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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休息时间刚过,有些同事甚至还未回到工作岗位,但田大律师的办公室里,却传出非常激烈的争吵声。
“为什么你就不能仁慈一点?不接这个案件真有那么严重吗?你也不过是少赚个几百万,可是你想想看,这却可以让那些人……”
“够了!”田律师受不了地吼了一声,阻断晴莘太富个人情感的话语。
“如果你合作,那么你在这里的事业将有所起色,我保证再帮你多接几个案件,让你短期内走红,否则的话,对不起,事务所将考虑把你除名!”田律师扶着额头说。
这话说的可重了,其实都合作这么久了,他也不想失去余晴莘这样一个尽责的好律师,但是她的个性实在太顽固了,简直就是说不通!
晴莘摇了摇头。
“伯昱,你是怎么了?”晴莘唤着田律师私底下的称谓,她实在不敢相信田律师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田律师被她这一叫,口气上是软化了,但态度还是非常坚持。
“晴莘,我只是想告诉你何谓现实,你处理事情一向都太过理想化了,这是不行的。”
“我只是秉持着正义。”她瞪着他说。
田律师又气又无奈地摇头,“余晴莘,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如果你还是那么顽固不通的话,那就等着带着你的正义消失在司法界吧!”
晴莘用力地吸气,再吸气,她的大眼因愤怒而瞪得更大。
消失在司法界?就因为她坚决反对接这个没有人性的案件?
“我们谈不下去了!”她甩头离开田律师的办公室。
晴莘气愤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动手收拾资料,她将一叠一叠厚厚的档案、书、报表全塞进箱内,愈塞愈火、愈塞愈委屈。
心中的怒火熊熊地燃烧。
砰地一声,震得全办公室里的人都惊跳起来。
所有人噤若寒蝉地看着晴莘用力地甩上门,气愤地抱着纸箱大步离去,却没有半个人敢上前安慰或是挽留。
虽然他们心里都非常不舍这个行事冲动的傻大姐,但没有人敢替她说半句话。
华康在国内乃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谁都得罪不起,别说是他们这家小小的事务所了,就连政府单位也全面倾向华康。
晴莘和华康董事长闹得不愉快这事,已经轰动司法界,华康要求晴莘公开道歉,晴莘非但不接受,还当场回绝了这件案子,这一来就连累整间事务所了,也难怪田律师要对余晴莘说重话了。
晴莘猛按电梯上下键,悬在眼眶的水雾死也不肯让它落下。
什么玩意,竟然说出这种话!她余晴莘当真比不上那区区几百万的案件?她做错了吗?难道身为律师就该枉顾正义?难道没有钱的人就绝对该死?难道她学法律就是为了替有钱人枉法从私?
她咬着牙,泪水盈满眼眶。
一道颀长的人影自电梯走了出来,与正要进入电梯的晴莘擦撞到,但晴莘似无所觉地反身按下关门键。
“晴莘?”袁浅反身双手急忙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怎么了?”他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心跳立即漏了一拍,“发生了什么事,你哭了?”
“走开!”她吼了一声,再按关门键。
快速关上的电梯门把袁浅挤了出来。
瞪着已关闭的电梯,袁浅只愣了半秒,即冲进办公室随手抓了一个人问:“余律师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还不都是为了华康那个案子,田律师一气之下,就把余律师开除了……”
一阵颤栗掠过袁浅的心头,随即他丢下公文包,反身飞也似的冲出办公室。他等不及龟速的电梯,便直接冲下楼梯,速度快得让随后跑出来看热闹的人当场傻眼。
“袁律师是怎么了?”
“他们该不会在交往吧?”
“有可能哦,你们不觉得袁律师对余律师一向特别好?”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耶!”
“真的吗?好羡慕哦!”
在众人一片羡慕声中,袁浅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一楼,他冲到电梯前发现晴莘已经离开,反身立即寻见再熟悉不过的倩影。
“晴莘!”他大喊一声,引来大厅不少人的侧目。
“你没有错,你是对的!”他继续大声地喊。
见状,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晴莘全身震了下,定住了脚步,悬在眼眶许久的泪水这才落下。
瞧她定住了,他这才朝她笔直地走过去,绕到她身前,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傻晴莘。”他不舍地紧抱着她,“你想一个人去哪里?我不是说过了,要哭、要生气,只管来找我,你怎么又忘了?”
她满脸热泪的抬起头来,立即迎上一双充满感情的黑眸,顿时内心涌上难以难喻的激动。
她摇了摇头,还是说不出话来,过多复杂的情绪令她喉头紧缩,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要紧的,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他轻抚她的脸,用大拇指为她拭去颊上的泪水。
“别哭了哦!”他哄着,取走她手中的纸箱,悄悄地放在地上。
她痴痴地望着他,四周似乎都模糊了,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他。
从小到大,袁浅一直是这么呵护她,这也使得她原本胆怯怕事的个性,在他保护的羽翼下,逐渐变成顽固任性。
因为有他,不管她闯了再大的祸,她也不曾担心过,因为他总会帮她善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袁浅真想为她吻去颊上的泪水,她的泪让他好不舍。
“好了,”他轻抚她的头发和脸颊,“我们回办公室去好不好?”他哄着。
含泪的眸子颇为犹豫地凝着他……当情深遇上缘浅,究竟是不是一场宿命?突然之间,她好想知道——
袁浅发现她眼眸间的变化,却不解其意。
“晴莘?”他唤着。
蓦地,在他尚不及反应前,她的手臂锁上了他的脖子,双唇覆上了他的。
他瞪大眼,尚来不及消化这份突来的惊喜,她的唇就要离开。
“不要!”
他快一拍地攫住她,在晴莘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的唇又覆上了她,实实在在地给了她一个真正的热吻……
她挣扎了一下,然后手臂又锁上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
他激情地吻着,却又不失温柔,晴莘被吻地无法呼吸,在他温热的怀中,感觉自己就快要融化了。
他火热的双唇不断地索求,也不断地给予,热流源源不绝地进入她体内,直冲她的五脏六腑,那股力量震撼了她,使她的心整个沸腾了起来。
直到耳边传来的交头接耳声,她这才自迷离中找回意识,她才迟钝地发现,他们竟然公然的在大厅之上……
哦,我的天!
这次丢脸绝不只是丢到太平洋,简直丢到外层空间去,她再也没脸见人了。
蓦地,一双手臂伸过来紧紧圈着她,她猛地抬头,望进他的眼眸,那里竟然有着让她安定的力量。
他依旧憨笑。
“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一年之久,天底下没有比你更难缠的女人了。”说着,就吻上她的额头,“此刻,我只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余晴莘是我的女朋友!”
语毕,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朵红晕飞上她的双颊。
情深缘浅究竟是不是一场宿命,不久的未来就会知道——
袁浅这些天为了华康的案件,进进出出地忙坏了,他跑了好几趟华康,更透过父亲,请求商界的好友出面说情,设饭局款待,终于好不容易得到华康董事长的允诺。
“贤侄,你要明白,我这可全冲着你的面子,否则这事是没得商量的!”酒席间,华康董事长带着三分醉意地说。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袁浅连忙起身倒酒。
华康董事长突然按住他的手臂,一双精算的眼眸含笑地对上他,“别急,贤侄也知道,生意人在商言商,赔本生意是不做的。”
袁浅陪着笑脸,“是,是,董事长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能撤回告诉,并给那些居民一些缓冲时间,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我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他向袁浅举杯,喝了酒后才说,“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贤侄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希望贤侄接受我的聘书,担任华康以及我个人的法律顾问,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袁浅松了一口气,“承蒙董事长看得起,袁浅当然义不容辞!”
“哈哈哈,好好,来,咱们喝酒!”
一阵大雨刚过,余晴莘自破旧的木屋里走出来,地上的泥巴还湿漉漉的一片。
“那就这样子决定哦,我一找到房子,就立刻通知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照约定搬家哦,可不能再反悔了!”她再三叮咛。
几双又脏又皱、又干又扁的手伸得长长的,急着与她握手,“不会啦,不会啦,余小姐放心啦!我们只要找到地方住就会搬家啦!”
“对啦,你这么帮忙,我们不会害你的啦!”一位残了一只腿的中年人说。
晴莘笑了笑,“今天没参加说明会的人,也请各位帮忙沟通一下,千万别再抗争惹事了,伤了人是要赔钱的,赔很多、很多哦!”语气中加了恐吓,希望他们真能记取教训,千万不能再惹事了!
“不会了啦,一次就学乖了!”一位壮汉说。
“余小姐,你人真好!”一个枯瘦、苍白的妇人,带了四个孩子由人群中窜出,直向余晴莘弯腰道谢。
晴莘走过去摸了摸小孩的头,“你们要乖乖地听妈妈的话,妈妈很辛苦的,知不知道?”这就是带了四个孩子,先生又意外丧生,妇人本身又染重病的可怜家庭。
“知道。”孩子们纯真的眼瞳闪亮。
晴莘点了点头,有点鼻酸地向他们摆手,转身走向车子。
吸了一口气,心情一扫几日来的阴霾。
华康终于答应给晴莘半年的缓冲时间,让她尽全力与那些租户沟通搬迁,并撤销原先的赔偿告诉。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迹似的转变,晴莘不是很清楚,不过隐隐约约知道袁浅与华康董事长见了好几次面,最后终于得到这个令人雀跃的允诺。
袁浅一向有着过人的能力,晴莘不由得打心里佩服。
坐进车里,车子发动,她立即拨了一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晴莘,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电话那头立即传来袁浅的声音。
晴莘唇上挂了一朵极幸福的微笑,“是啊,你呢?人在哪?”
“我刚离开法院,正准备去吃饭,你呢,要不要过来,咱们一起吃?你等一下喔!”
话机那端传来袁浅和旁人说话的声音,“对不起,再等一下,我正在和我女朋友讲电话!”
晴莘耳根子一热,拼命忍住笑。什么嘛!
“喂,不吵你了,你忙你的,我在这附近随便吃就行了,回头公司见!”晴莘随便交代了一下就将电话挂断,不再打扰袁浅与他人的谈话。
挂上电话后,唇上仍忍不住漾着幸福的笑靥。
女朋友?这笨蛋,说这种话都不会脸红的吗?不过心里好甜哦!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真好!心情也能改变视觉吗?怎么突然间,眼前的景物都漂亮了起来,就连道路两旁沾了雨露后的树木,都美的不可思议。
偷瞄一眼后照镜,她也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漂亮了,是因为谈恋爱吗?
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以前好笨哦!
晴莘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简餐,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享用着她的午餐。
咖啡店内不时出现双双对对的恋人,每当他们经过时,晴莘的视线总会不经意地瞄过去,看着恋人们亲密的模样,似乎也深深的感受到了那份幸福。
真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也能幸福,晴莘的唇角又漾着甜甜的笑靥,现在的她已由大女人变成小女人了,然她却甘之如饴。
连一成不变的简餐吃起来都好吃不得了!晴莘大口地扒着饭。
“看起来真好吃的样子!”
晴莘猛一抬头,袁浅那张憨憨的笑脸就放大在眼前,她的脸颊蓦地涨红。
“这里的视线真好。”他坐了下来。
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晴莘还可以听见他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他特地赶来陪她吃饭?
“咦,你点的是什么?”他指着她的盘子,转头对刚过来的服务生说,“我就点跟这位小姐一样的,谢谢!”“你怎么找到我的?”晴莘挑眉,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不过他也未免太厉害了吧!他是怎么办到的?
袁浅还是那一脸憨憨的笑,“不难啊,就顺着路旁的停车位找,找到你的车就知道你在这附近了,这附近也不过就这家店,一下子就找到了!”
他说的好简单,但由他至今仍喘息未平的呼吸,以及额上密布的细细汗珠,就知道他刚才跑得有多急!
她觉得好开心、好幸福,满怀感动却不知如何回报。
“你怎么啦?眼眶红红的,来,我看看,是不是飞进沙子了!”说着,就倾身向前,伸手去扶晴莘的脸颊。她一只手悄悄覆上他的额头,袁浅明显地震了下,她的手轻轻滑过,拭下他额上密布的汗珠。
“我的眼睛没有飞进沙子,倒是你好得让我想哭。”她好轻、好轻地说。
他动容,俊帅的五官透着难以言喻的感觉。拇指轻轻抚过她的脸庞,说道:“能让你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一张白纸上头写了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动笔的主人翻阅一张张敞开的报纸,寻找着上头的出租启事,一边忙着打电话,一边忙着记录,但脸色却愈来愈沉,愈来愈难看。
袁浅穿了拖鞋进屋,一眼就看见一桌子的报纸,以及忙着讲电话的晴莘。
余妈妈由厨房走了出来,“袁浅,你来啦,快,快进来里面坐。”
袁浅指了指报纸,向余妈妈问道:“还是找不到吗?”
“是啊,不好找!一下子要那么多户,房租又不能贵,现在哪有这样的房子啊!”
晴莘最近都忙着为那群散租户到处找房子。
袁浅思索了一会,就对余妈妈说:“余妈妈,我等一下再过来!”
“怎么啦?”余妈妈追在袁浅身后问。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憨笑,拍拍余妈妈的肩膀,转身离开。
“他怎么了?”刚挂上电话的晴莘,纳闷的站了起来,看着袁浅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问。
“不知道,说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想大概是公事吧,袁浅这孩子从小做事情就认真,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呀,就知道这个孩子将来铁定不得了!”余妈妈一边夸着,一边往厨房走。
“我做事情也很认真啊,怎么就不见你夸我?”随着余妈妈身后走进厨房的晴莘颇为吃味地说。
余妈妈回过身,牵起晴莘的手,慈爱地看着她,“不用吃醋,我疼袁浅,是因为要他以后疼我女儿一辈子!”
晴莘蓦地脸一红。
“什么嘛,妈,你少胡说八道了!”她发嗔地喊。
“我在胡说八道吗?”余妈妈做了一个好可爱的表情,表示她全看在眼里了。
这下子,晴莘脸更红了!
“真的!”
一声尖叫,晴莘由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是说真的吗?”她兴奋的双手握住袁浅的大手,就差没当场亲他了,“那块空地的主人真的答应让他们在上面盖房子,而且租金还算那么便宜?”太不可思议了,袁浅实在太厉害了!
看着她红着脸兴奋的模样,与老爸争取了一个晚上没睡的牺牲也值得了,袁浅开心地想。
“不过地点稍微偏僻了些,就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袁浅走到她的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
她的头很自然地斜靠在他的肩上,“我想应该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和他们沟通。”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他修长的手臂绕到她胸前,把玩着她白皙的手。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头交握着她纤细的指,和他古铜色的大手一比,自己的手显得既小巧又白皙。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他不让她那么做。他把她的手翻转过来,用拇指轻轻摩挲,引来她心口一阵骚动。
“袁浅……”胸口怦怦地跳着。
“嗯?”他慵懒地回应着,“这样抱着你的感觉真好。”他的双唇在她的耳边厮磨,灼热的胸膛熨烫着她的后背。
她的呼吸愈来愈困难。
“袁浅,我妈快回来了!”她提醒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他稍稍松开了手,她赶紧逃开,但又被他给抓了回来,这次变成与他面对面。
“袁浅。”她几乎是呻吟出声。
“嘘——”他将她拉近,紧拥着她,顿时令她呼吸困难起来,“我不做别的事情,就让我抱一下就好,一下下就好。”他心猿意马的喘息着。
他接触着她烫热的脸颊,也感觉到与他同样急遽的心跳,他知道她和他一样,都在忍受着****的折磨以及考验。
“晴莘,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我、我们说点别的事情好不好?”她困难地吞咽口水,努力地让脑袋保持清醒,“我妈等一下就回来了!”她近乎懊恼的哀鸣。
他俯下头来,亲吻她微张的双唇,她呻吟一声,他的舌滑溜地探入她的口中,恣意品尝她的甜美。
一阵颤栗窜过了她的身子,她全身虚脱得就要倒下。
“袁浅,不行呀……我妈就快……”她察觉自己的声音像一阵呻吟,完全没有说服力。
“好的、好的。”他的双唇慢慢移到她发烫的脸颊和颈间,他的呼吸非常的喘急,“我们为什么不到我那里去?”他坦诚不讳地说,“我真的好想……”
“咦,是袁浅来了吗?”门口传来余妈妈的大嗓门。
晴莘惊恐地推开他,反身瞪住门。
门开了,余妈妈慢条斯理的脱掉鞋子,踏上门槛,一抬头就瞧见两人红到不可思议的脸庞,以及怪异的眼神。
余妈妈杵了下,一抹微笑即浮上福态的脸庞,“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她好直接地指出。
顿时两个人的额头立即出现三条线,原本就红热的脸这下子快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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