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融,生平无考,只知其为宋华阳(今属陕西)人。
所著《友会谈丛》,三卷,所记皆宋代故事,多因果报应,以示劝惩。
柳如京开,与处士潘阆,为莫逆交,尚气自任。潘常嗤之。端拱中典州,途出睢阳。潘先卜居在彼,迎谒河涘。时正炎酷,柳云:“可偕往传舍,就清凉宵话也。”洎到传舍,止于厅事,中堂扃鐍甚秘。柳怒,将笞驿吏。吏曰:“此非敢靳,旧止传舍者多不自安,向无人居十稔矣。”柳强曰:“喜文章可以惊鬼神,胆气可以詟夷夏,纵有凶怪,因而屏之!”于是启门扫除,处中座。阆潜思曰:“古人尚不敢欺暗室,何绐我之甚!岂有人不畏神乎?”乃谓柳曰:“今夕且归制少汤饵,凌晨用藉手为别。此室虚寂,请公卜宵可也。”柳诺之。阆出,密谓驿吏曰:“柳公,我之故人,常轻言自炫。今作戏怖渠,无致讶也。”阆薄暮方来,以黛染身,衣豹文犊鼻,吐牙被发,执巨棰,由外垣上,正据厅脊,俯视堂前。是夜月色晴霁,洞鉴毛发。柳尚不寐,或敛衣循墙而行。阆忽叱之。柳竦然举目,初不甚惧;再呵之,似觉惶恐,遽云:“某假道赴任,暂憩此馆,非意干忤,幸乞恕之。”阆遂疏柳平生幽隐不法之事,扬声曰:“阴府以汝积戾如此,俾吾持符追摄,便须行也!”柳乃茫然,设拜曰:“事诚有之,其如官署未达,家事未了,盛年昭代,忽便舍焉。倘垂恩庇之,诚有厚报。”言讫再拜,继之以泣。阆徐曰:“汝识吾否?”柳曰:“尘下士不识圣者。”乃曰:“只吾便是潘阆也!”柳知其所为,不胜惭沮,再三邀阆下屋。阆曰:“公性躁暴,不奈人戏,他日必辱我以恶言矣。”于是潜遁。柳亟归舟,解缆便去。闻者为之绝倒。河东刚毅,人皆畏之,一旦为逍遥所怖,几乎泣血。古人云:“虽能言之,而不能行之。”此之谓也,况其下者乎?
这篇作品,艺术效果极佳,是作者精心构思的结果。作者选取了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物作对立面,在尖锐的矛盾斗争中向读者展开了故事情节,人物的性格特征也在故事情节的发展中逐步丰满:柳开的色厉内荏,仗势欺人,特别是他的大言不惭,都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潘阆的富于正义感,狂放不羁的恶作剧和坦荡直言的特点也都写得恰到好处。在表现此篇的主人公柳开时,紧紧抓住他言与行不一的特点,极力写出这两者的反差来,因而显得柳开更为可悲可笑。取得这样艺术效果的另一个原因是情节集中紧凑,截取的生活片断富于典型性。作者把故事的发生、发展、高潮、尾声,安排得详略得体,既要言不繁,又绝无局促之感。至于故事本身也很有现实意义,有人认为此篇可以“以古例今”,确实很有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