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意外相遇
大二下学期，课业不重，苏青茉想找份兼职。一个已工作的师兄介绍她到供职的二流报纸做文案工作。需要面试。
这天，苏青茉穿着姐妹们拼凑出来的职业装去大众报社。小西装、短裙、高跟鞋，脸上施了淡妆，一眼看去，果然成熟很多，标准的白领。走起路来就大煞风景，平时很少穿高跟的鞋子，走起来歪歪扭扭，总感觉脚控制不了鞋子。
报社在15层，走进写字楼，长长的走道，两旁密密麻麻的办公室，一时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去哪一间。
正张望着，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如此熟悉。
“肯定看错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站在那里，等着他走靠近
楼道里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脸。然而迈步的姿势，两臂的摆动，像极了他。
近了，近了……
“青茉，真的是你？”他脸上混合着怀疑和惊喜的神情。
“阿树？！”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复又睁开，他仍然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才确认自己不是做梦，“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呀。今天说有个师妹要来接替我的工作，原来是你。”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溢出欣喜的笑容。
“哦，我不知道是你，知道是你就不来了。再说我还不一定通过呢。”苏青茉意识到他的危险，立即冷冷的朝前走去。
他忙不迭的跟上去，在她前面带路。
主考官是个30来岁的女人，脸上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虽然门开着，她依然用食指叩了三下门，“您好，我是来应聘《阳光女报》兼职文案工作的。”
“哦，请进。”得到允许，苏青茉方走进来，亭亭玉立的站在她面前。
“请坐。”苏青茉在正对办公桌的凳子上坐下。
“我们是非常正规的报纸，即使你来兼职，依旧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她解释着，然后递给她一份今早才出版的报纸，“给你两分钟，你看这个版面有问题吗？”
苏青茉双手接过，复落座，一字一句的在眼里过了两遍。即使二流，已经刊印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她一时猜不出主考官的意思。
“时间到。”
“恕我冒昧了。我觉得这版排版设计都不错，唯一不足的是文字稍微多些，图片少，让人读起来非常累，而且编辑没有注意‘的地得’‘他它’的区别，虽然现在已经通用了，我认为像咱们这份发行量读者都数一数二的报纸还是要注意一下。”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紧张，说下去却觉得自信满满，主考官再严苛，也不会挑拍马屁的毛病吧。
“不错，怪不得陈编极力推荐你，不断地夸赞你发表过很多文章而且对文字天生敏感。从明天开始，你过来上班，跟樊树交接一下，最近他还不会走。他干了四年，一定要跟他好好学习。”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苏青茉慢慢退出，带上门，拍拍胸口，似乎想安抚那颗紧张得要跳出来的心。许多年后，她才发现这样的面试太小儿科了，以后她参加的哪一场面试也要比这难应付得多。
回头，发现樊树就站在门口。
她小心的擦过他的身边，避免衣角碰触，径直向前走。
他在她后面跟着：“青茉，你别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你来接我的工作，总得跟我说话吧。为什么要出来兼职呢？你没钱了吗？我可以给你的。”
“对不起，请问你是我什么，凭什么给我钱？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
“我就这么讨厌吗？从那天以后，你一眼都不看我，你怎么那么绝情？你看看我！”
他突然发作，把她生拉硬拽进电梯间，摁了最高层的按钮。拽着她的一只胳膊，将她连推带搡的逼到角落里。
扳过她的脸，恶狠狠地说：“不是觉得我脏吗？我为了你都做不成人了，你还是这样冷冰冰的。”她别过头，不看他。
“叮---”，电梯的响声惊醒了两个人，她猛的推开他，飞快的跑出去。
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赶紧去追。
她心乱如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逼仄的空间。看起来长长的走道，没跑几步就到了尽头，她顺着楼梯跑下去。
他拉住她，紧紧攥着她的手，带她穿过天井，跑到天台上，坐在28层的高楼上，俯瞰这座城市。
傍晚时分，华灯初放，整个城市灯火通明。霓虹灯、车灯、照明灯，汇成五颜六色的长河。听不到车声人声，耳边穿过呼呼的风声。
高处不胜寒，她微微有些发抖，紧了紧衣服，他见状，用风衣裹她进来。
“青茉，我想你，想死了。”他梦呓般述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没想过要骗你，我一直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你于悦的存在，可是你那么极端，我怕真的告诉你，你会不要我了。我从来没想过脚踏两只船，我一直在努力和于悦摊牌。我宁愿做个万人唾弃的陈世美，宁愿天打雷劈，也不要被你怀恨在心。不管下一刻你对我怎样，我必须告诉你：为了你，我把自己的良心都出卖了。于悦已经答应我，会和我分手，只是要等到她找到下一个。在此之前，她有什么困难，我还是要伸手帮她。”
“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愧疚地对她说：“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样子仿佛真的欠了她许多。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她不依不饶。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许久，她再没发出一句声音，连呼吸都那样清浅，低头望她，她把头埋在他的腿上睡着，小脸红红的，还挂着泪痕。在28层的楼顶上，咧咧的风呼啸而过，他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守护着怀里的她，心狠狠地痛起来。
梦里，又看见盛衿鸣挥舞着拳头对她道：“我不出国，你们谁也别劝我了。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你又是怕寂寞的人，你说我忍心吗？换做你，你忍心抛下我吗？”
她一直在讲：“那么你的理想呢？你还想成为最好的建筑师吗？不是说要给我在海边盖一座《浪漫满屋》里的大房子吗？并不是国外的月亮圆，并不是崇洋媚外，只是你要学现代建筑，还是去国外。这不是你说的话吗？这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
他眼中的火花如扔在马路上刚吸剩的烟头一点点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