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空错乱
一刻钟后，大哥一身露胳膊露腿的装扮，害臊地走出林子。而井子瑜则换上了大哥的衣服。
井子瑜伸手在九凤眼前晃了几下，“丑丫头，发什么呆？”
“没。”九凤微微有些羞涩地说，她就是觉得人和人真的不一样，这个妖怪王爷既然穿麻衣草鞋，看起来还是那般的高贵不可侵犯。
大哥眉头皱了起来，再次向九凤眨眼睛，什么意思啊？我看你们相处不错啊！到底我用不用我救你啊！
九凤也眨眼睛，不用救，这妖怪王爷我跟定了。使眼色，快走，快走。
于是大哥肩上扛着大饼，很悲凉地徒步离开了。因为两匹马已经被井子瑜占用了。
两人来到市集，直接走到一家面摊坐下。
九凤大喊：“老板，来两碗面，要大碗的，快点。”饿死她了。
稍刻，面端来，九凤也不客气，端起来便吃，吃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井子瑜只是坐着，并没有动筷。她小声道：“王爷，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啊！等回了客栈我们再要好的。现在只是垫垫肚子，不然哪有力气走啊！是不？”
井子瑜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九凤道：“十五号吧，我们在林子里被困了两天。”
井子瑜嘴角微微地一笑，“今天是十二号。”
“怎么会，王爷，你糊涂了？”
井子瑜似笑非笑，九凤突然间觉得毛毛的，招来小二哥，“今天是几号？”
“这位小公子，今个儿十二号啊！”
九凤眨眨眼，然后又问了旁边吃面的几位客人，回答都是十二号。
九凤傻了，“难道是我记错了，我明明记得十二号的这个时候，我还跟映红呆在马车里聊天呢！怎么会……”
井子瑜道：“快吃吧！吃完饭我们回鬼林。”
还回去，九凤摇头，“王爷，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换个时辰在出来，你总不想这世间有两个九凤吧！”
“啊！”这是什么世界啊？为什么自从遇见妖怪王爷之后，一切都变得很奇怪呢！啥时候又蹦出一个九凤呢！
“王爷，那刚刚我大哥，他其实并没有进林子。”他只是要去拴马。
井子瑜点头，“应该吧！”
九凤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头很大，大到要把她自己装进去。
井子瑜很自然地揉了揉九凤的头顶，走进林子。那表情，绝非安慰什么的。倒像是好玩。
九凤郁闷地想，她又那么好玩吗？这一路上不下十次了。前几次她还美滋滋的，以为这王爷对她的态度终于转变了。可现在……好像也没变什么，明明是把她当狗逗弄吗？
在这死气沉沉的鬼林里转了大半天，井子瑜问她：“饿了没有？”
九凤点头，又累又饿又渴，娘的，那面汤太咸了。
“走吧，我们出去。”
“呃！”你真遛狗啊！
走到林外，井子瑜顿住，九凤道：“怎么不走了？”
井子瑜望天，挑了一下眉，“好像不对。”
“啊？”
“进去从走。”
九凤哀叫：“还进去？”
“你想见九凤奶奶吗？”
“奶奶？”
井子瑜转身走了进去。
“王爷，奶奶是什么意思啊？”追了进去。
……
“王爷，这次对了吧？”
“不对。”
……
“王爷，那这次呢？”
“差一点点。”
“你上次也说差一点点。我很饿。”
“乖，忍着。”
“别摸了，我不是小狗。”
“啊，我忘了。”
……
“王爷，这次应该对了吧！”
“嗯，还是不行。”
“王爷，我想吃饭，想睡觉，要不，我们吃饱喝足了，明天再来吧！”
“不行。”
怒，“你是王爷吗？”
“我是。”
“你全身上下哪有一点王爷的样子啊！头发是散的，衣服是脏的，身体是臭的。你不会觉得不自在。”
“还凑合，我曾经在满是尸块的战场上呆了一个月，身上都生蛆了。”
“我不信。”
“我也不信，不过后来我身边多了一个它之后，我就信了。”
“这把琴。”
“嗯。”
九凤哼一声：“你们这些大人物说起谎来，果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井子瑜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九凤道：“近几年边疆无战事，你身上到哪生蛆去。”
井子瑜道：“我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
九凤故意道：“别告诉你，你上辈子是个杀人魔。”
“差不多。”
“呃……”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记得上辈子的事儿？”
井子瑜道：“是啊！我还记得你上辈子的样子。”
九凤试探地说：“我们上辈子认识？”
“嗯，你上辈子子挺丑的，但挺可爱，就是死的时候惨了点，被大卸八块。”井子瑜笑眯眯地比划。
九凤突然间觉得身体凉冰冰的。
“你信我说的？”井子瑜问。
九凤点头，“你可以是妖怪，这鬼林子可以让时间错乱。既然这些都是真的，还能什么不可能的。”
井子瑜道：“不错，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九凤沉默一会儿，挣扎地道：“王爷，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井子瑜笑，“你还知道我是王爷，告诉你，若我还是先前的那位王爷，如今的你早被我赐死了，还能留你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吗？”
九凤眨眨眼睛，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九凤忍不住地问：“王爷，你上辈子也是王爷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没有啊！她不知道。
“杀人魔。”
“呃！”真的假的？她上辈子跟杀人魔认识，那她是什么？她好奇地问：“王爷，那我呢？我是干什么的？”
井子瑜要笑不笑地说：“狗，一只变成人形，但却很丑的狗。”
九凤的脸青了，“我是狗！”怪不得这妖怪王爷总摸她脑袋呢！“我上辈子是妖。狗妖！”
井子瑜笑，“不过，这辈子你的愿望达成了，你是人了。”
“我有愿望？”
“嗯，你临死前说希望下辈子做人，还有……”井子瑜停顿了一下，“嫁与我为妻。你瞧，都实现了。”
“王爷，你很厉害，能看到前世今生，可惜我看不到。”
井子瑜笑，“其实你心里想说，你看不到，那么我说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是不是？”
“王爷，我没那个意思。”九凤否认，我上辈子是狗妖也就罢了，还喜欢上一个杀人魔。喜欢就喜欢了，竟然还在临时前许愿，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井子瑜道：“你难道就一点不奇怪你的反应吗？”
我的反应怎么了？应该奇怪吗？九凤眨眼睛询问井子瑜。
井子瑜道：“若是普通人遇到这些诡异的事儿，只怕不死也被吓疯了。再看看你，你接受得太自然了，就像一切就该这样一般。”
九凤愣了一下，接着沉默了。
许久，“这世间真有神仙吗？”
他轻叹：“有的，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而我们只能按照他安排好的一切走下去。”
九凤忍不住问：“你在柱子里面看到的？”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那王爷你还看到什么了？”
“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所以忘了。”
吊人胃口。
井子瑜终于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带九凤走出鬼林。
“怎么不走了？”九凤问。
井子瑜拉着九凤躲到树丫上，“在等等。”
“还等什……”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下面还有一个自己，鬼鬼祟祟地进了林子。
九凤眼睛瞪得比牛还大，看看井子瑜，又指指下面那位，嘴巴激动地张啊张，好半天，才吐出声音：“怎么回事？那个是我？”
“是你，那个你进去了，这个你才能出去。不然世间就乱套了。”
九凤道：“我觉得现在也很乱套。”突然间想到，“我大哥呢！我不是跟大哥一起进去的吗？”
“丑丫头，你忘了，你把你大哥打发走了。”
九凤愣了一下，“你是说，大哥压根就没出现在那客栈，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井子瑜微微点头，“挺有胆量的。”
九凤郁闷，这叫有胆量吗？这叫找死。往哪跑不好，往鬼林里钻，“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井子瑜道：“她出不来。”
“啊！”
“她出来了，你就必须死。这世间不可能有两个九凤。”
有啊！她刚刚就看到。不过只敢在心里说。
稍刻又有一人走进林子。
九凤口吃地说：“你，那个你，也进去了。”
井子瑜点头，“进去了。我们走吧！”拉着九凤跳下树。
“去哪？”
“当然是回客栈。”
九凤很是郁闷地回到客栈，她明明走了数天，可在这些人眼里，她却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多诡异。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还不能说出去，不过，估计即使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把她当成疯子倒是有可能。
回到客栈后，妖怪王爷又变了一张脸，那叫个高高在上，那叫个高贵不可侵犯，那叫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明明跟她一样，浑身汗臭个要死，啥换个表情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娘耶！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啊？
经过这次逃跑未遂，映红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平日里，有事说话，无事的时候基本上是不搭理她的。
九凤闷在马车里那叫一个憋屈。只能扳着指头算日子，这一个月快些过去。
岂知刚走三天，马车便被堵路上了。发洪水，前方的路被堵，过不去了。
把九凤急的，这速度啥时候能到边境啊！她现在可是饵啊！一不小心就会被吃。
这次他们住进了驿站，驿站的官员对王爷一行人等还算客气，安排房间与酒水。
这一住又是三天，九凤急得像蚂蚱一样，在屋子里活蹦乱跳。王爷倒是很悠闲，没事儿便捧个书在那看。
九凤生气地想，有什么可看的，还能看出个美女来不成。
九凤在驿站中抓个小官问情况：“洪水什么时候能退？”
“这可说不准，这两天的雨一直在，昨个儿下午刚晴那么一会儿，今天早晨又下上了。别说退了，我看这水还要涨。”
九凤咬牙切齿，贼老天，你跟我作对。
水果然又涨了，九凤站在驿站门口，看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拖家带口地由此经过。叹口气，天灾啊！
转身刚想往回走，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妖怪王爷站在二楼窗口，神情那叫个悠闲，那叫个自在。
九凤火气腾的一下便上来了。几步跑上楼，看这房间除了井子瑜没旁人，胆子一下子大了，“你是不是王爷啊？”
井子瑜一转头，心情很好地说：“什么？”
九凤指着楼下经过的难民，气道：“你还有闲情在这喝茶，这些百姓遭灾了，你不救救啊！”
井子瑜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九凤道：“我指的是这辈子，你这王爷白当了，想办法救人呢！”
井子瑜神情似笑非笑，“我这个当王爷的在驿站住了这么多天，没见当地一个官员来拜见，你不觉得奇怪吗？”
九凤摇头，“不明白。”
“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受重视。救灾，要朝廷拨款才行，我可没银子，就算有，我也不能拿出来。”
“为什么？”
“拿出来了，只怕我上面那个皇帝哥哥会很不高兴。目前我还不想被杀掉，明白吗？”
“不明白。”
井子瑜好笑地摇头，“真是丑丫头。”
这个不用你每次见面都提醒吧！
有人敲门，九凤立即恢复恭敬的表情。盗跞走了进来，递给井子瑜一封信，两人低声交谈着一些九凤不太懂的话语。
九凤眼凤鼻，鼻观心，垂首而立，装得那叫一个乖巧。井子瑜给她特权，两人独处时，可以适当地没大没小。就当是回报上辈子的交情。
九凤平时是有些没心没肺，但这种事情，她可是聪明地很会拿捏的。人家给你一点好处，你可不能登鼻子上脸，否则万一把妖怪王爷惹怒了，自己没好果子吃。
既然让她没大没小，那她就顺势将没大没小发挥到极致，反正对自己有利。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呗。你喜欢遛狗，那我就装狗让你遛呗，反正也死不了，这样你高兴了，那我过得就舒服了。谁让我打不过你呢！谁让我喜欢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