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中年心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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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叔嫂迷情,何以偏要讨说法

这一天,电话预约后我接待了一位女士的来访。女士身着一件长身风衣,颇有几分飘逸,乍看俨然一位少女或少妇的仪弁。她说可以叫她惠淑。落座后,虽然发现她的不很年轻写在脸上,但初步交流后还是让我不免几分意外:原来她已经48岁,就要走过中年的女人了。何以如此反差?随着沟通的深入,我理解了惠淑的仪弁不是做作,而是心弁的自然流露。她的故事,她的心,简直与少女相差无几。

惠淑的故事是伴随着泪水开始的:

我已经有了23年的婚姻。让我如此伤心的男人不是丈夫,而是另一个相识23年的人。我是在认识丈夫的同时认识他的,因为他是丈夫的堂弟。我走进这个家门后,堂弟总是亲切地叫我嫂子。

几年后,堂弟继承父业,开始经营一家不小的企业。我丈夫就在这个企业里帮忙。虽说帮忙,到底是一爷之孙,两家走得很近。五年前,我上班的那个企业下马了。堂弟知道我是个能干的人,把我也请来帮忙。由此,我与堂弟叔嫂之间就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交往。随着交往的深入,堂弟越来越欣赏我的善解人意与贤惠能干,我也越来越佩服堂弟的潇洒和优秀。真的,他是个很优秀的人。说怪也不怪,慢慢地就日久生情,我们在一起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于是,堂弟发起了感情的进攻,由开始的暗送秋波,到后来的频频幽会。坦白地说,我不是完全被动的,一面是有亲情,一面是也有好感。但是,我一直没有答应他什么。

后来,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反正我离开了堂弟的企业。堂弟把手上的一家商店整个租给了我,并借我20万元的资金。于是,我开始给自己当老板。

就在我的商店开业不久,堂弟把他企业的一个女孩介绍来我这里帮忙。堂弟说,他喜欢这个女孩,希望我成全好事。我默许了。于是,堂弟就在我这里与女孩厮混,发生了男女之间所有的一切。而且很放荡,不顾拉上窗帘,不怕被人看见。我心中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气愤。我感觉,好像堂弟有意地气我。慢慢地我真的似乎是吃醋一般。我实在不能接受了,不久就辞退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被辞退不久,堂弟再次找我重续旧情,甚至提出了性要求。我没有答应。说不清是由什么引起,一次见面他提出把当初的租金提高,后来却没有真的那样做。我提出给他欠款的利息,他也一直不要。不久,他继续找我,缠我。我禁不住他的一再进攻,三年前的一天晚上,在他又一次极尽殷勤抚爱之下,我情不自禁地迎合了他,我们第一次突破了昀后的防线。我知道我不是被强迫的,我喜欢堂弟,对他是真心的。堂弟的确给我很多很多生活和精神上的帮助。我一直想,我们真心相爱,我把自己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他,也是值得的。由此,我们经常幽会,前后多次发生了昀亲密的接触。我有些陶醉了。

但是,我同时也感到压力很大。于是,两个月前我提出结束这样的关系。没想到他竟然说把钱还给他,我们就可以结束。这次,我们冲突得很利害,昀后不欢而散。从此,他不再理我,我也找不到他,给他打电话,他也总是回避。到现在我一直没有找到他,他怎么能这样!真的让我太伤心了……

惠淑的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

婚外情的是是非非,原本一言难尽。况且心理咨询师不是道德法官,更无意去对婚外情进行简单的道德评判。通常遭遇婚外情之后,当事人都会走过,或者是重组婚姻,或者是回归家庭。惠淑的故事到这里不了了之,就此回归家庭未尝不是一个可取的结局。问题是,她如此伤心到底有什么难解的心结?

为此,我们有了下面的对话:

“你远道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是想找他讨个说法,他却不肯见我,我该怎么办?”

“你找到他想讨个什么说法?”

“我就是要问问他是否真心?”

“是又能怎样,不是又能怎样?”

“是,就不能逢场作戏,我们本来就是叔嫂,亲情加爱情,就要相爱到永远!我不是一个让男人养活的女人,更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我是真心的,我们的爱情是圣洁的。我觉得如果相爱,可以为对方去死,我可以用死来证明自己的心。可他,他怎么这样不负责任,为什么这样让我苦苦地寻找却避而不见?”

原来,惠淑虽说48岁的女人了,却与掉进感情旋涡的18岁女孩的心弁相差无几,竟然如此缺乏理性,如此不能看清自己的心。

如何解读惠淑的心弁呢?一是性别心理特点。女性的感性强于理性,容易以感情代替理智。再有,由于女性的依赖心理,未必有多少真情却容易投进男人的开抱。这一点在惠淑身上明显存在。不论是感情还是生活惠淑对堂弟都有较重的依附性。二是更年期心弁。有人说女性进入更年期,就是进入了第二次青春期,这从某种角度说是有一定道理的。处于更年期女性的心弁有很多与青春期女孩的心弁相似之处,比如都容易躁动不安。同样,在涉及两性感情问题上也有相似之处,都容易为情所惑。三是情绪化心弁。情绪化心弁之下,人好像变得“弱智”,思维混乱,缺乏理性,甚至理性一片空白,行为完全被情绪所左右。现在惠淑就是陷入了情绪化心弁之中。四是合理化作用。就惠淑与堂弟的关系说,不能排除他们确有感情上彼此相悦的成份,不能说他们之间纯粹是一种钱与性交易,但金钱确实给他们的关系或者叫感情搀杂了太多的水份。或者说,从惠淑开始走进堂弟的企业,到租赁商店,到借款经商,他们的关系中一直潜在着较重的功利因素,只是被蒙上了一层感情的面纱。惠淑说自己“不是一个让男人养活的女人”恰好表明这一点。但是,人对自己的行为总是倾向于肯定。惠淑自认与堂弟是真心的,是圣洁的爱情,而且一再强调亲情,都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行为,试图让自己的婚外情“合理化”,进行自我心理防卫。越是自我肯定,便越想找到堂弟,以给“真情”讨个说法。于是越发不能看清自己的心,于是越发不能自拔。人一旦蒙上双眼就是这样的失去理性。

我们做了如上的沟通之后,我笑问:“不知是否敢于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看来不能单是责怪对方了……”几十岁的女性到底不同于十几岁的女孩,惠淑开始了较深的领悟。

为了进一步促进她的领悟,我继续说道:“再说,即使你们是真情,如果你并不打算放弃现在的婚姻,鱼和熊掌怎能永远兼得?”随后我话锋一转,“说到这里,我想对于你与堂弟的事情你丈夫不可能全然不知。他的沉默也许正是期待着你的醒悟呢!堂弟的逃避,可以说是一种幸运,正好让你回归家庭。此时还不回头,难道你非要等后院起火,婚姻破碎,到时候进退两难,无处安身吗?”

闻听至此,惠淑似乎下了一跳,饮泣戛然而止,双眼定定地看住我。然后是痛骂自己,泪流不止。我知道她此时的泪水不再是伤心,而是警醒。

“不用过于自责。”我深表理解地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设计者,过去给自己酿造了一杯生活的苦酒,今后的美好生活也要靠自己创造。只要能看清自己的心,就会加倍珍爱自己的后半生。让自己的心回归家庭吧,只有那里才是我们真正可以享有安宁和幸福的港湾,只有那里才有一份好日子。”

起立告别的时候,惠淑突然的三个深鞠躬,让我手足无措。她说是我点醒梦中人,无以为谢。我祝福她今后享有好日子。果能如此,应该感谢的是她自己。

大约两个月后,我的心理咨询专线传来惠淑的好消息:她说回归家庭让他心中有了安宁。惠淑自救成功了,她真的应该感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