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戎马一生建奇功:郭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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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移镇邠州,忠武垂世(2)

大历九年(774)二月,郭子仪入朝,代宗在延英殿接见了他,与他谈起了吐蕃强盛,西边不安的事,深为忧虑。郭子仪立即给皇上写了一本奏章,他首先汇报了西北边境的防御情况,并且指出。朔方是国家的北门,西面防御吐蕃等部族的侵略,北面抵抗回纥等部族的骚扰,五个要塞相距三千多里。开元、天宝年间有战士十万,战马三万匹,也不过只够抵挡一个角落。自从先帝在灵武即位,朔方的将士都跟着您东征西讨,没有一年安定过。前些时候,又因仆固怀恩叛乱,死伤消耗,损失了三分之一,和天宝时相比,兵力只有十分之一。现在吐蕃已吞并了河州、陇州,联合羌、浑的人马,每年深入到京郊,势力超过我们十倍。在这种情况下,想与吐蕃争夺胜利很不容易。近来,敌人入侵,号称四节度使,各率一万人,每人有好马数匹。而我统领的军队,人数不及敌人的四分之一,马匹不及敌人的百分之二,而且都存在着畏惧心理。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怎样才能变劣势为优势,保障边境安全呢?郭子仪认为唐军的劣势,不只是数量不足,还在于对军队选拔不精,训练不好,进退步调不一,军威不振,战线太长,兵力分散。因此,他向皇上建议,从各道兵马中挑选精兵五万,沿西北边境驻防,就一定能取得制胜权。他进一步提出了具体的办法:河南、河北、江淮一带大镇有兵数万,小的也有数千,而且供养缺乏,现在从他们中挑选一批精兵,调入关中,加以整编,严格训练,就能攻必取,守必全。这一计划如果能够实现,不仅能增强西北边境的防御力量,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还能够削弱各镇的割据势力。这确实是一个具有远见的保障国家安全的计划。四月,郭子仪由京城返回邠州时,再次向代宗谈到西北边防的事,以至涕泪交流。当时由于成德李宝臣、卢龙李怀仙与淄青李正已、曲南东道梁崇义等各拥强兵,割据抗命,郭子仪挑选精兵的计划无法实行。大历九年(774)二月,郭子仪奉命回朝述职。代宗在延英殿单独召见了郭子仪,在谈到吐蕃强盛,屡次犯边的危机时,君臣二人禁不住慷慨激昂,随后郭子仪回府立即起草奏章,就边境问题向代宗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时的郭子仪已经78岁了,他向代宗陈述自己已经衰老,请求退职回家。代宗答复说:我还需要依靠你,你现在怎么能离开呢?就这样,近八十岁高龄的郭子仪仍旧驻守在唐朝的边疆,忠诚地保卫着大唐的每一寸国土。

大历十年(775)十二月,回纥一千余骑兵进犯夏州(今陕西靖边),被唐军守将击败。驻守邻州的郭子仪得到军报后,立即派出三千精骑前往增援,回纥骑兵闻风而逃。大历十二年(777)九月,吐蕃军八万从原州(治今宁夏固原)北攻破方渠(今陕西环县),侵入拔谷。郭子仪命李怀光领兵前往援救,吐蕃退走。十月,吐蕃军又进攻长武城(今陕西长武西北),郭子仪派兵抵御,打退了吐蕃。大历十三年(778)三月,回纥使者回国途经河中时,留守河中的朔方将士早已对回纥兵的骄横忍无可忍,于是就将回纥使者的辎重财物扣留,双方发生了械斗。作为报复,回纥兵在河中城内大肆抢劫财物。鉴于回纥兵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扰乱了边境百姓的正常生活,郭子仪上奏代宗,请求派邠州刺史浑碱率兵前往河东方向驻防,与黄河西岸的夏州方向构成掎角之势,以抵御回纥骑兵的侵扰。随后随着唐军不断增加兵力,回纥军见唐军防守严密,无机可乘,才逐渐北撤回国。大历十三年(778)秋,吐蕃又三次入侵,都被郭子仪派兵击退。郭子仪镇守邠州已经长达十一年,虽然朔方兵力不及吐蕃的四分之一,吐蕃几乎每年秋季都率兵进犯,既掠夺牲畜财物,又抢收粮食,但每次都被郭子仪击败。关中大多数地区因此免遭蹂躏,京城得以安然无恙。

大历十四年(779)五月,唐代宗病逝。代宗在遗诏中交代在国家治丧期间由郭子仪代理朝政,辅佐太子。郭子仪这才奉命回朝,83岁高龄的郭子仪,从此结束了他的戎马生涯,在朝廷担任宰相。随后,太子李适即位,是为唐德宗。德宗体恤郭子仪的年事已高,免去了他的一切军事职务,并赐号“尚父”,让他安度晚年。

代宗(李豫)在位十八年,虽然称不上英明之君,但也绝非昏愚之主。他在得登帝位之际,虽曾有赖宦官李辅国、程元振等辈之力,但却能够顺应人情,先除李辅国,再贬程元振。其权谋驾驭,机捷果断,实出其父肃宗之上。而继李、程二人之后的鱼朝恩,恃其迎扈之功和统领神策军之威权,骄横狂妄更甚,凡百官奏事,不先告知于他时,便发怒责问:“天下事有不由我乎!”复令代宗痛恶不已,遂密令外朝宰相元载伺机诛之。元载曾与李辅国、内侍董秀等人有过勾结,并非与宦官水火不容。但当鱼朝恩一再凌侮宰相,甚至图谋改易执政以震慑朝廷时,元载为了自身的权位,便上密奏请诛其人,正中代宗下怀。郭子仪也以鱼朝恩久掌禁军,恐生变故,宜早作防备上奏于代宗。元载得代宗密旨后,暗中活动,先以重金收买鱼朝思的心腹射生将周皓、陕州节度使皇甫温等人,得以掌握其阴谋活动;继之以京西北兴平、武功、天兴、扶风四县隶属神策军行营,麻痹鱼朝恩。

大历五年(770)二月,元载与周皓和入朝进京的皇甫温密商,拟定了行动计划,奏报代宗后得到批准。三月十日是寒食节,代宗照例于宫中设宴招待公卿大臣。宴散之后,鱼朝恩准备返回神策军营,代宗传召他上殿议事,斥责其图谋不轨。鱼朝恩不知祸将临头,出言傲慢,自我辩白。代宗一声喝令,埋伏待命的周皓等人一拥而上,将其当场缢杀。鱼朝恩被杀之后,元载更得代宗的宠信和重用。元载其人天性敏悟,富有才能。既居相位,以天下为己任,颇见成效。又因新立除恶之功,意气高扬,自诩有安邦济世之才,欲申整军经武之志。元载曾担任过西州(新疆吐鲁番)刺史,对陇右道的山川形势比较了解。唐朝苦于吐蕃屡屡进犯邠宁,而西邻的泾州(甘肃泾川)无险可据,难以为守。适逢汴宋节度使田神功人朝,代宗就元载的奏议征询意见。田神功回答说:“行军作战,判断敌情,疆场宿将也感到为难,陛下为何要听用一个书生的话。并且让全国上下也听从他呢?”代宗听后犹豫迟延,重修原州城的事便束之高阁了。元载的奏议虽未能付诸实施,但它同随后郭子仪的上奏,都不失为筹划边防的良策。

然而,元载为人专权蛮横,贪财成癖。与其同列者黄门侍郎同平章事王缙,也是专务聚财的贪婪之徒。元载之妻王氏(王忠嗣之女)和两个儿子,王缙的弟弟和妹妹,都是公开招纳贿赂。元、王两人狼狈为奸,滥用威权,凡是求取功名的士人,必须先巴结他们的子弟和亲信主书卓英倩等人,才能跻身仕途。一时间致使朝廷上下贿赂公行,纲纪大坏。正直官员不断举告他们的贪赃枉法。代宗曾当面告诫元载,望其善始善终。但是,元载却依然故我,毫不收敛。其擅权骄纵而不思悔改的行径,终于令代宗深恶痛绝,不能再宽恕容忍了。大历十二年(777)三月下旬,有人举告元载和王缙于夜晚设坛祭神,图谋不轨。二十八日,代宗命其舅父、左金吾大将军吴滦将元载、王缙、卓英倩等人逮捕入狱。当日,内侍董秀因曾与元载勾结,被杖刑打杀。王缙被贬为括州(浙江丽水)刺史。元载与其妻王氏、三个儿子全部赐死,出家为尼姑的女儿真一也被没入掖庭,全部家产被没收,其中仅胡椒就有八百石。五月二十日,代宗又下令毁掉元载的祖坟和家庙。元载的爪牙卓英倩被杖刑诛杀,其弟卓英磷仗势横行乡里,最后竟凭险作乱,随即被官军镇压。

元载一伙伏诛,代宗想通过任用清操脱俗之人为相,表率群臣,申明法纪,以肃政风。四月一日,诏命以太常卿杨绾为中书侍郎、礼部侍郎常衮为门下侍郎,二人都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主持朝政。自安史叛乱以来,一方面是战事连年,中央财政常告匮乏,灾害不断,民生艰难;另一方面是宦官专权,河北叛党甫平而藩镇割据已成尾大不掉,抗礼于朝廷,势同敌国。朝纲紊乱失序,而王公卿相大多沉溺于奢侈淫靡,武将拥兵自重,文臣政以贿成,风气浑浊,清议不振。代宗寄革除积弊之任于杨绾,实乃当务之急。然而,不幸的是杨绾夙有疾病在身,拜相十多天后又患中风,病情加重,同年七月十日病逝。其品德操行初显匡俗移风之效,而经世之才尚未及施于行政,代宗深为哀痛。

建中二年(781)夏天,郭子仪病危,德宗派舒王(李谊)持诏书前往汾阳王府慰问。舒王是代宗次子昭靖太子的儿子,德宗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抚养。舒王排行居诸王之长,凡军国大事,德宗多让其亲历实践,增长才干。郭氏子弟集于家门之外,迎拜舒王。然而,这个时候的郭子仪已经不能起床,只在床上头谢恩。六月十四日,郭子仪逝世,享年85岁。德宗非常哀痛地悼念他,五天没有上朝处理政事。下诏命大臣们都去吊唁,丧葬所需都由国库供应,赠太师,陪葬建陵(唐肃宗陵)。入葬的时候,德宗登上安福门,哭着为他送葬,文武百官都跟着流泪。郭子仪死后,赐谥号忠武。在唐代宗庙制度中原来规定:一品官的坟高一丈八尺,德宗特地下令让郭子仪的坟再增加一丈,以表彰他的功劳。依照朝廷谥法,赐予郭子仪“忠武”谥号,灵位附祭于代宗庙廷,享受国家祭祀。按照唐代谥法制度规定,凡职事官三品以上,散官二品以上,身亡之后才有资格享受朝廷赐予谥号。“忠武”为复字谥。“忠”字的涵义包括:危身奉上、危身惠上、让贤尽诫、危身赠国、虑国忘家、盛衰纯固、临患不反、安危不念、廉方公正。“武”字的涵义包括:克定祸乱、威强睿德、开土拓疆、帅众以顺、折冲御侮。唐代受赐“忠武”谥号者,在郭子仪之前有赠司徒、鄂国公尉迟敬德,其后有赠太尉、西平郡王李晟。

附录:郭子仪生平大事年表

公元697年 郭子仪出生华州郑县。

公元749年 郭子仪中武举。

公元753年 任天德军使兼九原太守。

公元755年 安史之乱爆发,郭子仪出任朔方节度使。

公元756年 肃宗即位,郭子仪任兵部尚书、灵武长史、同平章事。

公元757年 郭子仪收复河东,洛阳,加司徒。

公元758年 任中书令。

公元759年 被召还京,罢兵马元帅、朔方节度使。

公元762年三月 受封汾阳郡王。

公元763年 出奇兵,收复长安。

公元764年 加太尉,固辞不受;又加尚书令,亦不受。

公元765年 单骑退回纥,破吐蕃。

公元767年十二月 父坟被盗。

公元779年六月 代宗驾崩,德宗即位,尊郭子仪为“尚父”。

公元781年三月病重,七月病逝,年85岁,赠太师,陪葬建陵,谥号“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