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结婚是大事,马虎不得。这是苏家和爱新觉罗家共同的心得。
苏家原也是****小户,但苏父在城建局干了一辈子,自然也是积累了许多的人脉,苏母做了一辈子的班主任,也是桃李芬芳。再加上一些堂表亲,也是亲友颇多了。而爱新觉罗家就不一样了,家虽不大,但业却极大,别的不说,单就冲SD的牌子,还有爱新觉罗·石克在S市的头脸,那婚礼上的商界人士也绝不会在少数。再加上爱新觉罗家本身就是个没落贵族,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身家底子厚重,关荷的祖父母也都是文化界名人,所交之人,随随便便站出来一个那都是各界首屈一指的。关荷又是爱新觉罗家唯一的女儿,那这场婚礼便可想而知了。
苏词看着十几页的宾客名单头大如斗,直叹他真的娶了一个了不得的老婆。
关荷得意之极,搂着自家老公(前两天刚跟苏词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正美得不行呢)笑得像朵花儿一样,“放心吧老公,你这了不得的老婆一定会很疼你很疼你的!”说完拍拍他的头,心情很好地拎起包包准备出门。
苏词忙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关荷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理了理头发,对着镜子冲苏词抛了个媚眼,“我约了阿宣一块去买东西。你一个人在家好好写请柬,我会买好东西给你的!”
又留下苏词一个人对着满室的请柬发愁。
……
关荷和阿宣约了去八佰伴,阿宣要买伴娘礼服。Gianni versace的门店里面,阿宣站在一件浅粉色礼服前,咬牙切齿地,“你们爱新觉罗家嫁个女儿至于这么大排场吗?这件最新款买了老娘我一个月的工资,就为了在你婚礼上来那么昙花一现。我疯了才会答应做你伴娘!”
关荷人逢喜事精神爽,凡事笑眯眯,挽住阿宣说:“只有这样的衣服才会配你的气质嘛!别气了别气了,Missoni有一款胸针我一早就看中了,很配你这件衣服,等下我买了送你。”
阿宣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白眉赤眼,“这话你说的啊,不许反悔。”说完,笑眯眯地去刷卡了。
就像苏词说的:女人,对各种奢侈品的兴趣,远超过她们对男人的兴趣。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两个女人边说边笑地离开Gianni versace,要往Missoni的店里面走,可刚行了两步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关荷。
“关小姐。”
刚开始,关荷并不以为是在叫她,因为对方叫的是关小姐。依然跟阿宣有说有笑地讲着,等下要帮苏词去买块休闲手表,他的手表几乎全都是正式的,有的时候都没办法搭衣服。
阿宣突然停住说:“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关荷也怔住了,没听到有人在叫她呀!可一回头,却看到了杨芷。
“关小姐。”杨芷确实是在叫她关小姐。
关荷想想也是,时常就有人误以为她姓关,其实也没差,她的这个“关”字确实是她的母姓,叫关小姐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淡淡地说:“杨小姐,好久不见。”
杨芷看了看她和阿宣手里的购物袋,又扭头看了看旁边有家茶餐厅,“我想跟你聊一聊。”
“怎么?莫非杨小姐还有些东忘记了拿?哎呀,真是抱歉,我和我老公没有住景江那边,现在搬到了红衫。那边正在装修,如果你东西落了,也可能已经被丢掉了。”
听到关荷说“老公”二字时,杨芷的脸白了白,继而才强笑道:“东西没落,只是有一些关于你老公的事情想要告诉你而已。”
关荷扬了扬眉梢,“如果是我老公的事情,我想他自己会告诉我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让他告诉你,我想是不太可能了。毕竟谁愿意扯自己的伤疤呢?你让他怎么跟你说,他有一个最心爱的女友,后来迫于家庭压力分了手,让他有一段时间极度痛苦,甚至现在提到邓含笑那个名字都依然能让他为之变色呢?嗯?”那个“嗯”字绕着弯,像条眼镜蛇一般一瞬间缠住了关荷的心,死死的,甚至还吐着鲜红的信子。
关荷的身子下一刻便挺得很直,肩背一条线,浅浅一笑,“真是要多谢杨小姐的好意了。只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谁的身上还能没有一两个故事?故事总归是故事,过去也总归是过去。既然他能做到与我结婚,那就说明他已经放下了过去,也做好了与我共度一生的打算,毕竟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我不管他的过去如何,我只要他的现在和他的将来。”顿了一顿,她似是忽然想起,“啊,对了,下个月初十是我们的婚礼,你若想来,我送请柬给你。”说完欠了欠身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阿宣看着两个女人斗法,待离得远了才问关荷:“哎,现在这种时候她跟你说这种事情,这女人存的是什么心思?该不会还想着鼓动着让你跟苏词分吧?”
关荷冷笑,“她要真这么蠢就好了。她就是想气我,给我心里面添乱添堵,我跟苏词好了她自然没有高兴的道理,她不开心,就更看不得我开心。她今天就是存心来让我心里面不舒服的,顺便还告诉我一个消息,苏词曾有过最爱的人,也许我在苏词心里面都算不上是他最爱的。若我回去跟苏词吵闹,那就真如了她的意。”
阿宣啧啧地叹:“这女人也够可以的,不在背后搞小动作,就是摆明了拿话气你。那你准备如她的意吗?”
关荷慢慢地走到广场中央的长椅坐下,轻轻叹了口气,便什么也没说。
阿宣说:“关荷你记住,你跟苏词现在是夫妻,你可万万不能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知道你这丫头的脾气,但这一回,你可不能胡来。”
关荷笑了笑,“瞧你说的,好像我生来就爱胡搅蛮缠一样。放心吧,我心里面有数呢。”
阿宣说:“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啊。在外人面前知书达理款款大方,但在最在意的人面前反而是小脾气小家子,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敢说你没跟苏词闹过?”
关荷瘪了瘪嘴,没说话。
“这就是了,别的事情你可以跟他缠闹一下,当是你们在打情骂俏,但这事不可,这毕竟是他的一段伤,咱们也就能揭过去就揭过去了,反正将来他只一心一意对你就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关荷无奈地叹:“明白,女人,你比我还像个过来人。”
其实,阿宣说的这些关荷又何尝不明白?她只是难过苏词没有将这些告诉给她知道,如今反要经由他的另一个女人以嘲讽的姿态告诉给她。在杨芷的那些话里面,她确确实实受了伤。因为苏词的隐瞒,所以这个消息的到来让她措手不及。苏词那一日同她的爸爸妈妈说,他是真的爱她。那么他就真的走出了那一段感情的伤了么?如果真的走出了,他为什么不肯将那一段过去,跟她说呢?
关荷起身向前走,阿宣反而怔住了。
“哎,关荷,你干吗去?”
关荷白了她一眼,“买胸针啊女人,我可不想我婚礼上的伴娘被人笑。”
阿宣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叫着:“我的Missoni的胸针……”拉着关荷到店里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问她:“那你老公的休闲表,还买不?”
关荷挑起眉梢,“当然买了,我可不想我老公出去没面子。”
阿宣彻底意外了,一把拉住她,“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以你的脾气,现在不是买手表,而是回家找你那不知算是专情还是滥花心的老公算账,顺便好好收拾他。”
关荷边打量着那枚水晶的胸针,边轻笑,“我听你的呀,不跟他闹。攘外必先安内,我岂能如了那女人的意?等下你陪我去江诗丹顿,我要买块最好的表送我老公。啊,对了,不都说登喜路的打火机最好吗?等下陪我找找附近有没有这个品牌的门店,我也要买一个送给我老公。”
阿宣瞬间就想尖叫,“女人,你疯了吗?还是你真钱多把脑袋给撑傻了?我知道你钱多到足以让任何人起贼心,但咱能不那么挥金如土吗?”
关荷在门店服务生的指引下到柜台去刷卡,回头抛给阿宣一个笑,“为我老公挥金如土,我值。”
关荷回去后径直去了苏词的书房,苏词果然还躲在里面跟请柬作斗争。关荷进来,他头也不抬,死盯着那些人名,似乎就能让他给盯出花来。
“去了一上午,都买了什么呀?”
关荷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原本要说些什么,可一抬眼却发现桌子上有几包包装得极华丽的东西。
“呀,这是什么?”
苏词这才想起,伸手拿了一个撕开外包装,“是喜糖,刚我妈来了,她在外面定了喜糖拿过来给我们看,你不在,我就自己做主定了这个。”里面包着六块德芙巧克力,他拿了一块递到关荷嘴边,“这些我留下来给你吃。”
关荷一边嘟囔着:“你会害我吃胖的……”可一边却张嘴咬着巧克力。
苏词继续着刚刚的话题:“你都买了什么?”婚礼上穿的婚纱礼服他们早已经定过了,所有婚礼上所需要的东西也都打点得差不多了,关荷其实是什么都不需要买的。
说到这个,关荷立刻跑出去拿出购物袋,向苏词献宝。
“你看,江诗丹顿的休闲表,我一眼就看中这一款了。他们店主介绍说这款手表国内就只有十块。怎么样,不错吧?还有这个,登喜路的打火机,做工真的很精巧。在国内很受欢迎的……”腾出空来看了苏词一眼,却发现他的脸有些变色,“怎么啦?”
苏词拉过关荷的手,十分诚恳地说:“媳妇儿,咱以后能不这么奢侈吗?你知道你老公现在赚钱并不是很多……”
关荷说:“这个是我用私房钱给你买的。放心吧,我持家肯定节省。但你是男人啊,出去面子最重要,当然要配最好的。”
苏词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有些异样:“是,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老公。你在家里生活条件那么优越,跟着我却……”
关荷打断他的话,在他怀里笑嘻嘻,“你知道就好,那你要更爱我,这样我为你做的才值得呀。”顿了一下,她又说:“呐,老公啊,我问你一个小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啊。”
“嗯?什么问题?”
关荷想了想,“嗯……你一共谈过几次恋爱?当然,我不算的。”
苏词听她这话,心里有些诧异。关荷这个小女人平常最恨有人在她跟前提及他的前女友如何如何,每每提及总是要翻脸,大啖陈醋,却不想今日她竟主动提及。如此想着,心中便已明白,这其中定有猫腻。
“谈过几次恋爱啊……这个你得让我好好想想……”说完还真就一本正经地想了起来。
关荷怒极,“你还真想啊?”说完掐住他的胳膊,“当我没问!”
苏词被她掐得疼了,一张俊雅的脸全变了形,“别掐了,我这胳膊早晚给你掐残喽!”
“那你告诉我你最爱的人是谁?”
苏词盯着关荷看了半天,终于明白她今天问这话的意思了,伸手拧了一把她的脸,呵呵直笑,“说吧,又有什么事情憋心里了?是不是听谁跟你说了什么?”
关荷瘪了瘪嘴,“你怎么知道?”
“猜的呗,就你那点小心思,我高中的时候就能摸透了,更何况现在?来,跟老公说说,谁跟你说了什么了?”
关荷扯着他的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我在八佰半碰到杨芷了……”
“嗯,那杨芷向来不是你对手,她跟你说了什么?”
关荷拉过他的手咬了一下,“说得我好像是个坏女人似的……”
苏词立刻见风使舵,“我错了,是她邪压不了你的正。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她抠着他的指甲,语气是从未见过的迟疑,“说了你……以前的女朋友……”
苏词了然,“邓含笑?”
关荷懵了,“啊?”苏词的态度让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杨芷是不是跟你说了有关邓含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