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捕风捉影:零距离透视经典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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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东方快车上“窃”邮包

法国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第七处处长勒鲁瓦,是西方谍报界公认的一位智勇双全、功勋卓著的间谍大师。勒鲁瓦是法国布列塔尼人,他生性倔强。他的特工生涯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

勒鲁瓦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朴实无华地工作。他说:“我是搞情报的,唯有搞到的情报真实可靠,才能为法国当局提供确切的资料,我才具有价值。”为了搞到情报,他以自己的特有方式四处搜寻,往往都能得手。

这一回,勒鲁瓦想直接对苏联外交邮件开刀了。他的愿望无疑是发疯,因为在世界各国中,苏联的邮件是防范最严密的。苏联人为把他们的信件和报告安全地送回国内,设想了一套极其简单然而非常有效的办法。

每天,两名苏联信使乘东方快车离开巴黎。著名的东方快车经过斯特拉斯堡、斯图加特、慕尼黑和维也纳,驶向巴尔干,直达瓦尔纳和伊斯坦布尔。苏联信使都是些行家里手,是久经锻炼的身手非凡的特工,能够应付公开的或隐蔽的各种形式的进攻。

在巴黎东站一上车两名苏联信使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随身带着的公文包活像古代囚犯脚镣上拖带着的大铁球。他们饿了就吃鸡蛋和三明治,从不离开房间。列车在沿途各站停靠时,别的苏联人登上这节舒适的车厢,按照规定的暗号敲门。信使把门打开一会儿,收下信件后,又立即把自己紧锁在里面。这种收取信件的办法一直实行到布加勒斯特,然后从那儿再把全部信件装上飞机运往莫斯科。

怎样使这两个护送信件的彪形大汉失去抵抗能力,从而得到他们携带的文件呢?把他们杀死或者打昏显然是简便的办法。但对勒鲁瓦来说,这种办法是禁止采用的,因为按照惯例,他们必须绝对谨慎行事,绝对不能使用暴力,以免造成任何事件,而且应当尽可能地不要留下丝毫的破坏痕迹。总之,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有耍把戏那样的本领,表演魔术那样的技艺。

勒鲁瓦计算着,从德奥边界到维也纳,火车大约要运行30分钟。在这段路程内,用缩微法拍摄大部分文件,合上公文包,离开房间并拴好板门,看来时间是足够的。当苏联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他们对自己的昏然入睡可能会感到吃惊,甚至疑团满腹。但是,他们由于对自己未能自始至终保持警惕而感到羞愧,并且害怕受到处分,因而可能不敢向上级汇报他们的奇怪遭遇。再说,他们带回的信件完整无损,又何必去……在这种情况下,勒鲁瓦他们就可以继续干下去。“但是,万一时间不够,不能在现场按照既定程序完成窃密任务,就从车窗上把信袋扔到野地里。这时,奇妙的HD式飞机将介入行动。”勒鲁瓦从来不放弃对最坏情况的考虑。因此,沿着铁路线拣取苏联信袋就成了他的飞行员刻苦训练的一个项目。机上作业人员凭着几条长长的钩索,趁飞机下降贴近地面飞行的时候,拾取信袋,但不着陆。在一个电线纵横、高压铁塔林立的地域,这样做风险很大。

东方快车带着隆隆巨响驶进了预定采取行动的隧道。勒鲁瓦钻透隔板,然后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注射器,开始喷射麻醉剂。他们等了一小会儿,为的是让药性发挥作用并挥发掉。当然,他手下“管子工”的头儿、精力充沛的阿迈尔也参加了这次“远征”。

下一步打开苏联信使包房的门,就要看他的了!奇怪!一种难以忍受的麻木感向他们袭来。勒鲁瓦使劲抖动似乎就要僵化的四肢。莫拉里也神色异常,他看着勒鲁瓦,吃力地说:“怎么搞的?我觉得头重脚轻!”阿迈尔也难以支撑,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合上双眼。

勒鲁瓦跳了起来,大吼一声:“毒气!”

阿迈尔凭着一股超人的劲头,终于打开了车窗。但是,火车还没有驶出隧道,一股巨大的气流冲进他们的房间,浓烟呛得他们直咳嗽。勒鲁瓦攒足力气打开了房间的门。他们三人瘫倒在地,头昏脑胀,根本不可能采取预定的行动了。

当勒鲁瓦清醒过来以后,开始怀疑是不是中了苏联人的圈套。

原来,岔子出在那节车厢上,苏联信使和勒鲁瓦他们之间的隔板不是一层,而是双层。各个包房之间的隔板颇为特殊,结构呈“U”字形,两层隔板之间是空的。因此,他们的钻孔机只钻透了他们这边的隔板,没有触及另一层,无形中保护了苏联信使的房间。

那一管麻醉剂,勒鲁瓦并未能把它喷射到隔壁房间,而只是喷进了中间的夹心层。麻醉剂挥发得极其迅速,很快就充满了夹心层,然后由钻透的小孔向他们这边冒出来。他们终于明白,这节车厢与他们用做反复模拟行动训练的那些车厢样式不同。可惜,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

那次险情过后,实验室曾建议为勒鲁瓦制造一架钻杆更长的钻孔机,可以钻透两层隔板,再配上一个合适的注射器。但是,他没有心思再进行这种不祥的尝试。

“我不能为一时的失败所羁绊,而必须另有作为,从别的方面去下手。”勒鲁瓦说。但从哪一方面下手呢?苏联人厉害得很,料事如神。不过,在他们的安排中,总会有空子可钻。勒鲁瓦发现,苏联人的信件并非全部由身强力壮的信使带回,有一部分是通过邮局寄出的,由巴黎—莫斯科的夜班火车运走。

勒鲁瓦让人绘制了一张列车邮政车厢的平面图。车厢门口是信件分拣室,在旅途中完成分拣工作。紧挨着分拣室的是邮车主任的小小办公室,他就在那里准备报告。苏联人的邮包和邮件,堆放在过道尽头的小隔间里。小隔间的门在火车开动后即被铅封关闭,沿途不再打开,到达目的地以后才将邮包和邮件卸下车。问题在于:如何悄悄地进入这节严禁一切非邮政人员入内的邮车,并穿越长长的过道接近邮件室?如何取掉铅封进入那个窄小的隔间,启开封得牢牢的苏联信件,把内容拍入缩微胶卷,再把信件封好,盖上同样的印章?问题还在于:要按此步骤处理数百份信件,邮包和邮件,然后从屋里溜出来,小心不要撞上邮政人员,再把同样的铅封打在封门的钢丝上。最后,还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邮车。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诚然,搞到邮政机关使用的钢丝是容易的,制造一把能够钳断一切封门铅条的特殊老虎钳也不难。但是,火车的颠簸就是一个问题,勒鲁瓦手下的特工人员无法像在工作间的桌子上干活那样顺手。邮包室在车厢的末端,恰好位于火车的转向架上面,因此,当特工人员在启封信件而又不能留下痕迹的关键时刻,将会遇到摇晃、颠簸的麻烦。通过反反复复的练习,勒鲁瓦明白摇晃是无法避免的,应该设法为实地操作的特工人员提供一块稳定的地方。

勒鲁瓦为每个人配备一个小托盘,用带子固定在他们的特制服装上,就像个随身携带的小小工作台一样。勒鲁瓦负责全局,他派阿迈尔负责列车上的具体行动。邮件室有一扇从里面关闭的窗子,于是,勒鲁瓦对阿迈尔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打开窗子,把信件扔出来。如果火车开得不太快,你们俩随后跳出来!”

几个星期以来,他们观察了邮车工作人员的生活习惯,记下了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和吃饭睡觉的时间。他们掌握了什么时间邮车里没有人,什么时间邮政人员回来继续分拣信件。他们对可以从容作业的时间,作了最精确的计算。勒鲁瓦安排了一些人潜伏在列车上望风,以便随时提供支援。在他们的掩护下,阿迈尔和另一个特工人员按预定时间接近了邮车。这时,邮政人员都去吃饭了,车厢内空无一人。两人直奔目标——邮车室。阿迈尔像往常一样,动作迅速,情绪高涨。俩人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就完成了任务。他们封好最后一个邮包,带着装有微型照相机和全部胶卷的手提公文箱走出了小隔间。

俩人仔细地把门关好,重新接好为保护邮件室而安置的钢丝。他们用钳子压扣上新的铅封,完全做成原来的样子。阿迈尔把钳子放进衣袋。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全部铅封,看看是否妥当。然后,他们转过身来准备走开,没想到却与邮车主任撞了个满怀。他们未曾听见这位主任走回来的声音。

邮车主任惊讶地说:“你们来这儿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他难道发现他们俩关门作假了吗?阿迈尔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竭力蒙骗他:“我们来这里执行一项特殊的巡查任务。有人报告车上失盗,我们正在采取防备措施。”

“你们瞎说些什么呀?”邮车主任一边说一边挣脱阿迈尔,“据我所知,从未发生过什么盗窃事件。只要看看铅封就……”被一阵突然的不安所驱使,他猛地推开两个特工人员,俯身察看小隔间门上的铅封,然后胜利地直起身来说:“来,你们亲自看看,铅封完好无损嘛!”

“是,是,我们看到了!”阿迈尔答应着,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就在一分钟以前,阿迈尔伪造了门上的印章和铅封。两位特工人员真是侥幸!只要邮车主任早来几秒钟,就会发现他们俩正在重新闩门呢!但即使现在,主任也表现出明显的怀疑,对于这一次未预先通知他的巡查感到惊讶,因为无论如何,主任在邮车上就像船长在船上一样,是除了上帝以外主宰一切的人物。

阿迈尔平心静气地让邮车主任懂得,把他们来过这里的事声张出去对他没有一点儿好处:“我们是奉命而来,对这件事你要保守秘密。否则,等你回到巴黎,我们的头头会找你算账的!”

听见阿迈尔的汇报,勒鲁瓦认为有必要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他们要好好关照一下那位邮差头头。

巴黎东站派出所所长科隆巴尼与勒鲁瓦的关系很好,长久以来他就想调去奥利机场,为此曾找过勒鲁瓦为他走后门。若勒鲁瓦向他提个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的。但是,勒鲁瓦认为不好对他说明自己的意图,因此,他决定去找所长的上司、航空警察和边防警察的局长、勒鲁瓦的老朋友布库瓦朗。

他对老朋友说:“是这样的,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东站派出所,得把它让给我一段时间。”

老朋友迅速而知趣地回答说:“悉听遵命,我并不想知道为什么!”

局长亲自打电话给科隆巴尼:“方便一下,把你的派出所让给老朋友菲维尔用用!”

当莫斯科开来的列车进入东站的时候,派出所的原班人马已经腾出了他们的办公室,代替他们充当车站警察的是第七处的人。列车一停稳,阿迈尔就登上邮车车厢,直接去见邮车主任。

主任一看见阿迈尔。不由得倒退了两步:“还要我干什么呀?”

“去车站派出所。我的上司要见见你,好消除一切误会。”

邮车主任显出不高兴的样子,嘟嘟囔囔地说:“我得先办完回来的全部手续呀!”

阿迈尔说:“那就办吧,我陪你。”

阿迈尔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位“宝贝”,最后把他带到了派出所。他们演了一场戏,给这位邮差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阿迈尔带着主任一进门,就有人对阿迈尔大声说:“你好,检查员,今儿你又带什么来了?”

“没什么。头头要见见这个人!”阿迈尔说。

他敲了一下一扇装有玻璃的门,毕恭毕敬地等待勒鲁瓦响亮的问话:“什么事?”然后,阿迈尔伸进头来报告:“所长先生,邮车负责人来了!”

勒鲁瓦悠然自得地坐在科隆巴尼所长的扶手椅上接待来客。

邮车主任心里面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勒鲁瓦对主任说:“我召你立即到这里来,为的是要同你谈谈我们在列车上进行检查的问题。放心吧,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看来你的判断是对的。不过……”说到这里,勒鲁瓦把身体俯向前面,用一种知己的口吻说:“不过今后,我们将采取更加全面的监护措施。请别生气,你在每趟车的旅途中都将受到检查,而且常常是在背着你的情况下进行……”邮差更加惊讶了,始终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他咕咕哝哝地说:“我对你们有什么用呀?”

这时,勒鲁瓦目光阴沉,声音威严,狠狠地敲打他说:“这与你关系重大!我要你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从今以后,你与国防机密连在一起了。只要你稍加透露,就得承担责任!”

邮差吓疯了,连声说:“不,不,我什么也不说,请相信我,所长先生!”

不过,勒鲁瓦只放心了一半。在以后的几个月里,他派人监视他:跟踪他的行动,偷听他的谈话,检查他的信件。果然,他言而有信,一次也没有对别人谈起过他的奇怪遭遇。

科隆巴尼如愿调到了奥利机场,他兴高采烈。然而每次和勒鲁瓦碰面的时候,他总禁不住用一种诡谲神情盯着勒鲁瓦问道:“亲爱的菲维尔,告诉我,那天你在我的派出所里到底搞了些什么名堂?”每一次,勒鲁瓦都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原因很简单,他不能对他说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