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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克和碧海共骑一乘,漫步在广大的草原上。
碧海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她只知道阿里克跟他母亲、叔叔说了一会话,就带着她出来了。
她不知道阿里克告诉他们,他要带他的新娘去看他的父亲。
他被葬在秋季牧场,离他们目前的牧场有八十余里,所以他们得走上三天。
“在塔沙的毡房里什么东西都不要碰,除了我给你的东西以外,谁给你东西都不要收。”阿里克严肃地说,“食物、水,如果不是我给你的,你也不能碰。”
“除了我和阿迈之外,任何人要带你到什么地方,你都不许去。”
“没有我的陪同,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的毡房。”
他下了这么多命令,她虽然不断地点头,但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为什么?”
“你别问。”他揉揉她的发,“听我一次。就这么一次。”
“你老是这么说,我已经听过你一次了,这次不听了。”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了?”
“昨天你叫我吻……”她迅速地红了脸,接下来的话含在嘴巴里,随即又大声了起来,“难道不算吗?”
“当然不算!”他拍拍她的脸,“那是请求,不是命令。”
“有什么差别?反正你这人就是这么霸道,爱怎样就怎样,从来也不管别人怎么想。”
想到昨天她就不大敢直视他的脸,总是一接触到他的眼睛就逃开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她的,可是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她。
他带给她痛楚和欢愉,而她并没有拒绝。她思考着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到目前还没有答案。
“我没有吗?”她柔柔的发丝轻轻地摩擦着他的下巴,他将身前的她搂得更紧了。
“我八岁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他轻轻地说,“当时我年纪还小,所以唐格理暂时代替我当族长,等我长大了、娶了妻子之后,他再将族长的位置还给我。
萨雅古丽一定跟你说过,我十四岁那年杀死了一头恶狼,救了她们两姐妹。
每个人都以为我的妻子一定是她们其中一个,可是我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一个妻子。她们敬我、爱我,像个影子似的跟随我。”他停顿了一下才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为什么他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一个妻子?那她元碧海算什么呢?他把她放在什么地方?
她不敢问。
“唐格理并不打算把族长的位置还给我,可是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我相信你办得到的。你这人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吧?”
“我想要的东西?”哼,如果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抓住她的手腕套了上去:“这给你。”
碧海一看,那是一个白玉镯:“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
“没事干吗给我东西?”人家不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不要还我。”送东西还需要理由吗?他高兴就好了。
“对呀,我不要还你。”她爱惜地摸着它,“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格桑,如果有一天……”他咬咬牙,一甩头,“算了。”
有一天她发现他不是她所期许的,不能付出她所希望他付出的,希望她不要怪他。
格桑呀,你不要像佐里卡那样的贪心!
可是阿里克终究没有说出口。
“怎么啦?干吗话说一半?”
“没什么?我们晚上在这里过夜吧。”他停住马,后面的两匹骆驼也停了下来。
他将东西从骆驼背上搬了下来,碧海自然帮了不少忙,只是要搭毡房时,她就完全帮不上忙了。
阿里克一下子就将小毡房给搭好了。
碧海抱着膝坐在草地上看他工作,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连盯着他都觉得心轻轻地揪着、疼着。
“那是阿尔泰山。”阿里克拉着她站了起来,他以为碧海的视线是落在他身后的山。
“很漂亮。”
夕阳照在山峰上,显得有些苍茫,“我喜欢这里。”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吹动着一大片翠绿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远远地延伸到了山脚下。
“要是死了能葬这里也不错,风景这么优美,感觉好幸福。”她斜斜靠在他身边,轻轻地说。
“不要胡说。”他在她后脑拍了一下,“女人!要负责做饭!”
“知道啦!别以为长得高就能乱打人家头!”她跳起来将他扑倒,格格地笑着,“当心我咬你!”
“你不吃人肉!”他哈哈一笑翻起身子来,将她反压在身下,“可我吃的!”
跳动的火光映在碧海脸上,她跪在火堆旁边缓缓的褪下了自己的衣衫。
他老是要她吻他,她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他。
“阿里克,我要你吻我。”
他玩弄着她披垂的发,将头埋在她雪白的肩颈之间,留下了淡淡的红印。
他的手环上了她的背,轻轻地加了些力道,他渴望地凝视她的唇,而她沉默地闭上眼睛,发出邀请。
他吻了她,然后把她放倒在毡上,半跪在她面前,深邃的眼眸像催眠似的,使她下意识地搂上他的颈。
阿里克在最后一刻满足她的同时,也放松了自己。他紧紧地抱着她,将他的脸埋在她的胸部上,轻轻地喘息着。“阿里克,我、我感到很幸福。”
他那深邃的眼里有了一些些的疑惑,“说感到幸福的,你是第一个。”
她看着他的眼睛,鼓足了勇气颤声道:“我、我也是第一个说爱你的人吗?”
她期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的食指缓缓地滑过了她柔软的唇。
“不要太贪心了,我的格桑。”
他叫她别太贪心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歪着头看他,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你看着我干吗?奶茶倒了……”
“噢!”她猛然回过神来,手上的奶茶果然因为她拿得太斜而流了出来。
她连忙把碗放到地上去,甩了甩手。
“你到底在想什么?一整天都失神落魄的?”其实他知道的,他只是故意用毫无异样的态度来堵住她的疑问。
“没有呀!我只是想我们要到哪里去而已。”走了两天了,她还是不知道他们要到哪去。
看起来像四处玩,因为他走得很慢,可是她知道他绝对不是为了带她来玩而出来。
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去看一个人。”
“看谁?”
“看让我来到这世上的人,我父亲。”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唐格理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杀害他和格桑。
可是他不会给他机会的。
如果他这次杀不了他,回到部落之后格桑就危险了,所以他才要那样叮嘱她。
“我还以为一般人这样说,指的都是母亲。”毕竟生孩子是女人的工作嘛!
他沉默了一会:“她只是把我生下来而已,她不是我的母亲。”
“呃……”她惊讶地看着他,“可是这不就是母亲吗?”
“哪一种母亲会杀害孩子的父亲?”他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我父亲死前还要我发誓,要我不能伤害她,哼!”
他父亲并非来不及把他是被毒害的事情说出来,他只是为了保护塔沙。那个他爱到心痛,最后却狠心杀了他的女子。
父亲宁愿自己死在她手上,也不愿意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什么?你母亲……这不可能呀?她为什么要杀害你父亲?难道她想当寡妇吗?”
“她又何必当寡妇?唐格理给她的难道就少得了吗?”她为了爱他,竟狠心杀害自己的丈夫。
他唾弃爱这个字、不屑这个字。
那都只是借口,一个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的借口而已。
他这辈子不要爱上任何人,不要回应任何人的感情。
她们可以愚蠢地爱他,可是他连一点点的感情都不会施舍给她们。
“那、那……”她张口结舌,“那你就这样忍耐?”
要是她娘为了别的男人干了这种事,她一定二话不说就拿起菜刀砍人了。
“我没有能力的时候当然要忍耐。有能力的时候,他就该死了。”
“所以你现在要替你爹报仇了?”
“没错。唐格理爱钱、爱权力;塔沙爱他、要讨好他,我就让他们以为有黄金可以吞没,我让他们把我当箭靶,我要让他的贪婪在全族人面前无所遁形。”
“黄金?那二十口箱子!原来里面装的是黄金!”难怪重得差点把她给压死了。
如果那里面装满了黄金,那是多么庞大又惊人的一笔数目呀。
“当然不是。我所有的黄金都给了你了。箱子里只不过是石块,用来钓鱼的。”他冷笑道,“我早知道唐格理一定会来抢,也知道除了草原强盗之外,他没有别人可以差遣了。”
“可惜的是我没死。这下他一定难过了,如果我来看我父亲的路上出了意外,他一定很开心。”
“所以他会制造意外来害你!”碧海忿忿地说。
怎么会有人那么坏的呀,霸占了人家的位置不还,还想杀人灭口?最可恶的是连他的亲娘都是帮凶!
“也害你,格桑。”他轻轻抚着她的脸,“你是我的新娘,你的肚子里可能有下一个族长。
我告诉过你吗?去年,我为了要继承我爹的位置,曾经有过一个妻子,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可惜在嫁给我的那天早上,跟我爹染上一样的急病死了。”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把她毒死了!”
“如果连我一块毒死就更令人放心了。可惜我一向很小心、很爱护自己的身体。”
“他们害不了我,就害我的新娘。”他抬起她的下巴,“你知道吗?我让族里的长老知道这件事,可是没人相信我。他们相信眼见为凭。那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证明给他们看?我的新娘……活不到嫁给我的时候。”
她看着他变得冷酷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恐怖,颤声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哪个哈萨克的好女人比较适合来当这块饵?啊,还是汉人女人好,死了也不可惜。”
元碧海觉得全身发冷,颤抖地说:“我不相信,你骗我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死了也不觉得可惜的汉人新娘?
“他说的是真的!”阿迈掀开了帐毡,站在帐口兴奋地说:“阿里克,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们说得入神,她居然没有听见他的马蹄声,他突然冲进来把元碧海吓了好大一跳!
“真的?”阿里克奔了出去,抓住他的胳膊,神色激动地说,“当场逮到他们吗?”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只要他一离开部落,唐格理就会有动静了!
唐格理不会知道他设了一个大陷阱让他跳,他会以为他带着格桑去上坟而已,所以他会抓着这次的机会一次除掉他们。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注意,他把族里的人当笨蛋,他没想到这次却是栽在他所谓的笨蛋手里。
阿迈用力地点点头,“就在长老们面前,这下他赖不掉了!”
“太好了!”他催促着阿迈道,“快!我们快回去!”
阿里克跨了几步,突然注意到碧海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对她伸出手,“快来!”
“不!”她摇了摇头,“阿里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元碧海眼里泪光盈然,仿佛随时都会号啕大哭似的。
“你只是要我当你的饵,所以你要我来,并不是因为我是我!”
“是,我刚刚说过了。”阿里克老实地点头,“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记得吗?我要你走的!”
他会将一切都告诉她,因为他并不想瞒她,他不想她以后有理由怪他。
他要她亲耳听见他将一切都告诉她、体谅他,并且信任他会保护她。
元碧海点点头,眼泪沿着脸庞滑了下来,“在你心中,我只是一块饵,原来我只有这么一丁点分量。”
他看着她,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你不说话呢?为什么你不说一开始你的确把我当一个死了也不可惜的诱饵?可是现在你不同了,你是真心疼惜我的,为什么你不说呢?”
“格桑!”为何她也像佐里卡一样的贪心呢?
“你说话呀!我问你爱不爱我,你心里有没有我,你回答不出来吗?很难吗?你只要点头或摇头!”
“阿里克,回答我!”
他看着她,感觉心里在淌血,“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你是我的格桑,这还不够吗?”
“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东西,随时都可以不要的。”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所以你不打算爱我。我只是你的饵,任务完成了就什么都不是了,或许我应该庆幸自己还有命活着。阿里克,你引诱我、却又伤害我,我到现在知道你是真正的无情。可我不是佐里卡。”
她骄傲地一昂首:“我不会绝望的哀求你给我爱。或许我现在内心很痛、很痛,可是有一天我会好起来的。我会忘了我曾经爱过一个不会爱人的人!”
元碧海眼泪一抹,坚强地从他身边走过,“现在我要回家了。”
她往苍茫的夜色中走去,牵过了一匹马,以他教导的方式上了马。
“再见了,阿里克。”
她头也不回,流着眼泪向前急奔,他心里是否后悔教会了她骑马,让她可以如此轻易地离开他?
他不会后悔的,他绝对不会后悔的,因为他是那么样的铁石心肠!
“阿迈!跟着她。”看着她隐没在夜色中的身影,他知道她不会再回头了。
她和佐里卡一样对他失望到了极点,然后选择了不同的方式离开他。
“跟到什么时候为止?”阿迈现在才知道,当年事情的原貌是这样。
阿里克没有出声反驳,那表示格桑说得没错了。
“跟到她停下脚步为止。”
一朵小黄花迎着风轻轻地摆动着。
阿里克想到了他的格桑,他的花仙子。
他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位置,他让杀害父亲的仇人永远的长眠在地底下。
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实现了,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呢?
因为少了格桑吗?
阿里克抬头看着在空中逍遥的萨尔史格,他是不是希望它再将格桑带到他面前来呢?
他的确是想念她的。
佐里卡死去了,他只觉得她傻。
萨雅古丽离开他,他觉得她很聪明。
但格桑走出他的视线范围,他却没有预料到。
其实他是可以去看她的,只要跨上马狂奔三十余里,不用半天的时间他就能将她拥在怀里了。
她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因此在可可托海的小部落停了下来,接受他们的招待,没有继续前进。
当时,阿迈回来,还吞吞吐吐地跟他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汉人啦。”
他该去找她吗?
可是格桑是那么的贪心,她要他爱她呀,他不愿意骗她,他根本就不曾相信爱。
他怎么能爱她?
他不爱她,所以她要离开他,女人为什么这么贪心呢?
“阿里克、阿里克!”阿迈气喘吁吁地狂奔着,脸上充满着惊恐的神色。
“强盗、强盗昨天洗劫了可可托海,今天早上有人从那里过来……把尸体都带回来了!”
草原上的强盗凶狠,看见小部落时,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阿里克拔腿狂奔,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大群人围着一些尸体。他用力地推开那些人,有些仓皇地寻找着。
他希望那些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不会有他的格桑。
她力气那么大,又压不死,绝不会在一群强盗的手下吃了亏。
只是眼前陡然出现的白玉镯,却无情地提醒他,他的格桑并没有比别人多了几分幸运。
她遇上了他,就开始不幸了。
或许她本来是幸运的,因为他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掠夺的一干二净,所以她才会那么不幸。
“要是死了能葬这里也不错,风景这么美,感觉好幸福。”
阿里克把格桑葬在了她说过的地方,他常常带着萨尔史格到那里去放飞。
可是萨尔史格再也没有将格桑带到他面前来,一次也没有。
她坟上的草长了、黄了、枯了、被雪盖住了,然后又绿了、长了。
“格桑、格桑、格桑!”风将声音吹得破碎,远远地落在翠绿的草原上。
格桑要是知道他也会伤心,就不会说他铁石心肠了。
“阿里克,有一天你会真正爱上一个人。然后你会得不到她,你会永远地失去她。那个时候,你才会知道,我有多恨你这样对我。”
萨雅古丽知道她的诅咒成真了吗?
她知道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格桑吗?
他终于知道萨雅古丽有多恨他这样对她了。
他一手拆散了她和她的最爱,就像那窝强盗杀死了他的格桑一样。
元时手里抓着两只鸡,站在富贵客栈前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这一进去,张老板的大嗓门准把事情喊得人尽皆知。
不进去嘛!站在这里又拎着两只鸡,大家也知道他要干吗!
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再说了。
“元老板又来啦!”伙计热情地招呼着,“请坐请坐,我马上喊老板!”
他回过头去,“老……”
一声老板还没喊完,张老板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唷,元老板,怎么又是你呀!”她夸张地挥挥手上的手巾,“说实在的,你的鸡我吃怕啦!”
他站起来赔着笑道:“这是正土鸡,肉嫩得很哩。张老板,你多帮帮忙嘛!”
“我还不够帮忙的吗?”她两手一摊,无奈地说,“你们家碧海不合作,我说破嘴都没用。”
“我回去会好好说她,这一次她一定会很乖很乖的配合,绝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也不知道碧海是怎么回事,对方明明很中意她,她一开始表现得也很好,为什么到了要下聘时,她才上门去表演单手打飞未来相公的戏码?
好不容易有人肯娶她了,唉!
“元老板,我看你还是算了吧。现在别说城里了,方圆五百里没成家的小伙子,听到你们碧海的名字可是吓得发抖,谁还有那个胆子娶她呀!”
凶巴巴的就算了,一张嘴练得比她还利,个性比男人还要强,连小小的一间货运行都能让她搞成汴梁最大的。
这种女人要老公来干吗?使唤吗?
“话不是这么说,碧海都十九岁啦。没嫁人,我总是不放心呀,老了怎么办?”要不是担心女儿的将来,他犯得着将富贵客栈当书房一样常来吗?
“老了就让她的宝贝儿子养嘛!人家碧海不担心,你也不用着急了。”
这门婚事也不好做呀,碧海东挑西捡的就算了,还带个蓝眼睛的拖油瓶,要找到肯娶她的好人家,恐怕比登天还难。
“总之是拜托你了。只要家世清白,年纪大点没关系,重要的是要肯疼我们家碧海。”
“我试试看吧,不成也没办法。”
“谢谢了。”元时千恩万谢地往家里走去。
其实碧海就算不嫁人,也过得挺不错的,可是他就是舍不得她那种假装很快乐、很有精神的样子。
或许找个人把她嫁了,她就不会老想着她孩子的爹了。
唉!真没想到,才运趟货出去,就大着肚子回来。
她怎么样都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孩子的爹是谁也不肯露点口风。
她瞒得密密实实,可孩子生下来就清清楚楚了。
毕竟他们所知道的蓝眼睛也只有那个人而已。
他想到去年蓝眼睛,生下来的时候——
“碧海呀,咱们该叫他什么名字?”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她抱着小孩,明显地流露出一种满足而幸福的眼神。
“那他跟着咱们姓,还是……”他生怕引起她的伤心,因此小心翼翼的说,“我是觉得小孩还是有个爹比较好。毕竟跟我们姓总是不好……”
“跟我们姓元好了。”她认真地看着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爹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他姓什么?”
她只知道他有个又长又臭的一串名字,她只听过一次,根本记不住,大概跟什么土鸡、土匪的有关吧!
阿里克、阿里克,大家都叫他阿里克!是个浪子、探险者、使女人哭泣的男人!
元时摇了摇头,“唉。孙子都有了,女婿到底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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