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先知做老婆(伽叶)
楔子
建隆元年宋朝初立,天子唯权,不断削减地方兵政大权,欲灭藩镇跋扈之气。
一时间,尚未坐享开国之功的节度使们纷纷结党营私,欲减削藩之祸。由此,不知从何处传出这样一个消息……
赵匡胤之所以生出定国平江山之志,乃是受了先知者之言。先知励其鸿鹄之愿,遂又荐其锦囊之计,方成统国大事。
若得先知一言,一生之愿皆成矣。
据闻,先知复姓蔚迟,单名一个刖字。
然则无人可辨其男女,无人可知其踪迹,更无人可晓其生平……
蔚迟刖铭记,存世之道必遵如下誓……
其一,祖之秘史,非血继者不传。
其二,受传者继名刖。
其三,刖者,永不入仕,永不参政。
其四,授传者永弃刖之名,永离蔚迟之家,永不见继刖名之人。
有违以上誓约者,必承吾祖之咒……鬼吞其首,妖食其腹,活无天日可见,死无黄泉可下,魂魄永受炼狱魍魉焚体之痛。
第一章 遇袭
庆历三年春。
开封城郊有一座古旧的庭院。
灰白的院墙依稀可见斑驳裂痕,道道隐于杂藤之下。庭院内的屋舍因太久无人打理而积尘如枯井,屋顶的红瓦也因年久失修而失了华丽朱色,变得灰暗破败。风过时,几乎听得见屋檐上的残瓦相互碰撞而发出的噼啪声。院内土地杂草丛生,青苔挤满地缝,湿嫩嫩散发着霉味。
无论何人从这座宅院前路过,在听见破败的声响和闻到浓郁的霉味后,都不会认为里面有人居住……这只是一座空宅,在遇见风雨天气进去躲避倒是不错的选择。然而事实上,也的确经常有人进去避雨,或路过时天色晚了便进去歇息一夜。
不过……今儿个来这儿歇息的人有点多啊。
“外头又没下雨,怎的这么多人……咳,少爷,喝水不?”一个书童模样的孩子,在看见身旁男子的目光后不禁咳嗽一声打住话头。他明白,少爷那眼神是让他别多话。
唉,少爷这严谨认真的性子,连带他都不准对日常琐事抱怨一二,想将人逼成神吗?想归想,他可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不必。”莫怀卿闭上眼,轻声说道。
他正盘膝坐在一堆稻草上,微微低垂了头,背靠在布满尘埃的灰墙。那一身藏蓝长衫看起来并非廉价布料,腰间的绛色玉佩色泽沉厚,更显示出他绝非身无分文之人。
他静坐一处,显得沉稳内敛,眉宇间尽是抗得起天下担得起江山一般的气度……这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公子哥儿能有气质,一看便是个有不少责任负在肩的人。且这责任,该是已担了很多年才是,否则,如何能浸入一个人的眉宇、渗入一个人的眼?
这样一个人,缘何不去投宿客栈而在这破旧古宅过夜呢?自找罪受不成?
在场的另外几人皆身着布衣,有人抗了把锄头,有人身旁放着在市集上卖剩的小玩意儿,有人甚至脚踝处用粗线绑着斗鸡……这些人,一看便知是路过此地贪那几钱房钱才进来过夜。
“少爷啊……”书童细声唤道,他知道他没睡着。
莫怀卿微微睁开眼。
“少爷,这宅子房间不少,咱们换间住住如何?”他实在不想和鸡一起睡!
“为何?”
“呃……少爷你看,咱们在这宅子也住过不少回了,次次都睡大堂。咱们偶尔睡睡卧房,不也……咳咳,好吧,少爷你接着养神,小的不吵你了。”书童灰溜溜地缩了缩肩膀。
少爷什么都好,人好貌好身材好……就是脾气不好!每次不等他说完就瞪眼睛,从小被瞪到大的他现在只要看到少爷眼睛微微一眯,他就立刻闭嘴,否则下一刻少爷的眼神就会让他想找桌子钻。
真不明白少爷为何这么中意这座破宅子,每次从老家赶来京城都要在此过夜。虽说天色暗了点,但凭少爷和他的脚程,进开封城找客栈住宿是绝不成问题的。
烛火噼啪作响,烛烟徐徐升至屋梁遂逐渐消散。
偌大一个正堂,唯独香案上点着两盏烛,无法照亮整个厅堂。坐在香案旁的书童再次扫了一眼不远处那几个正在打盹的陌生人,然后躺下睡了,似乎确定了那些人不具攻击力。
夜半时分,烛火即将燃尽,独剩一摊蜡底闪着最后的微光。
屋外月色幽明,从堂内看去,见如刀的银白月牙独挂天空,令屋内更显阴暗寂静。间歇听得见几声微沉的鼾声……
在烛火彻底熄灭的瞬间,突地闪过几道星芒,迅猛得无声无息。
咄咄咄……
“少爷!”猛地惊醒的书童立即大叫道。叫声未落,他已翻身跃起直击暗器来处。
啪啪几声响,原先那几个市井小民装扮的人已飞身来袭。
黑暗中几乎分不清究竟是谁与谁争斗,只听得一阵兵器相击之声,偶见闪过的刀光剑影。
片刻后,传来衣衫被利器划破的嘶啦声,打斗方停歇下来……
“少……唔……”正欲再度呼叫的书童被人捂住了嘴。
少爷受伤了!
他闻到捂着他的嘴的人身上所传来的浓烈血腥味。
呼……莫怀卿暗暗长舒一口气,调整内息,然后迅速将书童拉至自己身后。
“你别出手。”莫怀卿沉声道。这些人绝非寻常杀手,方才那番较量怕是只为试探他的深浅。若独他一人,要胜亦是困难……
“唉……真是笔不划算的买卖。”暗处,听得有人叹道,那语气满是抱怨。
莫怀卿不语,只看向大堂门边的阴暗地,然后转头望了望梁上……五人。其中三人善暗器,一人执刀一人执剑。
“想法子离开这里,我绊住他们,你回莫府。”
“不行!少爷一人怎能……”
“你很碍事。”
“……是。”的确,方才若不是少爷护住他,他此刻怕是已身首异处了,而少爷好似也因此受了伤。
打斗的功夫他是不怎么样,但逃跑的功夫他可是从小就练的。
莫怀卿暗沉一口气,然后飞身而起……书童立即飞速冲向门口,旋身用匕首挡掉身侧之人的暗器,一气跃过院墙直奔开封城去。
“少爷,你可一定要撑到我搬来救兵啊!”书童一边逃命一边大声叫道。
那五人似是并不在意有人逃跑,反倒讨价还价起来。
“大人,这笔买卖要再加五百两……咳!”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
正说着,莫怀卿一掌袭上他胸口,他急急旋身躲开,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五百两?老四你忒看不起这莫怀卿了吧……”另一个更为苍老的声音接口道,“至少一千两,俺都不觉得俺们能做成这笔买卖。”
这莫怀卿自那书童离开后,身形越发灵活迅速,似是抛开顾虑全力出击了。这比方才那初次试探时的功力要深上好几分。此人若非朝廷中人,定能在江湖上立个不小的名号。
“成交。只要你们结果了他。”
“大人!这么大的数目,咱们得报请上头才……呃……”
话未说完,此人喉咙便已血如泉涌……莫怀卿的剑梢滑过他的颈,只因他的视线离开了莫怀卿瞬间。
“哼……看吧。多麻烦的对手……”最先开口的老头自两袖中射出三枚暗器,逼莫怀卿后退,然后身形隐入暗处。
几乎同时,另外四人也隐了气息。
莫怀卿站在幽暗的大堂内,自门口射进的月光隐约照亮他的身影。
滴答……他手臂上渗出的血浸透长衫而落在地上。
他一动不动,只静静地站在那里。
今夜,怕是险了……是及时脱身好,还是问出些消息好?
莫怀卿思索着,要脱身是很容易的,只是如此一来便会错失了机会。这几人中至少有一人知道内情,留此活口,然后灭其他三人……成功与失败各占五分,但败则很可能丢命。
尚未想出万全之策,十几枚暗器便由三个方向同时击向莫怀卿。
莫怀卿一边闪避一边继续想着……要胜,唯一的法子就是近身战。善使暗器之人,近身战则可短其长处,同时亦可封住另外两人的暗器……除非他们不顾同伴之命也要置他于死地。
打定主意,莫怀卿凝眉,猛地一脚踏地旋身飞起,如电光火石的一剑刺向梁上之人……
一个时辰后……
“小姐,他快死了。”
耳边幽幽传来轻语,这声音悠远而飘忽,隐约似是带着空灵……
莫怀卿盘膝坐在几具尸体旁,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胸前灼痛如烈焰焚烧一般。方才,他预料错误……不想那些人竟真不顾同伙生死也要将他杀了,棋差一招险些满盘皆输。虽未能留下活口,但他也未被当场击毙便是……只不过,他离死也不远了。
“那是自然。独身一人击毙三位暗谷长老,自然要赔上自个儿的命。真是了不得呵……三哥曾说过,暗谷中,一位长老即可颠覆黑白两路豪杰。而这人,竟以一人之力对抗了三位。该是个风云于江湖的大人物才是……怪了,没听三哥说哪位江湖中的大人物要来开封啊……”
这声音……是男是女?
清隽中略显低沉,沙哑中却又带了几分女子妩媚……好奇特的声音,竟令他有些昏沉。然而每每呼吸一气,胸口便是沉沉一痛,痛得他又清醒了几分。
“小姐,要救他吗?”
“嗯?为何?”
她唤她小姐,那么……当是女子了。
“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好似努力找了半天才找到的理由一般。
“麻烦。不救。”
“不麻烦的。他只是中毒,凭我的医术,几枚银针就解决。”
“本小姐太久没生病,你们无聊了吗?”
“是呀……再不动动手,小悠的医术都要忘光了。”
“是呀是呀……小然也想试!”
三个人?!
莫怀卿不禁吃痛地凝眉,此处竟有三人……是因伤势过重而让他无法察觉?他竟感觉不到身边有人,独听得人声而已,且其中两人的声音是完全一样的,让他无法分辨。
“他该不是普通人才是……能令暗谷一次出动三位长老,可见其造孽之深啊……不过无妨,你们想救便救吧。”
“哇……太好了。谢小姐!”同一个声音自两人口中传出,犹如同声叠音一般完全听不出二致。
莫怀卿缓慢吐息,想要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一双手开始解他衫子……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奋力起身……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童正仰头看他,那两双空灵的眼静澈如清泉,镶在白净得如陶瓷般的肌肤上,头上两个羊角辫垂至肩头。
“哎呀!他起来了!”其中一个大叫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另一个笑着做应声虫。
噗咳……莫怀卿再度吐了一口血,踉跄两步后向后倒去。在倒下的瞬间,他的眼角闪过一个颀长的身影。
那是……月牙白的衫子似是映了朦胧的月光,乌黑如瀑的发长至脚踝。白与黑的鲜明色泽似乎灼痛他的眼,令他无法辨明那人的样貌。
他的眼睛……是毒素的关系吗?好似什么都瞧不见了……不过至少确定了此刻在场的确是三人,莫怀卿缓缓闭上眼。
她们,并未对他怀敌意……在明确这一点后,莫怀卿稍稍安下心来,但他依然不肯就着胸口的痛昏睡过去。在未明状况之时,他是绝对不能失去意识的。不过,依现在的他又能如何,她们即使不会武也可轻易要了他的命……
“小悠小悠,他昏过去了。”
“小然,他没昏哦。只是因为双眼不能睹物而索性闭上而已。”
“哇哈哈……他身上好多伤哦。这下有得玩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莫怀卿的耳边始终唧唧喳喳没个清净。这两个孩子一边替他疗伤一边玩得不亦乐乎,兴奋得大呼小叫。尽管如此,他依然不觉得身旁有人,只有那来去的银针和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表明她们确实存在。
为何会如此……莫怀卿的眉头一直皱着,一是因伤口的痛,二是因想不明白这三人的来历。鬼怪之说他是从未信过的,但此时却不得不往怪力乱神的方向上想了。
“好啦!”
“好啦,好啦!呀哈……”
这两个孩子中,有一个似乎很喜欢重复另一个的话……在她俩为他治伤期间,那个小姐始终未发一言。因此,他不确定她是否还在这里。这种隐气灭息的功夫,怕是江湖顶级高手也望尘莫及。
无论她们的动机是什么,她们救了他的命是不容质疑的事实。
他,应当道谢的……醒来后,就道谢吧……然后,如果可以的话,要问明她们的来历……莫怀卿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此,他终是昏睡过去了。
开封城莫府。
“少爷!少爷你醒了?太好了……唔,小阳以为少爷你……”
莫怀卿缓缓起身,他的伤好似痊愈一般没一点痛觉了,连手臂上的刀伤也结了疤痕。那两个孩子的医术真是了得……他轻出一口气,然后下床。
“少爷!你伤未愈,还是别……”
“小阳。”
“啊?”
“你那日返回古宅时可看见什么人了?”莫怀卿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没有啊。只看见少爷躺在那里……”
果然如此,想来她们也定然不会等到人来了才离开。若不是他身上的伤确实有治疗过的痕迹,他会以为那是梦。
“对了,我去叫老爷!”书童说着便往屋外跑。
“不必了。”莫怀卿一手整着衣襟缓步走上前,“我去见爹。”
“少爷你的伤……”
“不碍事。”
莫怀卿说完便出了房门。
他料到会遭伏击,自皇上那道密旨送抵莫府时起,身边的眼线便多了不少。无论他去办何事都有人盯着,因此每每需要外宿时他都会选择人少的地方,以免伤及无辜。只不过,没料想连暗谷的人都出动了。江湖中人通常不会想与朝廷扯上关系,看来他们开价不小,欲除掉他的决心也格外坚定……可惜的是,没能问出幕后之人的确实身份。
此次一击未成,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穿过莫府庭院,莫怀卿来到一间书房。
叩叩……
“进来。怀卿?你的伤没事了吗?”一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者从书桌前站起身。
“爹。我的伤不碍事了。”莫怀卿走到桌前。
“坐。知道是谁下的手?”
莫怀卿缓缓摇头,坐在窗下的木椅上,“他们借了江湖中人动手。”
“真是狡猾……不过,你的伤很奇怪。大夫说有人替你治了,怎么回事?”莫允仕抚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莫怀卿轻簇了眉,脑海闪过那银白色泛着朦胧月光的衫子以及长及地的如黑暗深渊般的黑发……
“怀卿不知。”
“怎么?”
莫怀卿微微扬眉,换了话题:“爹,关于皇上的密旨。你如何打算?”
“唉……”莫允仕在听见密旨两个字时便忍不住起身,开始负手踱步。
“我能怎么打算,皇上虽欲更天下弊事,但做起来难如登天啊。朝政腐坏至此,那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外患将至,圣上却兴起变法的兴致来。唉……”他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杯中茶,似乎唯有如此才能稍平烦躁之心。
莫怀卿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地面,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你是不是想了到什么?”
莫怀卿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爹,新政可行。”
“什么?!你竟然也赞同那富弼老儿的主意?!”
莫怀卿浅浅地笑了笑,“爹,外患可缓,内忧不可缓。昨日之事便知这‘内忧’是何等猖狂。新政之说只传出风声便已令他们狗急跳墙,且不论这新政是否行之有效,逼出朝廷恶党的尾巴却是绝对有效的。”
“啊……原来如此。但,如此一来,你岂不成了饵?不行!”莫允仕瞪大眼睛,声音越提越高。
“爹……”
“不行!我不会在上朝时公开赞同新政的。”密旨又如何,大不了解甲归田,儿子可只有这一个。
自皇上密旨送抵莫府时起,他已成饵了,无论莫允仕是否赞同新政。
莫怀卿笑了笑,他明白老爹的心思,只是……
“爹,皇上之所以传密旨与你,表明皇上是真的信任你。辜负皇上如此的信任,这也无妨吗?”
“呃……”莫允仕顿时语塞。
他是责任感很强的人,官拜参政知事的这些年,早已令他将朝事当作自身事。被莫怀卿如此一说,顿时激起了他无法丢掉的责任感。
“唉……”莫允仕叹气。他这个儿子,个性严谨认真却鲜少考虑自身的事,这让他如何能真的放手一搏。
“爹?”莫怀卿催促着。
“好吧……不过此事关乎性命,我需要一个保证。”莫允仕坐回椅子。
莫怀卿微微簇了眉。
“只要你能在圣上公议新政之前找到一个人,并说服他助你一臂之力,我就支持新政。”
“谁?”皇上公议新政估计还需一两个月,找人当是不难的。
“蔚迟刖。”
莫怀卿的眉头,一时间狠狠地皱了起来。
名满天下的先知……蔚迟刖?
“爹,那只是传言,且是八十多年前的传言。”那人是死是活姑且不论,他究竟是否存在还是问题。爹这是在找茬儿吗?莫怀卿有点恼火。
“传言属实,且此人目前就在开封城内。”
莫怀卿诧异地看着他,“理由?”
“近日,开封城的城墙上出现了这样一种图案……弯月下横着一把刀。据一个百岁老人回忆说,此图案只在建隆初年太祖皇帝进京时出现过。那个,表示刖字。”莫允仕略带神秘地说道。
“然后?”莫怀卿压根儿不信。
“什么然后?”
“单凭一个图案,爹便断定传言中的人物存在?”难保那图不是孩童嬉戏时的玩乐。
“怀卿,这是爹唯一的条件。如若此人确实不存在倒也罢了……但当年太祖皇帝建都后,可是从未否认过蔚迟刖的存在,只是也未承认便是。”
莫怀卿忍不住叹气……他爹的年纪,已经到了需要依靠这些无理无据的先知的地步了吗?
先知蔚迟刖……这的确是个美丽的传言,不知其男女、不知其身份,独传具有先知之能,一个被神话了的人。
这的确能慰藉不少心存挣扎之人,但一个堂堂的当朝参政知事,竟也相信这种东西,实在有些……也许打破这种传言,也不是坏事。既然新政公议还需时间,在查找前日欲暗杀他的幕后人时,顺便查查蔚迟刖倒也无妨。
查到便可知证其假,查不到也可让这传言继续慰藉人心……怎样都不会有太坏的结果。
“好,怀卿自当尽力。”莫怀卿轻叹了口气,点头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