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浪迹天涯2
“可属下听说夏国民风剽悍，而且对外来人好像并不欢迎。”
井子瑜道：“确是如此，若非沙漠那道天外屏障，只怕他们早就打过来了。”
“那公子怎么还……”
“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有些事情要自己亲历了才能知道怎么回事，若真如此排外，那两国的商人又是如何交易的？反正无事儿，不如去看看，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如今也是商人。”
“是。”
门外的九凤咧嘴笑了一下。
二十来天的路程，在九凤的期盼下终于走到了头，喀镇，通往夏国的必经之路。来往的商人都在再此歇角，因为它的前方就是传说中的死亡沙漠了。
车夫侍卫被井子瑜打发出去办事儿。客栈里只剩下井子瑜与九凤两人。井子瑜仍在看书。好像天下的书都要被他看遍了。
井子瑜看九凤闲得实在无聊，便打发她出去雇几名苦力。九凤高兴地换上男装，很会装模作样地跑出去了。
讲好价钱，来回每人五十两的酬劳，苦力比不上护卫要三百两起价，五十两的价钱并不低。
九凤高高兴兴地将六名苦力带回来。井子瑜看了一眼，嘴角便抽搐了，个个眉目清秀，五官端正，其中一位手脚纤细，一双大眼盈盈欲滴。这是苦力？这丫头的老毛病又犯了，人说丑人多作怪，还真是，自己貌丑，还偏偏喜欢好看的。
井子瑜一指那大眼睛，“这人也能做苦力？”
九凤解释道：“他家里人都死在沙漠里了，他总要自力更生，不能饿死啊！公子放心，我跟他谈好了，只给他四十两银子。”
井子瑜看她一眼，“你真是没救了。”转身就走。
九凤高兴地跟在后边，“公子，你是不是吃醋了？呵呵。”
井子瑜脚步踉跄一下，进屋，并将九凤关到门外。
两天后，车夫侍卫将井子瑜交待的事情都办妥了，出关的手谕，采办的茶叶与丝绸，还有几匹骆驼，至于需要雇用的护卫则是几家一起出钱。因为小商队过沙漠太过凶险，所以一般都是几个商队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商队一起走。这样既安全，又能节省开支，毕竟雇用护卫是很贵的。其实商人一趟出来赚的钱有一半都给这些护卫了。没办法，谁让沙漠凶险呢！人家做的是玩命的活，要的价钱自然不会低。
九凤改换回女装，觉得这样在商队里可以得到优待。商队里确实有其他女人，不过她们是商人买来准备卖给夏国贵族的。一个个娇滴滴的自然不用干什么活，自会有人侍候。
九凤不论怎么看也不会有娇滴滴的感觉，于是很识时务地回到井子瑜身边，当侍女。
九凤昏昏沉沉地骑在骆驼上，从头到脚包得很严实，闷得她难受，若不包严实了，晒得她更难受。这沙漠九凤是见识到了。一开始两天还好奇地蹦达蹦达。之后便被晒蔫了。
到了晚间，太阳落山，一阵风吹过，九凤觉得舒服了不少。商队领头人下令原地休息。九凤终于乐了。这一高兴，还有力气了，下去帮苦力们搭帐篷，生火做饭。
几位商队领头人围在一个火堆旁边聊边吃。由于九凤忽男忽女，大家一开始以为她是瑜公子的弟弟，后来又变成了女的了，难道是侍妾，就是这侍妾丑了点。但见她有时毫不避讳与其他男子有说有笑，而瑜公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大家终于认定了，嗯，原来是兄妹。一定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因为这长相差的实在是太远。
因此，九凤常凑在这男人堆里，别人也没觉得怎么不适。不穿女装谁知道她是女的。
井子瑜在这群商人里面，置办的货物是最少的，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大家见他温润如玉，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三分，却要穿趣沙漠，做这危险的买卖，都暗自以或许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如此。因此平时对他还算照顾。在井子瑜面前也很少粗言粗语。总觉得说了粗话会亵渎了这位高贵的公子。倒是九凤口无遮拦，在市井里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说。惊得其他人一跳一跳的。
不过，井子瑜也不气，由着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有人笑着说：“瑜公子，你对你的妹妹真是很宠爱。”
井子瑜笑道：“她跟着我背井离乡，也不容易，我总要让着她些。”
于是，大家一致认为，兄妹情深。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儿，大家还会这样认为的。
其实就是那几个娇滴滴的女人惹的祸，谁让井子瑜漂亮呢！那张脸偶尔那么一下在那些女人面前惊鸿一瞥，女人的春心便荡漾了。
傍晚休息时，有个女人自荐枕席，钻进了井子瑜的帐篷。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因为九凤也在帐篷里呢！当时九凤可是很有风度的什么都没说。事后，尾随女人就去了。九凤这个无赖可不是白当的。发起火来，彪形大汉她都一样挥拳揍，何况这些女人。九凤用以一敌百的气势，在这些女人面前宣布，瑜公子是她的男人，她是瑜公子拜过堂娶进门的妻子。谁也别想打歪主意。
她这一宣布，当晚整个商队都知道了。同情者有之，看戏者有之。
原来如此啊！
可怜瑜公子一文弱书生，被母老虎吃得死死的。怪不得，瑜公子天人之姿，若不是被逼迫怎么会娶这女人为妻啊！
九凤母老虎的形象就此奠定。
而井子瑜在属下嘴里听到此传闻时，手中的书卷掉落到地上，脸孔扭曲地看着属下，“她真的这么说？”
“是。”
井子瑜眉头皱的，“她怎么一刻也不让人安生呢？”
第二日启程时，众人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同了，连苦力看他都充满同情与鄙视。毕竟被女人管，总会让人有些瞧不起的。
井子瑜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他没看见吧！反正这种事情也解释不清楚。
数天后，到达一处绿洲，有经验的商人开始休整货物，因为明天傍晚就可以走出沙漠到达夏国境内了。
绿洲有一处水潭，不算大。大家都很放松，坐在水潭边有说有笑。这趟很顺利，既没有天灾也无人祸。
九凤也很高兴，终于要走出该死的沙漠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却觉得像过了几年一样。
大家都不急着赶路了，空下来的这半天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因为这处绿洲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处，到此处休息的商队有很多。因此有一队人马进入绿洲时，大家起初并没在意。可随着人家队形的变化，负责商队的护卫注意到了，领头的突然大喊一声：“是沙匪，危险。”
正蹲在水潭边跟骆驼一起翘着屁股喝水的九凤险些一头扎进水里。回头一看，乖乖，这么多人，那大刀晃得她眼睛都睁不开。转身，“瑜公子，我们的护卫能打得过他们吗？”
“人数太多，估计很难。”
九凤道：“那你还不快点把琴变出来。”
井子瑜坐在地上，慢悠悠地笑着说：“你忘了，我从昨天早上开始，腿就动不了。”
九凤有不好的预感，“那跟琴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连一只鸡都杀不了，你让我怎么杀人。”
“那……”九凤开始左右寻找，“那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大哥呢？”
井子瑜笑着说道：“我刚刚把他打发走了，毕竟对方人多，不能硬碰硬。”
九凤跳脚地说：“那你还这么悠闲，要没命了。”
“没关系，我又死不了。”
九凤气，“那我怎么办？你怎么不把我打发走啊？”
井子瑜道：“那你快走吧！趁他们还在谈判的时候。”
九凤干脆地说：“那你保重。”转身就跑了。
井子瑜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一下，他记得上辈子，她可是拼死都会站在自己的身前的。如今倒好，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丝犹豫都没有。
谈判不成，沙匪要的东西太多，商人们觉得合不上，于是护卫与沙匪便打了起来。结果自然是人数较多的沙匪胜了。
九凤并没跑出多远，便被外围的沙匪抓住给逮了回来。就她那点三脚猫功夫自然打不过。她也滑成精了，知道打不过便投降，一点不含糊。
九凤被人扔到沙地上，只听到，“大哥，这有一小子，想男扮女装，逃出去。”
坐在马上的匪首，由鼻孔里哼了一声：“丢人。杀了。”
九凤扑腾一下就跳起来了，“别杀，谁说我男扮女装了，我本来就是女的。”
有一商人好心地道：“她确是女子，是瑜公子的妻子。”
一直站在后边的井子瑜闻言有些无奈地走了出来，“她确是女子。”
看到井子瑜的脸，匪首愣了一下，这气质，这风姿，这谈吐，可一点也不像商人。
匪首下命令：“你们败了，一切按规矩来。”凡是与他们动过手的护卫全部绞杀，一个不留。货物，女人，骆驼，苦力全部带走。一指井子瑜，“你留下，还有这个不男不女的。”
九凤怒了，“你爷爷的，你瞎了眼了，老娘是女的，才不是那不男不女的太监呢！”骂完，一猫眼躲到井子瑜身后了，她眼睛可没有瞎，看得清清楚楚，井子瑜可是自己走出来的，他的腿既然能动了，那打架自然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井子瑜抚额，拦在发怒的匪首马前，“请息怒。”
那匪首始终对井子瑜有些忌讳，直觉井子瑜非一般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井子瑜道：“琴师，不如我给大家弹奏一曲如何？九凤，取琴来。”
琴！琴不是在你体内吗？我去哪取啊？一对上井子瑜的眼神，明白了。
这么多人，总不能让我当面变把琴出来吧！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妖。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杀了？所以你想让我救命，那么好吧！你想办法让琴变出来而不被人怀疑吧！
九凤贼眼睛转了转，突然间把外衣一甩，铺到沙地上，然后便把沙土往衣服上装。正在大家被她的行为弄得怔神之际，只见九凤抓起衣服，劈头盖脸地朝井子瑜扔了过去。
大家只见沙土飞扬，很同情地看着被砸中的井子瑜慢慢露出身形。那一头一脸的沙子，哪还有什么绝世风化的神采。
井子瑜咬牙切齿，吐出嘴里的沙子，一字一句：“贾九凤。”
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九凤跳脚地道：“快弹琴啊！”
大家这才注意到井子瑜的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灰头土脸的五弦琴。只见井子瑜吸气再吸气，显然在压抑怒气。然后盘膝坐下，将琴抖了抖，抖掉一层沙土后，抱到膝间，“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