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信任的代价
纪筱学歌很慢。当初那支出道单曲，季晓用魔鬼式的方法，才逼她在一个星期内学会。虽然后来在不间断的训练中，她有所进步，但比起资质优秀的歌手，她仍是差了一截。
不过，这样有个好处。在她学会之前，可以不必与DEV碰面。
纪筱很想变成乌龟，拖到天荒地老。然而，周年庆晚会在即，不管她想不想学，都必须在七天内拿下这首歌。
SS电视台的周年庆，是演艺圈的一大盛世，每年都会邀请重量级明星参与，其收视率可想而知。明星在晚会上露一小面的效果，比得上十次精心准备的宣传。何况，纪筱还是与少女心目中的神……DEV合作。只要她顺利完成这次演出，必定能一炮而红。
因此，纪筱原定的行程全部取消，专心跟着加贺学歌。
纪筱知道自己笨，所以比别人更加努力，连一向严格的加贺都对她的精神赞不绝口。纪筱白天唱，晚上也唱，奇迹的只用三天就通过了加贺这关。
可是，她高兴了不到三秒钟，便变成泄气的球。
这意味着……今天晚上她必须与DEV那个野兽乐队正式交手了。
“纪筱，你的歌声很棒，只是缺乏自信。”初次合唱前，加贺对她面提面命，“唱歌的时候专心，不要想其他事情，你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纪筱不住点头，心里却不住叹气。说说容易，她也想自信，可是，跟她一起唱歌的人是那个讨厌鬼……是以绝对优势打败季晓的人啊！她和季晓相比，已经是一地一天，江绪岂不是在天上的天上？
抛开实力差距不说，DEV那几个野兽似的队员也好恐怖……她只要想到背后站着那四个人，就有种随时被吃掉的感觉。
更何况！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比那四只加起来还要恐怖的恶魔级人物……
纪筱跟着加贺来到练习室，思思在门口为她打气，她紧张得只能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练习室里，DEV的成员各自拨弄乐器。纪筱这会才知道，公鸡头是吉他手，鼻环男是贝斯手，暴露男是键盘手，铁链男是鼓手。看他们手拿乐器的模样，才有点像人……呃，不是，像艺人的样子。那种怪异的打扮，合在一起，意外的相衬，真的特别特别帅。
纪筱此时才意识到，他们是当红乐队DEV，与她完全是两个级别！
DEV的经纪人拍拍手，让他们安静，“江绪呢？”
“厕所。”
“睡觉。”
“泡妞。”
三个异口同声，却截然不同的答案。
加贺皱眉，示意思思去找人。
思思接到指令，刚转身，就撞见江绪。
如常的一身黑衣，上衣扣子全敞，浪荡不羁。金灿的发微湿，性感地向上梳，额前只垂落几缕发丝。淡紫的眸弥漫一股慵懒气息，睨着人时不自觉发出丝丝电流。
思思愣愣地看着他。在他经过身边时，闻到一股清新的浴液味道。沐浴后的他，那股野性气质明显减弱，却多了一种令人暗暗发疼的致命魅惑。
真是个危险男人。思思暗松一口气。难怪这家伙被称作少女杀手，连她这个老牌少女都险些抵抗不住他的魅力。
江绪慢悠悠跨进练习室，瞥了纪筱一眼。纪筱立刻全身警戒。江绪轻扯唇，噙着玩世不恭的浅笑。
“好了，人到齐了。”经纪人为加贺搬了张椅子，“可以开始了吗？”
加贺看向纪筱，纪筱点点头，“DEV先单独来一遍，我没有参与你们的练习，不知道……”
“不必了。”江绪站在中央，手挡着额头，甩开发间的水珠，傲慢的态度极为嚣张。
加贺目光微寒。
江绪重新把头发梳上去，放肆一笑，“不要浪费时间。”
纪筱心肝一抽，更加紧张了。怎么有人可以这么自信，这么嚣张？在江绪面前，她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
“加贺先生，要不……就先合唱一次？”经纪人在一旁打圆场。
加贺板着脸，点头。
经纪人松了口气，招呼大家准备。
纪筱快紧张死了。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一样，根本无法顺利发声。以前跟季晓合作愉快，是因为她们彼此熟悉，同是女孩子，也比较容易交流。可是江绪……
在纪筱沉浸在思绪中时，一根手指悄然接近，在她肩膀，轻轻一戳。
“哎……”纪筱像不倒翁似的单脚倒向一旁。
“喂，你不至于吧，紧张成这样？”江绪笑起来。
纪筱站稳，生气地瞪他。
“这只是练习，没有观众，没有镜头，有什么好紧张的？”瞧她这副样子，真要上了台，岂不是要趴在地上？
纪筱愣了愣。
“就算你唱跑调，也不会被吃掉。”
纪筱脸一红，不服气地顶回去，“我才不会跑调！”
江绪眉毛一挑，轻笑，“是吗？”
别瞧不起人！纪筱鼓起腮，燃起熊熊斗志。她虽然唱得不好，但是绝对不会跑调！
大家准备完毕，正要开始唱，加贺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你们继续，我很快回来。”
纪筱惊讶地看着加贺离开。不是吧……让她一个人……
思思探身进来，冲她微笑，“别担心，还有我陪你。”
纪筱也笑，点点头。
这首歌是由纪筱起唱，之前没有任何旋律。她调整好呼吸，深吸一口气，轻轻唱：“谁もみんな 彷徨いながら 答えを探して……”
鼓点响起，吉他、贝斯与键盘同时切入，强烈的节奏，令人不自觉打起拍子。
“二人ならば时间さえも支配できると 思ってたあの顷……”
纪筱唱完，江绪接上，“月日は流れ 宇宙の色も変るように すれ违ってた心……”
急促的鼓声一段小过渡，轮到两人合唱的部分。
“巡り……”声音不和谐。
咦？
纪筱愣住，江绪和乐队也停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和江绪的声音不同步呢？她没有唱错啊……可江绪会出错吗？
江绪向后方打了个手势，从那段激烈的SOLO开始，重唱。
纪筱回神，提醒自己小心谨慎，“二人ならば时间さえも支配できると 思ってたあの顷……”呼，这段没错，节奏也对，气息也对，起止把握得都刚刚好。
在纪筱思考的时候，江绪已经唱完，回到刚才出错前的急促鼓点。
哎？
这次纪筱没唱。在鼓点结束的一瞬间，她就觉得不对了。不必唱，也知道自己一定会错！
乐队又停下来。
“喂，小姐，你搞什么鬼？”鼻环男不高兴地扬声。
纪筱茫然地看着他。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一个人唱的时候，明明没有出过错……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你不要耍我们好不好？”公鸡头给队员帮腔。
“对、对不起。”纪筱道歉，“这次一定不会再错了。”
江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看向队员，眼中掠过一道不明的光芒。
DEV的队员尽管不满，又演奏了一遍。
只是这次，纪筱仍旧没有唱对。
之后，又重复试了几次，但每次到那里纪筱不是唱错，就是走神。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这样的水平也敢跟DEV合作？”
“小姐，一遍遍重复很累人的，你这不是拿我们当猴耍嘛。”
“对不起，对不起！”纪筱含着泪，拼命道歉。因为一再出错，她无法保持冷静，连最开始的那段都唱不完整。她原本就不存在的信心，一再受挫，渐渐生出自卑。
她根本不行吧……没有季晓，只靠她一个人是不行的！就算有再好的老师，再好的制作人，再好的搭档，如果本身是笨蛋，再怎么努力也不行！
思思走过来，“纪筱，先休息一下吧，不要着急。”
“对不起……”纪筱擦去眼角的湿润，一个人走了出去。
思思向经纪人打了声招呼，追出去跟着她。
“切，没劲。”
“居然哭了。”
DEV的成员幸灾乐祸地起哄。
江绪走到旁边，点起一支烟。烟雾中，浮现一张委屈的小脸。她与季晓完全不同。被人责备会脸红，会掉泪，会不停道歉。那副强忍泪水的模样，绝不可能在季晓脸上出现。
柔软的女孩啊……江绪猛吸一口烟，眉心轻皱，“适可而止吧。”
“哎？”
“若是加贺在场，你们那点小把戏，很容易被识破。”江绪转身，慢慢踱向门口，“欺负小女孩很有趣吗？”
铁链男看向身边的队员，轻笑，“绪，你几时懂得怜香惜玉了？”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情圣看不得女人哭。”
“可是，绪看中的女人，到最后不是都哭得很惨？”
DEV队员呵呵笑起来。
江绪顿步，侧首斜睨，冰紫的瞳，辗转惊心动魄的森冷之芒。
笑声止住。
一瞬间爆发的肃杀之气，令所有人胆寒噤声。
江绪弹飞手里的烟，走了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纪筱蹲在楼梯口，给季晓打电话，“我怎么也唱不好……呜呜，我就说我是笨蛋嘛，没有你根本不行……”
“别哭！你再出这种声音，我就挂电话！”
呜呜……好凶……可是，好亲切。纪筱吸吸鼻子，把眼泪擦干，“我不哭了……”还是有浓浓的鼻音。
季晓叹气，“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你不是还很兴奋地告诉我，加贺说你合格了？”
“嗯……”会不会是加贺先生安慰她的？他有表扬她很努力，也许是看她可怜，想让她高兴一下……呃，这不太可能啊。
“你别胡思乱想，问题一定不出在你身上。”
纪筱一怔，“可是，确实是我唱错……”
“你把出错的地方唱给我听。”
“哦。”纪筱小声地唱了一遍。
外面走廊传来一个脚步声，不过她唱得专心，没有留意。
季晓听她唱完，沉默了一会儿，问：“过渡的时候，是不是有一段鼓点？”
“哎？你怎么知道？”好神奇，她都没有说。
“你这个笨蛋！”季晓先是训了她一句，而后沉声说：“你有空哭，不如去问问江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绪？”
走廊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轻轻转头。那个女孩背对他，坐在楼梯上，微卷的头发轻轻荡了下。她在给谁打电话？
季晓在电话中讲解，纪筱讷讷地点头。一些专业的词语她不是很明白，但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是说，是那个铁链男故意打错节拍，误导我？”
“对。”乐队中，鼓手是掌握节奏的关键。根基不扎实的歌手，很容易被鼓点牵动，跟错节拍。
“可是，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只是零点几秒的差别，你能听出来才有鬼。只要加贺在场，他们绝不敢搞小动作，你也不会犯错误。”
如果是鼓手故意敲错节奏……“江绪为什么没错？”问出问题，纪筱就暗骂自己笨。江绪那是什么样的水平，怎么可能因为鼓手出错，也跟着错下去，“嘿嘿，我好像真的很笨。”
“你只是经验不足罢了。”季晓没好气地说，“别总说自己笨，自己不行，你可是我训练出来的，拿出点傲气来。”
纪筱傻笑，“真好，被你一说，我觉得好多了。”她多幸福啊，遇到困难可以找季晓商量，这就是朋友的神圣力量啊。
“不要动不动哭鼻子。真是的，突然打过电话来就开始哭，害我以为发生什么意外了呢。”
“嘿嘿，以后不会了……”纪筱突然想起，“为什么你让我去问江绪？”
“嗯？哦，那家伙是LEADER，如果不是他授意，队员怎么敢胡来。”
可是，江绪貌似跟他们相处得不好……纪筱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反驳季晓的话。会是江绪使坏吗？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也这样以为，可是……他救过她一次啊。要是他真的想欺负她，那个时候，不帮她不就好了？
“总之，你自己当心。在演艺圈，欺负新人的手段变化多端，你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好人。偶尔收起你的傻笑，对别人冷漠一点，不是坏事。”
“嗯嗯！”
季晓又念了她几句，才收线。
纪筱美滋滋地抱起手机。给季晓打完电话，好像忽然就从打击中振作起来。她要更加努力才行，绝不可以辜负季晓的支持！
纪筱跳起来，转身时，被巨大黑影吓了一跳。
江绪笑眯眯地靠在墙边。
纪筱想起季晓的嘱咐，戒备地瞅着他。
“打给季晓？”江绪淡淡地问。
纪筱一愣，诚实地点头。
她知道他跟她的室友合作……江绪阴暗的眸底划过一丝狠光。真淡定啊，居然还有心思为清纯小百合排忧解难。她，一点也不嫉妒？
难道她不知道吗？她越是冷静地置身事外，他越是想把她拖回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唱错了！”纪筱捏紧手机，鼓励自己不要怕他。
“哦？”江绪轻挑眉，唇边浮起一抹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赞赏地浅笑。了不起。只靠一通电话便分析出问题所在，不愧是天才少女。
江绪低笑一声，走向纪筱，“她是不是还告诉你，是我暗中搞鬼？”
“你怎么……”他偷听她讲电话？纪筱看着步步逼近的人，不禁向后退。可是，她忘了这是楼梯，后退的脚突然踩空，身体向后倾……
江绪不慌不忙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里。
又是那种令人迷乱的味道。纪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他搂住，便像失去反抗能力，动弹不得。
江绪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如魔如魅的眼睛幽深得如宇宙黑洞，拥有吸噬一切的能量。纪筱感觉她的灵魂正在抽离，那种心慌、那种不安，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你信吗？”江绪低凝着她，声若叹息。
“我……”她当然相信季晓的话！只是……这一刻，纪筱犹豫了。他的眼神深沉如海，激荡着潮汐一般的感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她以为那是玩笑，却在他专注的凝视中相信了……纪筱矛盾极了。江绪是个怎样的人，季晓应该比她更了解。所以，她更应该相信季晓。江绪是坏人，不可以信任的人，但……若他真的喜欢她呢？
“我不知道……”纪筱避开他慑人的眼神。可能吗？江绪喜欢她？但凡拥有正常思维的人，都知道那不可能！
可是，理智与感情在相互拉扯……她想要相信他，但他实在太危险了！她更愿意听从理智的指引，因为，理智的那一边一定是安全的。
“是吗？”江绪黯然一笑，把她抱上平台，同时也放开了她。
失落。
纪筱的心揪紧，为他突然放手，更为他黯然的神情。
“是我做的。”江绪扬起一抹讽笑，黯然之色一扫而空，眼中，只剩逼人的锐利，“反正我本来就是坏人，就当所有坏事都是我做的好了……我无所谓。”
纪筱的心狠狠一抽。为什么他笑着的时候，她感到他的伤心？为什么他说无所谓的时候，她会替他心痛？
江绪深望了一眼，转身走开。
她，让他难过了吗？
不被信任的滋味有多难受？明明没有做过的事，却被人冤枉有多难受？笑着抹黑自己，是伤害别人，还是伤害自己？
纪筱的五脏扭成一团，这种滋味，已远远不是内疚、自责可以形容的。
然而，她看不到江绪此刻真实的表情……
眼神幽冷，阴狠而邪佞。
需要他再残忍一些吗？他无所谓啊。反正，最后受伤的绝不会是他。只要能把季晓逼回他身边，他不在乎揉碎一颗少女心。
江绪悠悠一笑，邪魅的表情一如恶魔的侧脸，残忍无情。
谁让她是季晓重视的人呢？
要恨，就去恨惹火他的人吧。
正如季晓所说，加贺先生回来之后，那个错误未再出现。他们平平安安合唱完一曲，加贺先生的眉心便皱了起来。
纪筱心虚地低下头。她知道加贺先生皱眉的理由，她没有用心唱歌。江绪忧郁的眼神在她脑子里打转，她没办法集中精神。一首歌被她唱得七零八落，简直糟透了。
“今天先到这儿吧。”加贺并未批评纪筱，反而安慰了她两句。
思思去送加贺，纪筱则留下帮忙收拾练习室的东西。
乐队成员各自收拾自己的乐器，江绪独自靠在墙边吸烟。朦胧的烟雾，使他的眼神更加忧郁。
屋里的灯忽然灭了，只余走廊一点光亮。
“纪筱，不要收拾啦，那些东西会有人处理的。”经纪人招呼大家离开。
“哦。”
江绪起身，尾随在其他人后面。
纪筱迟疑了好几次，最终才鼓起勇气，跑过去拉住他。
江绪停下，侧身看着她。
“我……”纪筱发现其他队员在看她，窘迫地低下头。
四个男人露出雪白牙齿，意味深长地笑着离开。
等脚步声走远，纪筱才放开他的袖子。
走廊微弱的灯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和墙面留下一道道阴影，两人的影子也被分割开来。空荡荡的空间，静得出奇，仿佛空间内的引力一下子加重了，身体沉甸甸，空气也沉甸甸。
纪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肩膀，快要把她压垮。她轻轻动了动，才知是错觉。
江绪捻熄烟，丢进垃圾筒，“有事？”
胸口一刺，纪筱点点头。
“说吧。”江绪的语气很淡，淡得有些冷漠。
纪筱支吾了一会儿，小声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不必了。”江绪冷声打断，“我不想听道歉的话，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大可不必。”
江绪向门外走去。
“我……”眼见他就要走出去，纪筱憋足了气，大喊一声，“我愿意相信你！”
江绪一顿，停在门口，却未转身。
纪筱紧张地连唤两口气，才继续说：“只要你说那不是你做的……我愿意相信。”她实在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情绪，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口，压得她半死不活……只要他说他没有做过，她就信他！
江绪唇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他缓缓转身，那抹笑却在转身之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筱认真地望着他。清亮的眼睛在昏暗中，如星星一般熠熠生辉。
“你愿意相信？”江绪浅抿唇，笑意温柔。
纪筱慎重点头，仿佛那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
江绪走到她面前，站定，“不是我。”
“嗯，我相信不是你。”纪筱郑重地说。
江绪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我说什么你都信？”
“嗯。”
“为什么？”她难道不知道，这种纯粹的信任，非常脆弱？
纪筱偏着脑袋想了一下，无果，“反正，我已经决定相信你。”这一次，她决定遵从感情的支配。就算她的选择错误，也没关系。她已经准备好承担那样的后果。
江绪眉心轻颦。她的目光清澈如水，不掺一丝杂质，犹如天空最闪亮的星辰。她一点都不漂亮，却因这双纯净无垢的眼睛，散发动人光辉。
江绪悠然一笑，轻抬起手，抚上她微卷的发。太容易玷污了。太纯粹的东西，毁灭时也更加彻底……指尖粗糙的触感，令他目光微寒。
他太怀念那轻薄如丝的丝滑触感……所以，别怪他残酷。江绪轻笑，淡紫的眸深锁住她的容颜，“你说相信我？”
纪筱眨眨眼睛。她说过很多次了呀，他难道没听清楚？
“不论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她有脑子的好不好？她会判断的啦。可见他问得这么认真，纪筱不好意思说不，“放心啦，我说过相信你，就一定会信任到底的。”
江绪微笑，手指滑过她的耳垂，抚起她的脸颊。那双拥有魔力的紫眸，闪动摄魂光芒，“我喜欢你。”
纪筱的脸“轰”的一下红了，冒出缕缕白烟。
“你也相信，对吧？”江绪笑得开心。
“那、那、那……那是两回事！”
江绪轻摇头，“不是的。你刚才说过……”他的拇指轻按她的唇，眼神性感迷离，“我喜欢你，你只能相信。”
好像……被催眠了。纪筱思绪游离，呆呆望着他的眼睛。他的手指摩擦出灼热的火花，又烫又麻……让她不自觉开启那片未经人采撷的圣地。
走廊的灯光忽然一跳，两条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江绪的靠近，制造一抹阴影，将纪筱笼罩。然而，她的眸光如洒落镜湖的月光，越发的楚楚动人。
江绪眼神幽暗。这一刻，吻她，当真动了情。
他喜欢她，真的喜欢她……纪筱有些飘飘然。从小到大没被男生告白过，第一次遇到，她当然会开心，更何况江绪是她想都不敢想的那种男生。
可，也仅止于此。
在那张帅气面孔逼近至极限之迹，纪筱突然推开他。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她这才发现她刚才缺氧严重，“我……我相信你喜欢还不行嘛……不要突然靠那么近啦。”
江绪立即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好的气氛下，被女人推开。清纯小百合居然丝毫未受到影响……是他魅力不及，还是她太纯？
似乎后面的可能性更大。
江绪淡淡地看着她，忽然有种荒谬感觉。即将吻上她的那刻，他认真了。这个普通到极点的女孩竟然让他认真了？
太久没碰女人了吧……江绪失笑，点起一根烟。
火机清响的一刻，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我送你回去。”
“思思姐会送我。”
江绪一耸肩，“那好，明天见。”
“江绪。”纪筱唤住他。
“嗯？”
“不要……不要告诉季晓……”纪筱挠挠头，“我答应她不相信你的……”啊，这么说起来，她又做了一件必须瞒着季晓的事！
纪筱被这个认知打击，呆若木鸡。她是不是吃错药犯糊涂了？江绪是她们共同的敌人啊，她这么做，不是等于背叛吗？
啊啊，她要疯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在烦恼什么？江绪奇怪地看着拼命抓头发的女孩。莫不是那头卷毛，是被她自己抓成那样的？
“纪筱？”思思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询问地看向江绪。
江绪表示不知，“我走了，你来处理吧。”
“啊，江绪！你一定要帮我保密！”纪筱回神，追了上去。
江绪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知道了。”
“一定、一定、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