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爱比不爱可悲
J城的春天很短,仿佛刚换下冬装穿上颜色鲜艳的春装,夏天已迫不及待的来临了。
她和盛衿鸣的关系已明朗,也就不再避讳。盛衿鸣晚上经常会到她这里厮磨,也将他的公寓的钥匙给她,周末她也会跟着他过去,在那里消磨时间。
日子就像一列火车,在预定的轨道上匀速运行。
今天一天没见到季青,打电话问候一下。
接通,季青鼻音很重,沙哑着嗓子,“我重感冒,在我们家楼下的社区门诊输液呢。你过来看看我吧。我想上厕所。”
“这个季青,这点事还得劳烦我跑过去。”她微微皱眉,还是下楼打的过去,总不至于让美女被尿憋死吧。
到了,只见季青在里间的一张输液的椅子上蜷缩着,脸色蜡黄,头发凌乱。
她赶紧替她举着盐水袋,扶她上厕所。
“你不能叫小护士吗?”她嗔怪她。
“叫了,护士忙着扎针换药,哪里顾得上我。”季青解决完,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爸妈刚好去苏杭旅游去了。我的头晕的像鸡蛋壳。”
“闵行呢?你们家行行呢?他很忙吗?”
小心的扶她坐好。
“他?别提他。我打电话给他,我发高烧,希望他能来陪我输液。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自己去吧,我们同学给我介绍个美女,今天见面。”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呀?你烧糊涂了吧。”
她伸手去额头试试她的体温,滚烫烫的。
“确实烧得不轻。”
“青茉,我虽然全身烫的要命,可是心里是明白的。我没骗你,也没做梦,他就是这样说的,然后咔吧挂了电话,我的话还没完呢。”看到季青的眼里有泪光,她不敢再造次。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挺好的吗?不是也见过你的父母了吗?你爸妈不是一直在疏通关系要将他留在医院吗?”
“我带他见我爸妈,我爸妈本来不同意,觉得他不稳重。他们就我一个孩子,见我真喜欢,也就不再说什么。他想留在咱们医院,我就求我父母帮忙。暗地里为他的工作花了不少钱。他心里也清楚,每次问,我都是笑笑略过,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你也知道,咱医院出名的难进,我父母把这辈子的人脉和老脸都用尽了。过年的时候,我跟他回老家,他父母对我挺热情挺欢喜的。我心里想着这事也就成了。谁知道,回来后,他告诉我他父母嫌我年龄大,不同意。我从小心高气傲的,哪受过这般的夹生气。心想:‘你不稀罕我,我还看不上你呢。’从那以后,关系有些僵,每次约会,总会有小矛盾,无非工作年龄之类的由头。我心里一直没放下过,我爸妈也一直努力疏通关系。我今天给他打电话,他竟然这样对我。”
说着,又哽咽了。
苏青茉忙掏出纸巾,帮她拭泪,安慰她:“别哭了,他可能真有事呢。”
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和闵行一起实习的小苏分在苏青茉办公室,曾听小苏说起过闵行花心,班里漂亮的女孩子他常无事献殷勤,很让像小苏之类的平凡女孩看不惯。
季青输了三天液,感冒渐渐好了,照常上班。
她的工作也忙,加之现在又和盛衿鸣热恋中,也没顾得去问她。
这天晚上,她正要睡觉,季青披头散发的砸门。
“姑奶奶,这是怎么了?”
只见季青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怀里还抱着个啤酒瓶子。
“青茉,我和闵行真的结束了。”
苏青茉将她按在沙发里,让她不要激动慢慢说,倒了杯水让她抱着
她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叙述:
“我们真完了--那次我生病以后,我是真伤心了,就想晾晾他,他也一直没联系我……今天,我爸妈终于把医院的接收函跑下来了,我想借个机会见个面。谁知道手机停机,QQ也删除了。”
“青青,这样的人断了就断了吧,不值得咱珍惜。你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闭着眼也能找个比他好的。那些追你的给你介绍的,我看哪个也比他强。”
“青茉,我难过,真的很难过啊。你说不就大三岁吗,俗话还说女大三抱金砖呢,怎么就不能恋爱结婚了?男人找个小二十岁的都正常,我找个小我三岁的怎么就那样不入人的眼呢?”
感情的事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谜。季青当局者迷,苏青茉心里作为旁观者也不甚分明:年龄、工作、闵行的品质,究竟哪一因素起了作用,还是综合作用的结果呢。苏青茉心里也乱得如一锅滚开的粥。
她只能将闵行贬得一无是处,让季青的心一点点结痂,不再留恋。
季青哪里听得进去,估计自个儿喝了不少酒,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苏青茉上了个厕所回来,她人已不在屋里。
一下子慌了,醉醺醺的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正要穿上衣服出去找,阳台上传来她的歌声:
我用情付诸流水 爱比不爱可悲
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想你温柔的双臂 会甜蜜的圈住谁
她打开阳台的灯,看见季青坐在那张红色的沙发床上,赤着脚,冷调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更衬得那张挂着泪的脸惨白,她一阵心酸。
季青仿佛没有看见她,站起来,手里攥着进门时脖子上缠着的那条丝巾。
她甩着那条长方形丝巾,像甩长长的水袖,另一只手臂也跟着有节奏的摆动,她自顾自在那里转圈,如一只独舞的白天鹅。那条丝巾像长长的彩带,在她身边飞舞。
苏青茉看得有些呆了。
她停下来,打开窗户,手一伸,丝巾飘下。
苏青茉抢上去欲抓住,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那方丝巾如断了线的风筝在寂寞的空中飘飘忽忽,不知何处是归途。
“我下去捡,死丫头,真是疯掉了。那可是上好的桑蚕丝。”
却被季青挡住去路,她凄然一笑:“人都走了,还留着丝巾做什么?”
苏青茉抱住她:“青,他不值得你这样,你一定能找个比他好得多的男人。”
半夜里,又将苏青茉摇醒。
“青茉,你说接收函我给他吗?”
“不给,你傻呀。他不值那张接收函的价。”苏青茉迷迷糊糊的却是带着明确的恨意答道,接着又睡去。
早上醒来,季青已洗漱完毕,脸色苍白憔悴,眼泡有些肿,笑呵呵的向她招招手,做出可爱的招财猫的招牌动作:
“早饭买好了,我先去上班了。”
苏青茉一时恍惚,这是昨晚那个疯疯张张的失恋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