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于是，苏词和关荷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就在关荷说了那一句啼笑皆非的话后，宣告夭折。
但是由邓含笑所引出来的危机感也已经浮出了水面，不管是对于苏词的还是对于关荷的。其实自从与关荷结婚后，或者更早之前，在苏词再一次见到关荷以后，他与其他女人之间的联系就已经彻底断了。他说他对邓含笑早已无爱，他说过的话自然也是真的，关荷信他。但女人就是这样，心里想着的是一个样子，但真实面对了，却又变成了另外的一种样子。
这不能说是关荷小心眼，或者其他。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看到自己的丈夫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谁也做不到坦然处之。不管她的心里是多么的信他，但这个反应却是处于一种女性的本能。你说女人虚伪也好，做作也罢，但女人却只会说，这才是她们最实实在在的表现。夫妻之间的情趣调节，不就是如此吗？
但苏词对于邓含笑的出现，除了惊讶之外，却也表现出了一种微显不耐的感觉。当时的爱恋变成了过去，不管曾经在心里面多伤多痛，但过去了总归是过去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时间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改变，谁都不要试图回到过去，让故事继续，因为聪明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可笑掩耳盗铃而已，除了徒曾尴尬再无更好的结局，何必？
所以，当邓含笑打电话给苏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已经分开了许多年，甚至都已经开始遗忘，他爱他的妻子，所以拒绝再与邓含笑有任何的瓜葛。
他不想关荷多心，不想关荷的心里有任何被伤害的感觉出现，更加不想他与关荷这幸福的感情因为邓含笑而蒙上任何不快乐的阴影，所以，他绝对做得到真正的绝情。
但邓含笑却笑道：“你是怕你妻子多心吗？不用担心，我这次找你叙旧是次要的，主要是想找你合作一个项目。”
邓含笑也学会做生意了？这倒是稀奇，并且还专门跑来找他合作？苏词笑，“什么项目？”
“你决定合作了吗？”
苏词摸了摸口袋，想找支烟抽，摸遍了口袋没找到烟的时候才想起，他已经在关荷的威胁下决定戒烟了。
“那得看这个项目能不能让我感兴趣了。”
邓含笑说：“像你这么精明的一个商人，这个项目我想你肯定会感兴趣的。不如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具体事宜我们见面再聊。你觉得怎么样？”
苏词想了想，他倒是想知道邓含笑口中的他肯定会感兴趣的项目到底是什么？见个面也无妨。
只是……曾经的情人，如今在商言商，坐在一张桌子旁公事公办地谈生意的感觉……他倒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
“好吧，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我有时间，就约在这个时候吧，远洋广场的一茶一座。”
邓含笑怔了一下，才说：“苏词，你比以前多了一些霸道和强势。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成功许多。”
苏词淡淡一笑，“人总是要变的，谁都不例外。我还有工作要忙，有事明天再说吧。”然后不由分说地便挂了电话。
他实在不想与邓含笑有过多的牵扯，但隐隐地却又想面对面地与她掰开了揉碎了将许多的事情说个明白，但到底该说些什么，他却又不知道了。
说一句实话，苏词对她所说的项目并无太大兴趣，换句话说，投机倒把的生意他苏词是从来都不做的。
其实苏词是不太喜欢远洋这边的一茶一座，处在各大办公楼之间，来这里吃饭聊天的人太多，感觉有点像嘈杂烦乱的自助餐厅，容易让人心烦意乱。也许是习惯，他更喜欢坐在圣地亚那种地方与关荷开心地吃饭聊天。
苏词也还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毛病的习惯……不喜欢等人。如果是之前约好的，但对方让他等的时间超过了二十分钟，那他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起身离开。不管是生意场上或是与人交往，从不例外。
而现在……他看了看手表，他已经等了七分钟了。交叠了双腿，坐得极是悠闲，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心里却在打算着，若邓含笑再过三分钟仍然不到，那他便离开。撇下SS和SD不管跑来这里赴她的约，本就占用了他不少的时间，她若再耍大牌迟到，就实在是不可原谅的了。
除了关荷，谁还能让他破例等待？邓含笑？不，现在她没有资格。
“苏词，不好意思我迟到了。”邓含笑姗姗来迟，人还未坐下，便含笑着跟他打招呼。
苏词抬手看一眼睛手表，才抬眼看向邓含笑，淡淡，“你迟到了九分钟，还差一分钟，我就离开了。不守时，会有损你的信用记录。”
邓含笑愣了一下，很明显，她本来并没有把这迟到的九分钟放在心上，然后才稍显尴尬地笑了一下，“下次我一定注意，绝不再耽误你苏总的时间。”
但苏词却淡淡地想着，还有下次？恐怕是没有了吧。这迟到的九分钟让苏词心里原本对她还有的一丝情意也一并剪断了，如今的邓含笑在苏词看来，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说一说你的项目吧！”
服务生走过来，邓含笑点了一杯与苏词一样的蓝山，轻轻地笑，“开门见山吗？怎么，连一点过去的情分都不讲，不愿叙旧吗？”
苏词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你也说是过去的情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现在又要重提它能够改变些什么吗？不能，那又何必总是旧事重提，浪费彼此的时间？有事说事，这才是最有效率的，不是吗？”
邓含笑轻轻叹了口气，苏词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他在心里衡量过了某件事的得失之后，便总是能在心里做出最具正确的决定，并且自此不再改变，曾经的情分在他已经变得一文不值，绝情到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就如同此时。
餐厅里面正在播放着歌曲，一个很有张力的女生在唱着……
[空荡荡的月台，
入秋微凉的海，
微风把脚下的树叶都吹开，
火车就要出发催促我快离开。
我的心已藏在，
你不了解的爱。
当失望逐渐将一切都掩盖。
没想到害怕更真实存在。
在沿海地带放逐我的爱
弧单也很精彩，
我相信我们都有该去的未来，
不该在原地徘徊。
我其实很明白
梦醒了就不在，
只是还挣扎着不让它离开
紧紧抓着的夜都是空白
在沿海地带放逐我的爱
弧单也很精彩，
我相我们都有该去的未来，
不该在原地徘徊。
在沿海地带我远远离开，
要更自由自在，
不要我的心随着大厅的钟摆，
停留在原地感慨。]
“苏词我很好奇，当触及到你的底线的时候，你会对谁不绝情。有让你倾心以待的人吗？还是就是你太太？”
苏词的表情终于不耐，“如果你所说的项目就是这些的话，我想我没有必要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邓含笑看着苏词的脸，半分钟之后，她眼底里面的失望之情终于再也掩饰不了地流露了出来，“苏词，你绝情到让人心寒。”说着她长长吸了口气，“我所说的项目其实是关于西区的一块地。”
西区？苏词略略在脑子里面思索了一下，S市新城市规划里面的那一块重点开发区？
“哪一块？”
“大学城不远处。因为离大学城不远，那里也是住宅集中区，所以如果能在那里建一座商业广场的话，会是一个很好的投资，市里的各个文件我已经全拿到手了。”说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苏词面前，“你可以先看一下。”
苏词打开文件夹，粗粗看了两眼，随即轻轻笑了，“这么看来，这可真是一块肥肉呢。”合上文件夹，“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独吞，而不是找人合伙。”
邓含笑苦笑，“如果我有足够的资金，又何必找人合伙呢？苏词你是个精明的商人，此地的好与不好你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虽不像你那般的厉害，但这块地的好与不好，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但奈何形势比人强，我若是慢一步，只怕这块地就落到别人手里了。”说句实话，邓含笑取名叫含笑，倒也真是人如其名了，天生的长了一张笑脸，哪怕是苦笑的时候，一张脸给人看来，倒也像是甜笑的，男人见了，十之八九是会动心的。
“那又为何会找上我？”
邓含笑拂了拂头发，眼神亮晶晶，“且不说旧日的情分吧，单就看在SD与SS两家公司负责人的头衔，你也是我的最佳选择。首先，你的资金最有保证；其次，你不会与我锱铢必较。毕竟我也算是有些了解你这个人的，而且这两年你在SD也一直是以做房地产为主，所以与你这样的一个人物合作，我想我是最放心的了。”说着话锋一转，“你觉得怎么样？”
苏词挑了挑眉笑，似笑非笑，“你似乎认定了我一定会与你合作？”
邓含笑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与项目，以你的精明，我想你没有不感兴趣的理由，因为那块地，无论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你不必担心市里项目开发的各个文件下不来，因为我已经拿到了，你也不必担心前景。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西区现在是新开发区，市重点，跟东区的金融圈比起来，将来只怕会是另一个小东区，这些不必我说，我想你应该比我想得远，知道得清。那么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苏词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我想，银行贷款应该比我的资金更有保证吧？SD不是我的，说白了我也是在为SD打工，新项目要投资，需得有董事会作决定，我不是当家作主的人。而SS呢，并没有往房地产方面发展，说起资金，就更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邓含笑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又笑了，“苏词你这么说就有些严重了。现在S市谁不知道，SD虽说还有董事会，但真正指点江山当家作主的人就是你苏词？坐不坐王位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银行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款项太大，但我却没有那么多的财产可做银行抵押。所以，我只能找人合作。你所考虑的是什么呢？”
苏词有些漫不经心，喝了口咖啡后，看了看手表，对邓含笑道：“不论我所考虑的是什么，但我今天不能答复你。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吧，考虑好了我会电话给你。”说着，起身去结账。
但邓含笑却显然不死心，仍在叫着他：“苏词……你不能今天给我一个答复吗？你为什么现在做不了决定跟我合作？”
苏词结完账，回道对已追到他身边的邓含笑点点头，“再见。”
走出餐厅，下楼，停车场取车，开车离开，从头到尾，不曾回一次头。
在车上，他戴上耳机拨了现在重新又成了他助手的KA的电话。
“KA，你帮我查一下西区大学城附近的那几块地，看看城建局最近在西区有什么动静。”
“好，为什么突然要查那几块地？那边不是重新规划了吗？”
“就是因为重新规划了，所以才要查一下，你仔细点，查查里面有什么猫腻没有？”
“没问题，苏总想打那几块地的主意？”
苏词嘴角扬起笑，但眼神却是冰冷如霜，“不是我想打那几块地的主意，而是有人想打我的主意。六点之前能给我回复吗？”
“没问题。”KA轻轻笑了起来，“那人胆子也够大。”
苏词轻轻哼了一声，挂断电话。二十一世纪，别的人没有，就是胆子大的人比比皆是，玩游戏都流行玩心眼，看看谁比谁聪明。
KA不愧是跟他多年，最得力的助手，半个小时之后便回了电话给他。苏词听着KA在电话里面说的消息，嘴角的笑弧渐渐扩大，若不细看会以为他是在很开心地笑，但看着看着，却又在里面看到极浓的杀气，很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