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4月的一天，我在廊坊参加着一次全国中医考试。
我很平静地坐在我考场的座位上开始了答卷。先是认真仔细地审读了考卷试题：
“一、问答题：气血的生理作用是什么？相互关系是什么？在临床上如何应用？答：气的生理作用：①推动作用：人体生长发育各脏腑的生理活动，血的循环，津液的输布都要靠气的激发和推动。②温煦作用：人体所能维持正常的体温，要靠气的温煦作用的调节。③防御作用：气能护卫肌表防御外邪的入侵。④固摄作用：表现于控制血液不使溢出血管之外，控制汗液、尿液有节制的排除体外，同时能固摄精液等等。⑤气化作用：是指精气津液之间相互生化又是指脏腑某种功能活动。血的生理作用：对全身组织器官起着营养和滋润作用。气血的相互作用：气为血帅，血为气母，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凝。临床应用：（Ⅰ）补血药中常用益气之品，是取其气能生血之意。（Ⅱ）治疗淤血时，用活血化瘀药尤须配以行气导滞之品，取气能行血之意（Ⅲ）气虚引起的出血病用止血药中常用益气药物才能起到止血的作用，取气能摄血之意。……”
共八道问答题，我边思考便镇静地挥笔唰唰作答起来。
二、试分析内经上的一段话
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叙述在临床上应用。
我答道：这段经文主要是说药物的气味各有所偏，五脏对药物吸收利用也各有所偏，若用之太过，或久用，反而为害不可不慎。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夫是古典虚词，没有实在意义，五味是指药物或食物之味道，酸苦辛甘咸是也。药物或食物吃到腹中各有所宜，肝喜酸味，酸味先入到肝脏；心喜苦味，苦味先入到心脏；脾喜甘味，甘味先入到脾脏；肺喜辛，辛味先入到肺脏；肾喜咸，所以咸味先入肾脏。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正常服用会增强五脏气化，有利于五脏，这是药物变化之常理，久服常服或过量的服，会气增不已，益以岁月则脏气偏盛，气有偏盛，则有偏绝脏亦偏绝，则为暴，夭为夭折死亡之意。意思是说常服或过服之偏盛，可使脏气发生危害，造成不良后果。在临床用药治病时，中病即止（治愈即止）特别用某药补某脏不可过，过则必伤正气，例如用白芍酸味药去补肝脏，用一段时间可以，可是长期服用，使肝气过旺，肝属木，脾属土，这样使肝木克脾土，就会大伤脾气，以致使运化机能停滞，不仅无益反而有害，也就是适可而止，过则为灾是其意也。
三、少阳病的性质、症状，治疗方法和禁忌？
答：性质：正邪相争于半表半里。症状：寒热往来，胸肋苦满，默默不欲食，心烦喜呕，口苦咽干目眩。治疗方法：和解表里。禁忌：汗、吐、下。
四、胸痹的典型症状？栝楼薤白半夏汤和人参汤药味和适应的典型症状？
答：胸痹的典型症状，喘息短气，咳嗽胸痛彻背，背痛彻胸，寸脉沉迟，关脉小紧。栝楼薤白半夏汤的典型症状：心痛彻背，短气不得卧，时有咳嗽，药物为半夏、栝楼、薤白、白酒，人参汤典型症状：心中痞气，气结在胸，心痛汗出，胸满肋逆抡心脉虚无力，药物、人参、白术、干姜、甘草为胸痹久痛阳虚而设。
五、辛寒清气，苦寒清热，甘寒生津，咸寒增液在温热病中如何应用？应注意些什么？
答：温病的治疗原则：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在卫之汗之可也，到气方可清气，入营犹可透热转气，人血犹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辛寒清气、苦寒清热都是清法，是治疗温病的气分析阶段所用的方法。辛寒清气适用于阳明胃热炽盛而见的壮热汗多口渴，脉洪大（典型四大，大热，大汗，大渴，脉洪大）等症白虎汤为代表方剂。苦寒清热适用于热蕴气分，郁而化火。症见发热，口苦心烦溲赤，舌红苔黄。代表方剂为黄芩汤。甘寒生津，咸寒增液，属于温病滋阴法，滋阴法是一种补法，温病重在保津液，所谓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滋阴法在温病治疗中是有其重要意义的，甘寒生津法适用于气分热邪渐解胃阴肺阴受伤，症见口咽干燥，舌干乏津，或干咳无痰等，代表方沙参、麦冬汤、益胃汤、咸寒增液用于热邪久羁，焦烁真阴，身热面赤，手足热甚于手足背，口干咽澡，神倦欲眠、舌降而干，脉虚等症，代表方三甲复脉汤。应注意：温病的治疗原则，在气方能清气根据症状可分别用辛寒清气法和苦寒清热法。在卫分和营血分不能用此法。再者辛入肺，肺主气主散，所以辛寒清热，苦入心，心主火，所以苦寒清气火。甘寒生津，甘入脾，脾胃互为表里，甘寒生津适用于阳明胃经气分症之乏津，不可用于卫分和营血症，咸寒增液，咸入肾，肾主真水，温病邪入下焦血分，真液被灼，方可应用，若火盛或中上焦病症状不能应用。
六、怎样理解叶天氏提出的温邪上犯首先犯肺，逆传心包？
答：因肺合皮毛，主人身之表，肺位最高为娇脏，邪必先伤，所以外感温热之邪必然首先犯肺，再者，温热之邪属性上升寒邪属性下沉，所以温从上侵犯人体，寒邪从下侵犯人体。逆传心包：温病传变是按卫→气→营→血传变的称顺传，若病邪来势凶猛，侵犯人体由卫分不经气分传到营分称逆传，心包主营血。逆传病势较猛，肺与心包同居上焦，温邪犯肺与逆传心包是温病邪在上焦的两大类型一轻一重，再者顺传：手太阴肺经，再传至手阳明大肠经称顺传至手少阴心包络经称逆传。顺传；（一）说明按顺序传，逆传：（一）说明病势凶险，（二）说明不按顺序传。
“七、怎样理解”甘能缓急甘能助湿满中在临床上如何应用？
答：甘味入脾具有补中缓急的作用，甘能缓急，对虚弱性疾病，特别大病或急性病引起的中气、元气虚脱，用甘药恰如其分给补益可以收到挽回生命的效果，如：大出血病人，元气虚脱，脉微欲绝，生命危在旦夕，用一味人参汤煎服便可挽回虚脱之阳气，人参是甘味药。甘能助湿满中，假如脾不虚或内有湿，脾湿不能建运，或者即使体虚或脾虚而过用或久用都容易使甘味助湿满中，且脾是喜燥恶湿之脏，甘药补之不当都能使脾失掉建运作用，生湿满中，所以在临床应用时当用甘补恰当应用；不当用的则不能用，即使当用者，要适可而止，且不可过服久服，因为过则为灾。另一方面在湿热病中未化燥之前，慎用甘药。素有痰湿内盛中洲不振的忌用甘药，防止甘药助湿满中。
“八、大承气汤功用和增液承气汤的应用，有什么不同，比较方剂中药物的不同之处？”
答：大承气汤功用为峻下热结方，主治阳明府实证，潮热，谵语，自汗出，不恶寒，大便不通，痞满燥实坚，四者并见，苔黄或燥黑，脉沉实者，以及热结旁流。下利清水而臭秽者，增液承气汤的功用；滋阴增液通便泄热，主治温病热结，阴亏，燥粪不行，下气不通者，大承气汤药味：大黄、芒硝、枳实、厚朴。增液承气汤：大黄、芒硝、玄参、麦冬、生地。它们都有软坚通便的作用，所不同的是大承气汤有枳实、厚朴，增液承气汤有玄参、麦冬、生地，前者治痞满燥坚之便秘，贵在通气。后者治津液缺乏造成便秘，贵在增液。前者取急下存液重在破气。后者取增水行舟之意，取增液汤合大黄芒硝攻下燥粪，重于增液。刚好答卷作完，下课铃响了，我交了卷愉快地走出考场。
下午继续考试，一点半钟进入考场。试卷上二个病案讨论。
“一、薛某，男，23岁，病史和症状：患者原有关节痛病史已有二年，每遭阴天，寒冷生气即发，昨天来突然发热，稍恶寒，鼻塞咳嗽无汗，痰多白色，右胸疼痛，呼吸急促，咳嗽逐渐加剧，头痛头昏，周身关节酸痛，手指节肿痛怕冷，口干不欲饮水苔白腻、舌淡、脉浮紧。西医检查，脉搏88次/分，呼吸21次/分，血压130/90mmHg，体温38.8℃听诊：心（一）右肺可闻及湿性罗音，右胸部语颤音增强。X光胸透，心脏：无异常发现，右中肺发现有片状浸润性病灶，实验室检查WBC19600中性80%，淋巴20%，血沉96cm/h。请回答下列问题：1、中医病名、症型、西医病名；2、临症症候归类与病机分析；3、治疗方法；4、方剂选用；5、药物应用（包括剂量）；6、方剂和药物分析；”
答：1、中医病名：感冒、痹症，症型：风寒感冒和寒痹。西医病名：右中肺肺炎，关节炎；临症：患者原有关节痛病史已有两年，每遇阴天寒冷即发，今发热手指节肿痛，周身酸痛，有关节痛病史已二年。关节痛是因为气血不流通，痹阻经络，所谓痛不痛，痛不通，说明有痹症病史，每遇阴天寒冷即发，阴得阴助，阳得阳旺，说明该患者为寒痹症无疑。令发热手指节肿痛，周身酸痛是因为受寒引起旧病复发，故手指节肿痛，寒凝经络，气血运行受阻故周身酸痛。发热稍恶寒（怕冷）鼻塞咳嗽无汗头昏痛，周身酸痛，舌淡台白腻，脉浮紧乃一派太阳伤寒之症状，伤寒论太阳病之提纲，太阳为之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太阳为人一身之藩篱，风寒侵犯人体首侵犯太阳经，风寒束表，使卫气不能宣发，与邪之抗争，故郁而发热，因寒主收引，汗孔闭塞，故无汗，阳气不能宣发故恶寒，太阳经络受风寒侵犯不能正常流通，故周身酸痛，太阳经过头项故头痛，风寒束于皮毛。肺主皮毛，开窍于鼻，必然影响肺气宣降故咳嗽呼吸气粗，故鼻塞，风寒侵犯太阳经影响肺气失宣，因时间很短，寒邪未郁而化热，所以痰多为白色，舌淡（阳虚），苔白腻，口干不欲饮说明内无真热，风寒袭表故脉浮，寒主收引，太阳经输不利故脉紧。患者为阴盛体质（关节痛遇风寒即发，阴得阴助）胸为肺之腑，风寒影响肺，使肺气不得宣发，肃降，故胸部疼痛、咳嗽、呼吸均影响肺气宣降，故胸痛加剧。3、治疗方法：辛温发汗，化痰平喘；4、方剂选用：小青龙汤化哉；5、药物：黄麻9克，桂枝6克，杏仁9克，干姜5克，细辛3克，半夏10克，五味子10克，甘草6克，鱼腥草20克。6、方剂和药物分析：小青龙汤是治疗外表受寒内有寒饮的方剂，虽症状病机不全适合，但经过加减之后颇中病机，麻黄桂枝辛温发汗，细辛、干姜、杏仁温肺化痰，五味子收敛肺气而止咳，且能防止过汗之弊，鱼腥草清肺解毒，以防辛温过甚而有反佐之意，现代医学研究鱼腥草是清除肺炎症的要药，甘草调和诸药。患者宿为阴盛阳虚之体，极易受风寒侵袭，所以方中桂枝、干姜、细辛有益阳的作用，从而缓解寒痹之症是较为合拍的。
二、李某，36岁，男
病史和症状：患者一月前，左髋关节红肿疼痛且游走至膝，发热曾服用西药阿司匹林而症状好转，但仍有低热，且左髋关节红肿至膝，昨天突然症状加重，身热恶风，汗出口渴，烦躁，大便干，小便黄赤，苔白上罩黄苔，舌尖边红，脉小弦数。
西医检查：心肺（一）两膝红肿运动受限，T38.3℃，脉搏96次/分，呼吸24次/分，血压136/90mmHg，X光胸片：心肺无异常发现。实验室检查WBC8600，DC70%，N27%，C3%，血沉116cm/h，请回答下列问题：1、中医病名、病症，西医病名，2、临床症候分类和病机分析，3、治法，4、选用方剂，5、药物（包括剂量）6、方剂与药物分析。
答：1、中医病名：痹症，症型：风热痹，西医病名：风湿性关节炎。2、临症患者一月前前右髋关节红肿作疼，关节疼痛是由于气血运行不畅，阻塞经络所致，游走至膝，说明是风痹，风邪善行数变游走肿痛必有风邪侵袭，身热恶风，汗出口渴，烦躁，小便黄赤，苔白上罩黄苔，舌尖边红脉小弦数。伤寒论云：发热不恶寒，口渴者为温病。温热之邪侵犯人体由卫→气→营→血，开始（怕冷轻）即风热之邪入卫分渐至身热汗出，口渴，烦躁，小便黄赤，舌尖边红脉数为风热之邪侵入气分，使气的功能失常，也就是风热之邪进入阳明经，侵入阳明经输，热邪逼津外出故汗出，热邪伤津故口渴，大便干，小便黄赤，邪正相争于气分故身热，热郁气分不得外出故烦躁，舌尖边红苔黄因热邪入气分仍未全离开卫气，所以仍有恶风苔白罩黄苔等。因病程较长，体虚，气血两虚，所以出现小脉，因热邪侵犯人体所以出现数脉，因关节疼痛，诸节皆属于肝，所以出现弦脉。3、治法：清气分热兼舒经络。4、选用方剂：白虎加桂枝汤。5、药物：石膏30克，知母9克，桂枝9克，甘草10克，粳米一握。6、方剂及药物分析：白虎汤是治疗阳明经症的主方（大热、大汗出、大渴、脉洪大）邪从热化，热蒸外越故汗出，热灼胃津故渴欲饮水，所以用石膏清热生津而止渴为主药，热盛汗出，势必伤阴，故用知母清热滋阴为辅药，气阴两伤，故用甘草粳米益气和中为兼制药，有此二味驾驭大寒地石膏知母之间则不至于伤及脾胃以保津液。因患者有脉小关节疼痛之症状当加入桂枝畅通经络以活血此其意也。
我很轻松自如的结束两场考试，回到家中。
4月19日天气清朗，东风许许地吹着，天气非常怡人，令人感到心情舒畅。我一大早便吃罢早饭，按时走进考场，心平气和地对号入座地坐在自己位子上，我很自然地接过卷子，看到论文题“补脾不如补肾与补肾不如补脾”这是大内科的论文题，其它科（外、妇、儿、骨伤、药剂）——论文题：治病必求其本“我是报考大内科，当时是做第一道论文题”。我很快打开思路进入论文题中，我先列了提纲①破题：论矛盾的统一，辩证施治，抓主要矛盾（立论）②剖析脾肾的关系A、先天之本与后天之本的辩证关系B、用五行关系论脾土与肾水的关系（土能克水）③补肾为主的适应症④补脾为主的适应症⑤小结（前呼后应或称合龙门）然后进行论文的阐述。试论“补脾不如补肾，与补肾不如补脾”。
补法是祖国医学治疗疾病的重要方法之一，是根据内经上，虚则补之，实则泻之的原则，补脾、补肾是在补法的基础上发展来的两种重要补法。补脾不如补肾与补肾不如补脾，是在不同情况下，根据整体观念，辩证施治及审证求因，据因治病的原则的指导下的二种治疗原则。补脾不如补肾与补肾不如补脾是在人体当中既有脾虚又有肾虚的情况下，以脾虚为主的当补脾，以肾虚为主的当补肾，脾肾均衡虚的当脾肾双补。也就是说在治疗过程中要抓主要矛盾和主要方面。解决了主要矛盾，其他矛盾则迎刃而解了。
肾为先天之本，藏精主水主生殖，主人身生长发育，主骨生髓通脑，开窍于耳荣华其发，是人体很重要脏器之一。内经云：肾为天一生之葵水，强调肾脏作用的重要性，肾藏元阴元阳，后人称肾为水火之脏，藏着人身的真水真火，元阳为人身活动的动力，元阴为人体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所藏之精又分为二种一、先天之精来源于父母，而后天之精来源于水谷精微，二者是互相滋生的不可分割的。脾为后天之本，统血，主运化主四肢肌肉，开窍于口荣华于唇，为生化气血之源，脾与胃相表里，共同完成对饮食消化和输布作用，前人谓得胃者昌，失胃者亡，可见脾胃在人体的重要性。脾与胃的关系非常密切，肾脏的精需要脾的生化水谷精微来供养，脾之所以化精，又需要肾中真阳（元阳）的动力，两者是不可分割的，是互相依存的，来共同完成人体新陈代谢的。
肾在五脏中属于水，脾属于土，土能克水，在正常的生理功能下是互相协同的，也就是正常的制化关系，就是说水和土保持相对平衡，人即无病，当这种平衡遭到破坏便产生病症，或者土虚或者水旺，土不能正常克水，水便泛滥成灾为水肿；或土旺或水衰土来乘水发生肾虚火旺症。
补脾不如补肾，是当病人脾肾皆虚的情况下而主要以肾虚为主，这时虽然也出现虚症状（次要的），肾虚解决了，脾虚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同样补肾不如补脾是以脾虚为主要矛盾，也就是说其本在脾，在于脾虚，当补脾为最佳方案。
下面试举例加以论证：补脾不如补肾（以补肾为主）的适应症：当病人脾肾阳虚（尤以肾阳虚为主）用补肾法补肾阳。如水肿病人，出现周身浮肿，以下肢为重，怕冷，小便清长腰酸，五更泄泻，头晕，周身无力或男子滑精，阳痿早泄，女子或月经退后少腹冷舌淡胖嫩苔白脉沉无力两尺尤甚，这就应当用补肾法而以补肾阳为主，用金匮肾气丸（改汤剂）加减而不用补脾法；补肾不如补脾（以补脾为主）适应症，脾肾阳虚，尤以脾阳虚为主。仍以水肿为例，患者出现周身浮肿以四肢为重，大便形如鸭溏，完固不化，甚则脱肛，不能纳食，周身无力，四肢尤甚，舌淡边有齿印，苔白滑腻，脉沉缓无力，右关较甚，这时表现以脾虚为主，当以健脾（补脾）燥湿、升提中气治拟实脾饮或补中益气为代表方加减而治，这时补脾比补肾为好。
综上所述，补脾不如补肾与补肾不如补脾是在两种不同情况下，灵活运用的治疗方法。是在整体观念和辩证施治原则指导下，抓主症（主要矛盾）解决主要矛盾的方法。也就是病的根源（所谓审证求因）在肾在于肾虚，就以补肾为主。而病的根源在于脾虚，就以补脾为主，补脾不如补肾与补肾不如补脾，就是祖国医学治病求本的具体体现，辩证论治的具体运用，补法的灵活运用的具体体现。
铃声响了，时间已到，我刚好作完卷子，检查一遍，我轻松地交了卷子，走出考场。
下午一点半，考场前站满了考生。
考场设在二楼，共分四个小考场，每一考场有两位主考官，第一二两考场为中医大内科；第三四两考场为外骨儿妇等小科，到考场之前由一主考官抓阄，确定每一位考生到哪一考场，每一考场门前由两戴红袖章值勤的守门，维持秩序，并负责叫号。
我抓到第二考场5号位。下午四点四十五分，我被叫进入考场。
两位主考官一左一右坐在正中，前面放一课桌，左边放着竹筒，里边盛有竹签，竹签上有号；右边也放一竹筒，里边放着卷好的纸筒，纸筒号和竹签相对应。左边为一男主考官，长脸形白面皮，尖下巴。脸上稀稀疏疏有几个大麻子，大眼睛，大嘴，两耳朵长得特别的大，猛一看去，像似两把小蒲扇，眉毛更是引人注目，长长黑中发亮的眉毛一顺向上长着，像似两个整齐小刷子，很奇特，花白头发留着大分头前顶有点光秃发亮，上身穿洁白的短袖小褂，下身穿浅蓝色长裤，足上穿着黑色发光的牛皮凉鞋，说话粗声粗气的，像似六十上下的人，乍一看上去此人很凶的样子，但仔细察看却感到此考官很有风度。右边坐一女考官，长得很俊秀，银盆大脸，大眼睛，双眼皮，两道柳叶眉如墨点化，唇如丹朱，牙齿洁白如玉，一头黑发，发结如波浪似的遮盖耳垂，前额打造一道如云发结更增加了几分人品，上身穿着天蓝色短褂，下面穿着青色裤裙，未说话先笑，说话温柔和气，看上去此考官五十岁左右。
男考官令我到他跟前，然后摇动竹签十数下，令我抽签，我抽一签接在手中递给女考官，女考官接签对号，把一纸筒又递给男考官，男考官打开纸筒，然后我把准考证递给男考官，男考官这才发话：
“你叫王英？”
我答：“是。”
“下面准备回答问题。黄疸的主症是什么？分几型？怎样治疗？”男考官接着问。
我心里很不平静，为了回答好问题，对考官说：“老师，我心里很激动，很紧张，心跳的厉害，请允许我休息二分钟，平静一下心情。”两考官点头应允，并安慰说：“不要害怕，慢慢来。”停了一会，我便回答问题：“黄疸主症是三大主症，目黄、尿黄、皮肤黄是也。古人把黄疸分为两型，即阳黄、阴黄、阳黄面黄为橘子色，颜色鲜明，小便黄赤，大便干结，时有口渴、发热、治拟清热利湿法。茵陈蒿汤主之，随背一首歌：茵陈蒿汤方治疸黄，阴阳寒热细端详，阳黄大黄栀子入，阴黄附子与干姜。现代人把黄疸也分为两大型即一、湿热型，二、寒湿型。湿热型又分为二型：1、热重于湿型，2、湿重于热型，热重于湿型以茵陈蒿汤为主，湿重于热型以茵陈五苓散主之，寒湿型拟治茵陈术附汤。”
我像背书似的一口气熟练地回答了问题，并把每味药一一准确地说了出来。两考官见我回答问题流利正确，连连点头。随又加问几句，你见过急黄吗？你对急黄怎么认识的？你治疗过吗？效果怎样？我说：“我回答这个问题请老师不要见笑。”两位考官笑着回答：“你如实回答就是了。”我见过两例急黄并参与治疗。一例治愈，一例死亡。第一例是青年叫刘康，男，22岁，起病较快，开始高热达41.2℃，接着便出现面黄目黄，小便黄赤，很快出现鼻扭，齿扭，大便干燥。我在大队卫生室给中西医结合治疗，西医对症治疗，肌注安乃近，输液：第一瓶5%，葡萄糖水500mL加青霉素1200万，氢化可的松100mg，第二瓶用10%葡萄糖加能量合剂，中药用茵陈蒿合犀角地黄汤，当时缺犀角，便改用大剂水牛角代之，经治疗后稍有好转，便送市传染病医院，传染病医院诊断为亚急性肝坏死，因家中经济困难，在医院只治疗一周余，病情缓定后，又回到我诊所治疗，我仍用中西药结合的法子，经过三十余天的治疗基本痊愈，后又经调理一段时间，终于康复如初。第二例急黄也是一男性，叫王法水，开始发热39.7℃，恶心呕吐，面目特黄，身上穿的白褂被染成黄色，周身作痒，精神萎靡，舌质绛紫，苔黑干涩，脉弦数无根。当时我让他到传染病院检查治疗，他不肯，无奈之下，我给打一针安乃近，又经挂5%葡萄糖500CC，加青霉素960万单位，再加氢化可的松100mg和10%葡萄糖500Ml加能量合剂，挂完后仍没有好转，我把他带到市传染病医院，经检查诊断为1、急黄，2、急性肝坏死。经抢救无效死亡。
二位考官听完后连连点头。
我回答完问题，愉快地走出考场。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已经是掌灯时分，晚饭后，我便进入梦乡。
次日早晨，我刚到乡医院，就见一个医生跑来，打断刘院长和一个护士的谈话，急切地说：
“不好了，刘院长你去看看，传染病房那个‘出血热’病人，病情加重，病情很危险，我让他转院，他不肯。听说今天来个高明中医师，请他看看或许能好吗？……”刘院长指着他身后的我笑着说：“这就是高明中医师，人家刚来，连工作服都没领，怎么能叫人家马上去工作？”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既然病家这样相信我，二位院长就请允许我去吧！”我恳切地请求。
二位院长随即答应，并介绍这是内科沈忠良医师，沈忠良亲切热情和我握手道：“欢迎你的到来，谢谢你的合作。”
病房位于医院的最东南角，共六间屋，具有一间一间的单独房间，虽不像楼房那样好，却也很宽大，通风透光条件尚好。我跟随沈医师很快来到第三房间，病人家属随跟过来，沈医师道：
“这就是你说的高明医师，刚刚来到报名，还没有换上工作服，也没进科室就来给你看病了。”
病人家属苦苦哀求道：“请医师救救我丈夫吧！家中还有八十二岁的母亲还躺在床上没人照顾，我还有六个月吃奶的孩子，丈夫的病这么严重，倘若他有好歹，我们一家人怎么活呀……”说着说着眼泪像打枣似的掉了下来。
我忙上前安慰道：“我们一定想法治好你丈夫的病，请你放心。”
随即走到病床边，观其病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面红，两颊有散在的淤血点，高热汗出，时欲饮水解渴，手脚不时乱动，胡言乱语，胸前和大腿两侧明显见到紫红斑疹，观其舌质红降，苔黄上有芒刺。
问其二便，家属介绍道：“小便发红，大便带血，有时鼻出血，问其体温。”
沈医师答道：“今晨体温41.2℃。我随接过该病人的住院病历，仔细察看病人住院一周的情况，一直是高烧不退，一直是输液，抗病毒，抗感染，支持疗法都没有截断病机。”上级医师也曾会诊过，在上级医院检查此病号血液也分离出此病毒，此病确诊无疑，为什么西医采取这样诸多的方法都没有控制住病情，是何道理？我反复思索着：一方面反映该病号病情沉重，另一方面反映治疗方法没有切中病机。中医学是个伟大的宝库，应该努力发掘，突然毛主席的教导在耳边响起。是的，中医是中国的国宝、国粹，她有同疾病作斗争几千年的历史，而且验之临床，经久不衰。我转过头来问沈大夫：
“为什么不早点请中医治疗？”
他说：“前天让王大夫开了一剂药，好像效果不大，所以就没再服。”
沈大夫随拿出一张处方递给我说：“这就是王大夫开的处方。”
我仔细一看，病人果然服过中药，其方：银花10克，薄荷10克，板蓝根6克，大青叶6克，桔梗6克，淡竹叶6克，甘草60克，芦根10克，连乔10克，芥穗10克，①水煎服，1日1剂，此方为银翘加减，因未见病人当时症状，不好议论此方的效果，随答到：“服药太少。”我随进入沉思中：纵观病情住院一周高烧不退，口渴，烦躁，谵语，身上斑疹明显，口鼻出血，便血，舌红降，苔黄有芒刺，脉弦滑数，当属瘟疫中气血两燔症随想到疫疹一得清余师愚所著，余氏认为：非石膏不足以治热疫，开一方清瘟败毒散加减，重用生石膏180克，知母15克，元参15克，黄连15克，黄苓18克，丹皮24克，赤芍30克，龙胆草10克，大青叶10克，紫草12克，水牛角90克，连乔12克，一剂水煎二汁，多次频服法，另取安宫牛黄丸3次/日，一丸/次，写好病案开好处方后交给沈医师，并和沈医师商讨说：“此病号实在危重，你用西药支持对症处理，我用中药给你配合，让病人脱离危险期。”沈医师连连点头。
第二天我随沈医师来到病房看出血热病人，病人家属忙迎出门外，欢喜地说：“经过一夜服药，我丈夫好多了，刚才护士量体温已降到38.2℃，手脚也不乱动了，也不胡说了。”经检查：“病人大有好转。”仍用原方治疗，三天后，奇迹出现了，病人热退身凉，已能进点稀粥。随改用健脾养阴法以膳其后，党参15克，焦白术10克，云苓10克，甘草10克，北沙参10克，麦冬10克，金石斛10克，焦三仙15克，以此方加减调理半月，康复如初，随出院。
出院时病家做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赠给王英大夫：“华佗在世，恩重如山。”放着鞭炮送到院长办公室。全院职工振动很大，认为一个大夫竟然有这个能耐，连这么危重的传染病也能治好，太神了。
鞭炮声敲打着我的心弦，使我久久不能平息，锦旗像一面镜子，时时照着自己的不足之处。
晚上挑灯时分，我在寝室踱来踱去，思绪万千：我是一个刚刚进入国家单位的小学生，医院的每一个医务工作者都是我的老师，特别是中医科二位同志更是我的老师。论医龄我是个零岁儿童，随在自己日记中写到：谦虚谨慎，戒骄戒躁，能者为师，甘当小学生，下苦功夫提高自己的医疗水平，当一个名副其实的白衣天使！这就是我的座右铭。通过这一治疗成功的病例，说明中医不但能治疗慢性病，而且能治疗急性病，特别是急性传染病，问题是辩证要准，用药要狠，药用精专，服药要稳（重药轻投，频频服下，细观进退）。古人所谓胆大心细，就在于此。另一方面说明急性传染病是可以阻断病机的，就流行性出血热而言，一般分为五期，即发热期，低血压期，少尿期，多尿期，恢复期。但经过发热期的妥善治疗，便能转危为安，不在向低血压或少尿期过渡，进一步说明中医药的伟大。接着，我给自己定了五年计划，十年设想，要在五年内中医要超过王大夫，西医要超过沈大夫，十年内达到中医博士生水平。我心里自叫自名：
“王英，努力学习吧！空话是无用的，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
一天上午，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可我诊室内仍坐满人，还有九个病号没有看完。排在后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说：
“看样子上午的病号处理不完了，快要下班了，王大夫提前给我看好吗？如果等到下午，我就赶不上回家的车了，我离这里一百二十多里路……”
排在她前边的一个老年妇女说：“不行，我离这二百多里，一大早就赶车来到这里，慕名来找王大夫看病，晚了我们更走不了。”
跟随来的二十多岁的女青年接着说：“能给我们先看，也不能给你们先看。”
另外几个病号接着说：我们都是大老远来找王大夫看病的，人太多了，一大早挂号才挨到这里，正在诊脉的一个病号说：我是昨天下午挂的号，才挨到这里……
七嘴八舌，众说不一。
不知谁在那边说一句：谁也不能走后门提前看。我仔细给一个病号诊完脉写好病案，开好处方，温柔地对大家说：“请大家放心，安静，耐心等待，我看不完病不下班，不吃饭，保证让大家满意地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突然走进一个老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边走边喊道：“大夫，救救我儿媳吧！”
我不解答道：“快去挂急诊，那边有值班大夫！”
老汉不理，回头就走，不多时把一辆平车拉到我诊室门前。老汉又走进门来，并把一本厚厚的病历送到我跟前。我忙站起身来问明情况，看起来老汉在75岁上下，满头白发，饱经风霜的面部划上深深皱纹，一双深沉无光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老人发话了：
“我儿媳一月前发热不止，面起红斑，周身关节红肿疼痛，不能行走，几个大医院治疗都不见好转，后来到旭府三院住院半月，稍有好转，但进步不大，医院说是什么狼疮，治不好了……”说着说着，干涩的老眼湿润起来，说话有点哽塞，他接着说：“儿子、儿媳同岁，儿子因车祸现在住在医院昏迷不醒，我儿媳家中还有四个月吃奶小孩，如果我儿媳再有好歹，这家人不就完了吗？我就这一个儿子，听说王英大夫有起死回生的本领，专门治疗妖孽病，求大夫救救我儿媳吧！救救我全家吧！”
老人一席话打动了在场的所有病号，齐声说：“先给她看看吧。”
病人躺在平板车上，不能行动，呻吟不止。我检查一看，见其面部两颊蝶翼斑斑红润鲜艳，面部及两目布满了血丝，烝蒸发热，淅淅汗出，胸前背后有散在小片红斑，隐隐可见，脉弦数，测体温39.6℃，然后仔细查看病人病历：病人叫周小红，26岁，病历诊断为系统性红斑狼疮，而且实验室查支持临床诊断：①皮肤狼疮带试验（十）②荧光抗核抗体（十）③蛋白尿（++）而且症状也支持：①面颊碟翼般明显②光敏感③间歇性发热④关节痛。
“你有什么感觉？”我问。
病人述说：“浑身发酸没劲，不爱吃东西，大便发干，小便发黄，浑身身关节痛得厉害！”我仔细分析病情：当属热毒炽盛，气阴两虚，（主要矛盾）。应该用清热解毒凉血化瘀的方法加以治疗。于是，我决定用人参白虎汤、四神煎（验方新编）犀角地黄汤化裁之。具体处方如下：
黄芪90克，人参12克，石膏120克，知母12克，远志10克，
金石斛10克，川牛膝30克，水牛角250克，生地60克，
紫草30克，连翘30克，甘草10克，粉丹皮30克，粳米一握，
另外每日以银花30克泡茶兑服。
每日一剂煎二至三碗水，代茶频频服下。
上方让病人连服五剂之后，病人身热轻减，体温波动在37.5℃——38℃，面部碟斑颜色变淡，胸前背后斑疹消失，舌红减脉稍缓。前方有效，守方续服，当上方服完十五剂后身热渐停，不在起热，其它症状无进退，但周身关节疼痛较甚，关节周围结节仍未消失，舌红转淡，脉细弦。我又用益气活血温经通络的办法给病人治疗，用了四神煎、桂枝芍药知母汤和桃红四物汤化施治，具体处方如下：
黄芪150克，金石斛30克，川牛膝30克，炙远志30克，
当归10克，赤芍18克，川穹10克，红花10克，
桃红10克，雷公藤30克，甘草10克，另银花30克，
泡茶兑服，一日一剂。
以上药剂仍用频服法。上方服药十五剂后。病人疼痛稍减轻，但周身关节仍酸楚作痛不能行走。我反复思索不得其解，翻阅了关于诸多治痹症的方剂，仍然找不到答案，后来我查阅本草纲目，水蛭条下：水蛭气味咸、苦、平、有毒，主治逐恶血瘀血月闭、破血、症瘕积聚……治折伤坠扑蓄血有功。受到启发，诸药活血通络当以虫类为佳，虫类比植物类优，取血肉有情之品，所谓同气相求也，又联想到治疗车居母亲杨花的顽固性关节炎，之所以治愈全蝎为主的药，我的心忽然开了窍，像似久久被乌云遮住的阳光。自言自语道：
活血化瘀非它莫属，毒药也，以毒攻毒，随拟方：水蛭10克，全虫10克，蜈蚣10克，乌蛇10克，金钱蛇10克，露蜂房10克，炮山甲10克，当归10克，川穹10克，鸡血藤10克，熟附片15克，生麻黄10克，桂枝10克，黄芪12克，石斛30克，牛膝30克，远志30克，知母15克，雷公藤30克，透骨草30克，鹿觅草10克，甘草10克。水煎服，另取银花30克对滚开水浸汁兑服，仍以频服法二日1剂。为了避免虫类药对胃肠刺激，每服药之前服上等蜂蜜6克，病人以上方连服十剂后症状大有好转，骨关节疼痛，大大减轻，脉象渐缓。
上方加减，治疗三月余诸症消失，患者运动自如，一如常人（一年后未复发，这是后话）这时，老人遭车祸的儿子也转危为安，病人家属及其亲属，感激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