹲在家里看电视,像堆牛粪似的,总得找个什么门路赚点钱吧!如今物价是一天三个样,靠那点死工资,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娘俩啊!

这样的数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应该说王铎早已习惯了。可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王铎刚下乡几天回来,累得浑身像散了架,正想看一场美国职业篮球联赛放松一下。可苏珊仍然不依不饶,不想让人活了呀。

你以为钱是秋天的树叶,风一吹满大街就可以捡到?王铎很烦,应了一句。

你也配叫男人吗?文不会拆字,武不会卖拳,还会为自己开脱。你也不睁眼看看周围的人,哪个男人不是车出车进,哪个女人不是穿金戴银?再看看你老婆,竟然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苏珊的两片红嘴唇不停地在王铎眼前翻飞,伴随着唾沫喷出来的话就像秋天的淫雨一样细密,把王铎全身浇了个透。王铎不敢再说话了。

也难怪苏珊生气。王铎在一家文艺单位上班,这些年单位效益不好,王铎灰头土脸的,甚至有些猥琐。而他们所住的这栋楼,左邻右舍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就连平时大家认为最邋遢的马军据说上个月也混了个副科,只有王铎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夫贵妻荣嘛不是,苏珊觉得在邻居的女伴们面前总抬不起头。

这天上班的时候,王铎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说的是一个下岗工人只花了两元钱买彩票竟然中了五百万元大奖的事。他的心里不禁动了一下,对呀,我何不如去买彩票?买彩票不承担什么风险,更不需要什么投入,两元钱买个希望,买个运气,万一中了五百万,一家人的命运就会从此改变了。

晚上回到家,王铎就把这想法跟苏珊说了。苏珊说,切,等你建好庙和尚已经老了。那大奖就好比镜中月水中花,全国那么多人,有几个中了大奖的?最没本事的人才去买彩票。

万一天上掉下馅饼砸咱头上呢?王铎下定了决心。

我可没有闲钱补你的空锅,买彩票钱自己想办法。苏珊又说,王铎说,我把烟戒了,用烟钱买总可以吧。

苏珊是家里的财政大臣,每一分钱的开支都必须经过她同意。她的观点是,一旦让男人掌管了财权,就等于把家这只船置于风头浪尖,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你这话当真?苏珊不相信。

你以为我还会有心思跟你开玩笑?王铎说。

要知道,王铎的烟瘾是很大的,换了以前要是叫他戒烟那不如要了他的命。现在,他居然说为了买彩票竟然要烟戒,苏珊怎么会相信呢?

此后,王铎硬是把烟戒了,一有时间就把心思放在研究中奖号码上,希望能从里面找出点什么规律来,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但是,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钱不是秋天的树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到手的。他买了将近半年的彩票,收获几近于零。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王铎终于中了个三等奖,奖金1000元。可是就在王铎准备向苏珊邀功的时候,他中奖的消息同时也被单位的同事们知道了,他们霸王硬上弓,簇拥着王铎下了趟馆子,500元钱打了水漂。

晚上回到家,王铎没敢跟苏珊说实话。他对苏珊说终于中了个小奖,接着把500元钱交到苏珊手中。苏珊从饭桌前抬起头来,破例地对王铎温柔地一笑,说,继续发扬,争取更大的成绩,还把一片回锅肉夹到了王铎碗里。王铎受宠若惊地说,面包会有的。

过了几天,王铎正在家里做饭,苏珊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向王铎伸出手说,拿来!王铎说,拿什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我问你,你买彩票中的是1000元,为什么骗我?500元哪去了?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情人了?

我一个穷光蛋,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还会有谁看得上啊!不知道为什么,王铎说这话时,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如实地交代了那500元钱的去处。

当然,对于王铎的话,苏珊肯定是不相信的。没办法,王铎只好找来单位那天在场吃饭的几个人出来作证,事情才最终尘埃落定。

不过,有了这次教训,以后每当开奖的时候,苏珊就开始关注起中奖情况来,免得王铎又骗她。

又半年时间过去了,王铎仍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有一天,单位组织“文化下乡”活动,王铎也随队前往。中午,他在乡间小道上走着的时候,突然来了灵感,就掏出手机给苏珊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组号码,并强调一定要去买一张彩票。但是,待他下乡回来,才知道苏珊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并没有去买。

谁会想到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开奖的时候,那期大奖的号码竟然就是王铎告诉苏珊的那组号码,他们就这样与500万擦肩而过。

王铎气得差点晕了过去,苏珊也傻眼了。

王铎不由分说地跳起来,不一会,屋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破碎的声音和苏珊的哭声……

都是签名惹的祸

刘大为今儿上街遇到了件新鲜事儿。在人民广场转悠,有个留着长尾巴的美术学院男青年叫住了他。

“老板,要设计签名么?好的签名就代表着个人形象呢,咱替你全程包办,设计费用只收10元,平民价格。”美院小伙嚷道。不少人围了上去,看小伙设计的签名。摆出的样品中有不少伟人名星的签名,都是那小伙设计的。刘大为的心蠢蠢欲动,自己虽说也是个大学毕业,而今也还成了个小科长,也少不了有签名的时候,可总觉得自己签名没有个性。第一次领工资时签名,老同学王兵戏谑道:“咋了?大学生的签名像小学生呢。”刘大为恨不得钻了地洞。和陈梅去登记结婚时签名,陈梅更是直言不讳:“你的签名就如女孩子写的字一样,没有一点劲。”他只有把苦水咽进肚里。他早就想请人为自己设计签名了。

“帮我设计一个吧,姓名刘大为。”刘大为说道,声洪嗓大。

“刘大为,大有作为呀,刘老板。”美院小伙笑了。接着他在画板上东写写,西画画,一会,苍劲有力的“刘大为”三个字出来了。

刘大为欣喜不已,递给小伙10元钱,还递上了根烟,快乐地回了家。

一回到家,儿子正在做家庭作业,刘大为便满面喜色地坐在旁边看。他在等儿子做完作业,做完了他就可以用“形象签名”在儿子的作业本上履行家长签字这一伟大任务了。其实儿子平时的作业签字都是陈梅在签,做了科长的刘大为忙呀,哪有时间管儿子的学习。儿子作业才做完,作业本正准备递给妈妈陈梅,刘大为抢过了作业本,唰唰唰“刘大为”三个字一气呵成,然后呈给陈梅看,炫耀地说:“老婆,这才叫家长签字哟。”

第二天早晨,刘大为骑摩托车上班,路过兴盛广场,看见广场上围了一堆人正在一张公益榜上签着自己的名字。刘大为大喜,心想英雄这下可有用武之地了。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笔,潇洒地在最上方留下了“刘大为”三个字,正准备离开,只听见有人用小喇叭在喊:“今天是我市无偿献血日,谢谢大家的支持,请各位依次坐好,准备抽血。”

刘大为懵了,三个字得付出200毫升的血。不过他又回过头来想,咱的签名在最上边,不是出了风头了?肯定有不少人记得咱刘大为,再说这也是参加公益活动,值。他捋起左衣袖,伸出了左胳膊。他才不会伸右手哩,右手得写字、签名呀。

上班了,可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还一个签名也没“形象”出去。于是就在一张白纸上龙飞凤舞地签着“刘大为”三个字玩,同办公室的小张看见了,大叫起来:“哟,刘科长,书法家风度,签字有形象哩。”

办公室大李、二毛也都聚拢来了,忙不迭地开腔了。

“是呀,咱刘科长签字有毛主席风格呢。”大李说。

“比咱局里王局长‘同意’两个字都签得有水平哩。”二毛声音更大了。

谁知,刘科长听完这话,手中的笔停住了。四个人头都扭向了办公室门口,王局长拿着份文件正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阴沉着脸。

嘿……大李干笑着,从王局长手中接过了文件,递给刘大为。文件是征求局里房改意见的,刘大为立刻写上了自己的意见,望着最下的签名栏时,却迟疑了。许久,他慢悠悠地写上了“刘大为”三个字,像小学生写作业一样。

下班了,刘大为骑着摩托车回家,路上总想着签名的问题。想着想着,竟冒出一股无名火来,不由加大了油门,风驰电掣地跑起来。跑起来也不知多长时间了,他才发觉有辆小车紧追着他,并赶上了他,在他的摩托车前方停了下来。

“同志,请出示驾驶执照,你没戴头盔,时速高达100多码。”车上下来个交通警,边亮出自己的工作证边说。“罚款100元,这是处罚通知单,请签个名。”

刘大为蔫了,他有气无力地划了三个字。

才进家门,听见陈梅正对做完作业的儿子说:“等会,让你爸来给你签字。”

“不行啦,妈妈,老师说爸爸的字太潦草,不符合家长签字的规范,还是你来签吧。”儿子生气地说。

刘大为没有理会陈梅和儿子,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卧室,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脸,严严实实地。

过敏

秦凯天生对香水过敏。

秦凯一闻到空气中散发的香水味,总不自觉地要打喷嚏,喷嚏是一个接一个,直打得秦凯满脸通红,连泪水都差不多要掉下来了。

秦凯长大后,过敏的症状似乎更严重了些。

秦凯不止一次地去医院找医生,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就摇头,说,你这个症状不是病,如果是病,我们可以帮你医治,可你这个是天生的症状,是药物所无法医治的。

身边的女孩子们却都喜欢涂抹香水。香水俨然就是女孩子对外展示的一个窗口。秦凯就只好躲得远远的。

可秦凯的岁数却一个劲的往上蹿,眼见就到大龄青年的边缘了。秦凯倒不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秦爸秦妈不能不急啊。特别是秦妈,总叹息着啥时候能抱上孙子啊。

想来想去,秦妈就盘算着托媒给秦凯介绍女朋友。当然,秦妈的第一要求就是女孩子不能涂抹香水。可不涂抹香水的女孩子还真难找啊。

过了有十多天,媒人张阿姨终于找来个女孩,据说还是个白领呢。

在一家咖啡店里,女孩刚一落座,秦凯的面色就有些不高兴了。秦凯问女孩,你来前,是不是洗过澡了?

女孩一愣,一双俏脸不自觉的就微微红了起来。

秦凯说,如果我没说错,你其实一直是涂香水了,为了今天的见面,才特意洗过了澡,希望把香水味都洗掉,对吗?

女孩的脸更红了,但还是点了下头。

第二次是邻居刘婶介绍的女孩子,女孩子刚在秦凯对面坐下,秦凯的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找了个理由,秦凯就结束了这次约会。

跟秦凯一起走出去的秦妈问,咋了?难道这个女孩也涂香水吗?

秦凯苦笑,说,妈,你看这么难看的女孩,我能要吗?

之后,在秦妈的安排下,秦凯又陆续参加了几次约会,但都不怎么理想。要么原本就是涂抹香水的,要么就是秦凯瞧不上的。

慢慢的,秦凯也有些厌烦了,反正随秦妈去张罗了,有约会就去看,没约会就自己忙自己的,一切顺其自然了。

有一次,秦凯随主管去一个合作单位参加会议。

会议时,一个女孩的精彩发言引起了秦凯的注意,直说得主管连连点头。当然,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策划者,秦凯也很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看法。博得了与会人员的连连喝彩,秦凯也看到女孩朝自己满是赞许点着头。秦凯的心居然不自觉的有些异样的感觉。

会议之后,合作单位邀请大家一起吃饭。秦凯和女孩正好被安排在一桌,秦凯笑着称赞女孩,说你的发言很精彩啊。女孩也夸秦凯,你的策划也很有创意啊。两人一聊上,就发觉非常投机。秦凯不仅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还互相交换了名片。

临别,秦凯还开玩笑地朝女孩说,下次,我可要找你的啊。

女孩笑了,笑着连连点头。

秦凯说的是玩笑话。秦凯觉得女孩的点头也仅仅是客套。可秦凯还是想去找女孩,秦凯觉得自己要去找他,秦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了。

对于秦凯的突然造访,女孩似乎并不惊讶。女孩很坦然地随秦凯单独吃了顿饭。秦凯还想请女孩看电影,可秦凯有些不敢说,秦凯怕女孩会拒绝,女孩那么漂亮,一定是有男朋友的,秦凯怕到时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可秦凯还是忍不住说了,很意外,女孩居然很坦然地点着头。

到这时,秦凯才知道,原来,女孩还没有男朋友。

秦凯没用多少时间,就把女孩发展成了女朋友。考虑到自己的岁数,秦凯又很快向女孩提出结婚的请求。

女孩同意了,秦凯欣喜若狂。

秦爸秦妈来看未来的儿媳妇,直看得两人满是疑惑。

趁着去盛饭的间隙,秦妈把秦凯拉到厨房的一角,问,你怎么会选她呢?她身上不是也有香水味吗?

秦凯听得满是不解,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呢?

从厨房出来,秦凯特意站在女孩身边闻了闻,一闻,居然真有香水味。

秦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那自己怎么不过敏了呢?

奇怪!

生个女儿叫王芳

虽然已经结婚数年,然而我们却一直没有孩子,到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我们非常健康,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这可把我们愁坏了。

最让我无法面对的是我的公公婆婆,他们一直怀疑我为了演戏,故意不要孩子。其实,我只能在一些普通影视节目中担任一些小角色,连三流演员都算不上,怎么会无知到连孩子都不要呢?跟他们解释过许多次,他们都表示理解。当然,他们嘴上这么说,心里还不知是怎么想的。

前些日子,一场绯闻把我的生活彻底搅乱了,导演助理的妻子怀疑我与他丈夫有染,同我大闹了一场,更可恨的是她竟然以受害人的身份联合网友对我进行了人肉搜索,于是我的所有历史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再加上有些人添油加醋恶意渲染,简直使我无地自容,最后,我请了一年的假,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

好在丈夫对我十分信任,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发生危机,但是公公婆婆会怎么想呢?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他们。

好在我们热切盼望中的孩子终于来了。

很快,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大眼睛、高鼻梁,可爱极了!全家老少别提有多高兴了。然而这种高兴劲很快就被冲淡了,对孩子的取名问题,全家人意见非常不一致。

我和丈夫倒还好商议,我们早就约定,一定要把我们的姓氏都带上,如果是男孩就把他的姓氏放在前面,如果是女孩就把我的姓氏放在前面,因此我们打算让给孩子叫兰王婧芮。想不到公公婆婆非常不高兴,原来他们也给孩子取了名字。

他们给孩子取的名字是王芳,对这个名字,我们实在不敢恭维,想不到他们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是根据孩子的生辰八字,找了好几家专门取名的公司取出来的,绝对适合孩子。

平日我们挺孝顺,一般不愿让双方父母生气,可是在这件事上我们觉得实在不能迁就了,如果给孩子取个这么俗气的名字,即便别人不笑话,等孩子长大后也会埋怨我们。

这天,孩子过满月,我们再次因为孩子的取名问题争论起来,我的母亲说:“其实,我和孩子的姥爷也为外甥女取了个名字,看你们这样,也就不好意思再添乱了,以我看,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们老了,就别羼合了!”

想不到公公婆婆依旧没有让步的意思,并且还拿出某个取名轩的取名理由给我们看。看到他们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我们只得拿出撒手锏,我打开电脑,用百度搜索了一下,告诉他们说:“你们肯定是被取名公司给骗了,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人叫王芳吗?接近三十万,而与王芳有关的记录有100多万条,我们的孩子是独特的,怎么能取一个如此大众化的名字呢?”

“可是你们搜索过没有,目前网上与兰王婧芮有关的记录一条都没有,也就是说很可能全国没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婆婆说。

“对啊!我们的孩子是独一无二的,当然得取一个绝无仅有的名字!”我说。

“不同意!我们绝对不同意!”公公说。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们就那么相信那些招摇撞骗的取名公司!”丈夫说。

“实话实说吧!我们根本没有咨询任何取名公司,这个名字是我们给取的,我们早就上网搜索过了,这是全国重名最多的名字之一,我们就想给孙女取个最普通的名字。”婆婆说。

“你们这就跟不上时代了,现在取名谁不图个新颖!”一直没开口的爸爸说。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小兰遭遇那档子事后,她的经历为什么被那些人翻了个底朝天?还不是因为压根就没有重名的,如果全国有几十万人与她重名,即便被人搜索或恶意攻击,也不至于那么无处躲藏,我们可不希望孙女再受那么大的委屈!”婆婆说。

闻听此言,我心头陡然一热,大家也都沉默了。最后,我们一致同意让女儿叫王芳。

性感女包

大街上,李娜就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摇着,晃着,高跟鞋敲打着城市的水泥路面。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穿的衬衫,很薄,但不透明,上身披着纱巾,肩上挂的是一个女包——红色漆皮女包。女包发亮,像一团火,十分性感。

有缘看上这个性感女包了。

他感到很奇怪,看了一次,就睡不着觉,半夜里还想着,闭上眼睛就看见李娜在眼前。他不认识李娜,只想着人与包融入了一体,性感得让人想摸。有缘想着,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把,自以为已经摸到了,然后放在嘴里,吮着,心底解渴,舒服多了,这才慢慢地入睡。

很吸引人,有缘想着,今天反正没事,不如守侯在十字街口,也许同样的东西还会出现。守了半天,也没有出现,有缘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正准备回去,抬头一看,一个小红点又出现了。小红点慢慢变大,摇晃着,摇出了一串音符。小红点慢慢走近,那音符也在灼烧着有缘,他心跳开始加快。音符经过了十字街口。有缘心想,得跟上,不知不觉迈开了脚步,贴了上去。

李娜很有规律,每天下午一点多出来。李娜走向工商银行,在那存钱,虽然不多,但是她的女包很鼓。

李娜刚趴在柜台上,就发现后面有人,回头,披肩往后甩开,迷人的酒窝,向有缘张开,有缘也美了一下。李娜掏钱,掏存款折,用白嫩的胳膊遮住有缘的目光,女包放在一边。

柜台营业员问,整三千?

李娜“嗯”了一声,把存款折递了过去。

营业员又问,整三千,对吗?

李娜回头看了一下,周围没人,点了一下头,专注地盯着柜台里的营业员。哗哗哗,操作完毕,拿回存款折,想把存款折装到包里,扭头一看,包没了。

李娜第一个念头就是被人偷去了。

李娜赶紧跑到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奇怪!李娜想,一定是那个跟在后面的男人拿走了。哦,原来是个小偷!但是,李娜很庆幸,包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只可惜是才买的新包,也是十分流行的漆皮包。好在这样的包不是绝版,回头再买一个也就是了。

该死的贼!李娜心里骂着。

有缘第一次做贼就成功了,十分兴奋。他把性感女包夹在腋下,匆忙回家,先是用手慢慢地触摸,感到十分光滑。又用鼻子嗅嗅,包发出一种女人的味道,他心都醉了。

外面都摸遍了,里面不知道装些什么。有缘轻轻拉开拉链,用手掏出了里面的东西,真是大跌眼镜!——有一面小镜子,卫生纸一包,还有一包香烟,只是很瘪,仅有一根了。再拉开里面的拉链,用手摸去,摸到了皮纸块,皮纸块里装的是圆圆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避孕套……

有缘兴奋过后有点失望,不仅失望,还有些恶心。他一下子知道了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了,觉得包包的味道难闻。有缘一边恶心,一边把包放在自己看到的地方。看着包,想着那挎包的女人。虽然只看到一眼,那么近距离的一眼,但是也基本看清楚了,那女人真美,真时髦,就像这包一样,刺激眼球。哎,有缘想,难道这花花世界真的都是障眼法?

有缘想到这个包怎么处理。给妻子用,那咋能行?还是找个时机扔了。

有缘打定主意,站了起来,把那些东西又装回包里,反复看看外观,叹了一口气,觉得可惜。有缘拿着包正准备藏起来时,门“哧溜”一声开了。有缘的妻子出现在门前,身上也挎着一个同样的包,扭着屁股,唠叨着往屋里走。

有缘提着包,站着,看妻子。妻子十分惊讶。

有缘的妻子皱着眉头走近,从有缘手里接过包,走到门前,迎着日光仔细看看,又对比了一下,笑着对有缘说,要知道你已经买了,我就不买了,同样的东西,买两件有什么用呢?刚说完,用手一摸,摸出很多东西,一看,对有缘说,这东西是哪来的?

偷来的,有缘实话实说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有缘的妻子说,再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老实交代,是不是骚货送的?这一点,你还能瞒住我吗?

有缘迷茫地看着妻子说,你怎么猜到的?

还用猜吗?有缘的妻子说,不用猜我就知道!

被追逃的老人

景扬正准备关门打烊时,走进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景扬颇感意外,老人说他要做整容手术。搞没搞错哟,七十多岁的老男人还要做整容手术?看老人的神情,不像神经有问题,穿着也不俗。管他抱着什么目的来做整容手术,做就做吧,但他太疲倦了,就嘱咐老人明天来,老人却坚持立即就要做。景扬没法,只得叫老人坐到电脑前。

景扬一边询问老人的整容要求,一边调整着电脑上的摄像头位置,老人警惕了:“怎么,你要给我摄像?”景扬回答:“是呀!摄了像才好在电脑上做出整容前后的对比效果,还得征求你的意见,你满意后我才敢动刀呢。”老人接连摆手说不同意。景扬觉得奇怪,这才仔细端详起老人来。做整容手术的医生都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最容易记住人的面部特征。看着眼前的老人,立即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景扬搜索尽脑子里留存的生活片断,怎么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难道是以前见过他的照片,或者是网上的某张照片在自己的头脑中留下了印象?啊呀,景扬不由得一惊:老人要整容又不敢面对摄像头,这是为了什么?

景扬微笑着耐心地解释:“老人家,你放心,我们对客户的隐私资料都是绝对保密的,不会向外泄漏。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等你做完了手术,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把这些资料从电脑中删除。”老人这才同意景扬为他摄了像。

老人对整容手术还有个奇怪的要求,就是除做通常的垫下额除绉纹等使人年轻的项目外,还希望能将他做得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而且是反差越大越好。这就更增加了景扬对他的怀疑。这老人难道是一个在逃的罪犯?在做手术的过程中,景扬努力地回忆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老人,他终于想到是在什么通告上见到过老人的照片,当时由于职业习惯,只专注地研究起照片上老人的面部特征,对通告上的内容一点也没关心。莫非那通告是一份通缉令?一个星期后,在手术进行完后的这天下午,他悄悄打车尾随着老人,左转右转,跟到了郊外的一个乡村,见老人钻进了一家偏僻的农户。穿着得体举止文雅的老者会是一个农民?绝对不可能!景扬更加坚信自己对老人是一个逃犯的怀疑。他带着自己在电脑上备份的资料,到公安局举报了这个值得怀疑的老人。

公安局刑侦大队很重视这个情况,立即派了两名便衣干警随景扬来到了老人的居住地了解情况,进屋一看,却是空无一人。房东说,老人刚刚搬走,只租住了一个多月,就突然提出不租了,走时十分慌张。便衣干警对景扬说,他们会把这个反常老人的根底查个清楚。

一个多月后,刑侦大队通知景扬去一趟,要向他通报一些情况。接待他的张警官说,老人确实是被“通缉”了,但不是被公安部门通缉,而是被他的子女“通缉”。景扬大惑不解,张警官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老人叫余时进,是一名退休的老干部,五年前丧了偶。他的几个子女都很有出息,有的是厂长,有的是经理,还有的在政府担任要职。子女们对父亲也都很孝敬,都希望父亲能住进自己的家里享享清福。但余时进在哪家都住不惯,仍是呆在自家的老屋一个人过日子。子女们只得给父亲雇了一个老保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老保姆照顾老人很尽心,余时进的日子过得很惬意。谁知日久生情,余时进渐渐地从心底喜欢上了这位贤惠善良的保姆,就向子女们提出,准备与保姆结婚。这下像捅了马蜂窝,子女们慌了神,轮番前来劝说父亲,还一次次地背着父亲将保姆赶走。老父亲就是不听子女们的摆布。子女们见劝说不了父亲,就背着父亲将老保姆硬拉上小车,将她送回了几百里外的农村老家。父亲知道情况后,气鼓鼓地离家出走了。子女们追到老保姆家,谁知不仅没见到父亲,连老保姆也玩起了失踪。几个月后,他们终于发现了父亲与老保姆租住的爱巢。见父亲铁了心要跟老保姆过,子女们气愤地将屋内家具乱砸一通,忿忿而去。余时进与老保姆只得与子女们打起了游击战,这里租住几个月,又到那里去租住几个月。为了避免子女和熟识的人发现他,他干脆打起了整容“变脸”的主意。

景扬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心中很不是个味,他不知该为老人彻底做个换容手术,还是该为老人的子女们换换心?

一切为了孩子

林浩和芊芊谈了两年的恋爱后,终于决定国庆节结婚。结婚就意味着要有新房。而厦门岛内的新房太贵,经过商量,他们决定买套二手房进行装修,这样可以省不少钱。

在房产中介的介绍下,两人也看了不下十套房子。可是,毕竟是二手房,不是存在这样的问题就是存在那样的问题,他们看了许久,也没挑到一套满意的。

这天,中介带他们来到一座小区,这座小区生活设施很齐全,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可以供人游玩。刚好这边有套房子急于出售。林浩和芊芊观看了周围的环境后,心下先是喜欢。他们跟房东取得联系后,决定去看看房子的构造。

防盗门一推开,先给人豁然开朗的感觉。典雅的装修,高雅的格调。林浩心里先是有了好感。房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徐,他很坦诚地跟林浩他们说:“说实话,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可是没有办法啊,孩子马上上一年级了,为了给孩子好的教育环境,我只有去住那种八几年的房子,名校周围的房子都很旧,但价格却很贵。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这套房子我也便宜点卖出去。你们如果觉得满意,就定下来吧。”

林浩和芊芊觉得满意。经过一番价格谈判后,他们当场付了定金。

房子保养得很好,其实不必做太多的装修,他们叫装修师傅稍微粉刷后,在新房举行了婚礼。

婚后,两夫妻恩恩爱爱过日子。每天晚上,两夫妻吃完晚饭,手拉着手到广场散步。

十个月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四年后,他们的孩子上了幼儿园。

孩子上幼儿园中班时,林浩和芊芊却坐立不安了。他们知道,本小区的小学不是很好,中学就更不用说了。而在这里上小学就意味着以后要在这里上中学,这是很多家长无法接受的。以前他们没有孩子无法体会到这点,到了现在才体会到,房子的主人徐先生肯放弃好的生活环境,原来都是为了孩子有一个好的学校。

特别中班后,几个原本玩得很好的孩子都搬走了,都把房子买在好的学校附近。因为教育局规定要在那个片区居住一年以上时间才可以就读,所以,要走的差不多上中班的时候就都转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林浩和芊芊决定在实验小学附近买套房子,而把这里的房子卖出去。于是,他们又开始了找房子之旅。

这天,林浩接到房产中介打来的电话,说实验小学附近有套房子要出售,叫他们过去看看。

他们去看房子的时候,房子的主人还没回来,只有一个老人在家。林浩进到屋里,看到已经有三个人也来看房子了,一问,才知道都是为了孩子上学。几个人看了后,在沙发上坐下来,等主人回来。说实话,林浩对这房子很不满意,房子真是太旧了,显现出一派破落的景象,而且房子又贵,一平方要一万多。林浩正要离开的时候,房产中介跟他说:“学校周围都是这种房子,现在房源很少,再不抓紧就怕买不到了。”林浩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他对这市场多少也有所了解,每每一套房子推出来,只要不太破旧,很容易就被买走。

不一会,门开了,房东走了进来,林浩和芊芊见了后,不禁‘啊’一声大叫起来,原来,这房东居然就是那个徐先生,徐先生看到他们,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说:“这世界真小啊,我们又碰面了。”打过招呼以后,大家坐下来谈价格,在场的几个人,有一个表示要买这套房子,并愿意加一万块给房东。林浩听了,在心里大叫不好,碰到这样的主儿,真是没招。

徐先生听了对方的话以后,笑呵呵地说:“这位朋友真是对不起,林先生和我有缘,我原先的房子也是他买的。我决定把房子卖给林先生。也是凑巧,今年我儿子要上初中,他考到了别的地方,所以,为了孩子免受奔波之苦,我决定到那边买房子。就这样吧,我愿意便宜一万元卖给林先生。”

“真是太谢谢了。”林浩听了,觉得很意外,连忙答应下来。

付了定金以后,他们走了出来。下楼梯时,又有几个人来看房子。房产中介很神气地摆摆手说:“房子已经卖掉了,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留意新的房源。”

茶蘼

茶蘼是狐媚子。全市人都这么说。

怎么个狐媚子啊?我问。答案是多种多样,但有一条异口同声,不当茶馆服务员,却去当舞女,不是例子吗?

这女人,骚哪,老吴,你去一见,一准发软。有熟悉的人笑着说。

我不信,凭我,走南闯北,什么女人没采访过,岂能躲着她走?再说,我从省城里来,是有任务的啊:这个市,对下岗女职工再就业的安排,是全省闻名的,我就是冲着这来采访的。

我去了“红樱桃”舞厅,对老板说,我要见茶蘼。

茶蘼出来了,一件短裙,很短,紧紧箍在臀上,迈着一种舞女特有的步子,走到我跟前,手指一扬,“哒”一响,道:“哥们儿,有言在先,本美女卖艺不卖身。”

我脸红了,忙说我不是为这来的,不是为这来的。

“不为玩乐?”她眼一挑,有些不信,“男人,都虚伪,尤其文化人。”

“你咋知道我是文化人?”为了搭上话,我忙问。

“有一股书卷气啊。”她说,看我很惊讶的样子,她得意地一笑,道,自己过去也读书,还写诗,不过很少发表,所以,是文化人不是文化人,一眼辨个透。

“我干啥的?”我觉得轻松了一点。

她做个请的姿势,说,边舞边聊,不然,别人怀疑是小夫妻在拌嘴呢。说着,眉毛又一挑,笑了。她爱挑眉毛。

我将手搭在她细细的腰上,随着她移动,然后问,还没告诉我刚才的问题呢。她笑了,仰起头,暖暖的鼻息吹在脸上,如春风。

她说,过一会儿就猜出来了,不要说话,多温馨啊。然后,她闭上眼,红润的嘴唇抬起来,半张半合,道:“吻我!”

我红了脸,忙移开头。

她“噗嗤”一声笑了道,是老师吧。

我问为什么?

她说,现在的文化人,和政府官员一样,见了美女,就如猫儿见了鱼,丑态百出,唯一在女人面前还能端得住神的,只有老师。

我说,你错了,我是记者。

她不信,说上次来采访的那个记者,见了自己,眼睛像狼,借跳舞时,在自己身上又是捏又是揉,讨厌死了。

我疑惑了,问她为啥不当服务员,要当舞女。

她又笑了,笑声里有丝冷意,道,不是都说我是狐媚子吗?离不了男人啊!脸上虽然笑,眼圈却慢慢红了,良久,道,上班,也不容易,得到劳动局王局长那签名。

签个名怕什么啊?很容易嘛。我说。

她不说话,踏着音乐,慢慢动着。过了一会儿,又无来由地一笑说,好啊,明天你陪我一块儿去好吗?

我想,刚好我也要采访王局长,就答应了。

第二天,我按约定去寻她,没见到她。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说她已到了王局长办公室门外了,马上就要签字了。“你要抓拍有价值的镜头,就得赶快来啊。”说完,又是“咯咯”地笑。

我忙坐车去:真的,我太需要第一手材料了。

到了王局长门外,已不见了她。我想,她一定进去签字了,忙举了相机,一推门,进去了,镜头一闪,同时,自己愣住了:王局长把茶蘼箍在怀里,死死的,一双手正伸在短裙中乱摸。

见了我,王局长忙松了手,尴尬地问:“你是谁?想——想干嘛?”

茶蘼回过头,望着我一笑,仍对着镜头,就如主持节目一般道,这,就是王局长让我签名的过程,你敢报道吗?

我不敢报道。

但不久,这张照片传入网上。再不久,王局长下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