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遏制与绥靖:大国制衡行为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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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3 欧洲大国经济关系

一战之前,欧洲大国之间经济上的相互依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各国贸易往来频繁,对外投资迅速增长,使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成为“相互依存的美好时期”,而“大西洋国家共同体”更被视为“由相互依存的地区所组成的单一经济”。以德、英、法三国而言,一战之前它们对外贸易(包括进出口)占GNP的比例分别高达38%、52%、54%。伦敦的银行更促进了欧洲的金融一体化,使各地的利率水平高度相关,一战前10年欧洲大国之间的相互贸易和资本流动增长率分别达到63.5%和83.8%。

英国与德国之间的经济关系尤其密切。英国虽然对德贸易入超,但英国从与德国的运输、保险、投资和银行业务中获得的收益远远大于对德贸易赤字。德国原料和食品需求的1/5从英帝国进口并由伦敦的银行提供融资,德国大部分海上航运则由伦敦劳合保险公司提供担保。一战前英国对德贸易稳步增长,并始终超过对法贸易;而英国对法贸易则一直缓慢萎缩,对俄贸易只有对德贸易的一半。英国还是德国出口的主要市场,1913年14.2%的德国商品出口到英国,成为紧随美国之后德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另外,1906年至1913年,英国和德国对贸易的依赖度都呈增加的趋势。当然,英德经济关系中免不了竞争和摩擦,但由于它们都从双方的贸易和金融联系中获得极大收益,因而两国经济总体上存在着很强的互惠和互补的关系。

1906年至1914年,德国与法俄两国的经济关系则比较复杂。第三章已经指出,19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德俄经济联系受到严重削弱,德法经济联系处于低水平,而法俄经济联系急遽增长。1906年至1911年前后,这种趋势有些变化。法德经济联系取得重大进展,俄德贸易也大大增加。但是,1911年阿加迪尔危机之后,德国与法俄两国的经济联系再度松弛。

在俄德经济关系中,俄国在战前一直是德国重要原料和农产品的主要出口国。而1906年到1913年,德国是俄国第一贸易伙伴,而这期间俄国的对外贸易增加了1.5倍;1913年,俄国与德国的双边贸易占俄国对外贸易总额的30%以上。俄国对德贸易是对法贸易的6倍和对英贸易的2倍。另外,俄国工业化所需外资的20%来自德国,比法国(33%)少,与英国则不相上下(23%)。然而,俄德经济关系日益紧张,在战前的最后几年里德国资金几乎全部撤出了俄国。在关于1904年俄德通商条约的续订问题上,俄国农业集团希望德国降低关税并废止进口证制度,工业集团则希望德国准许俄国进行关税保护以避免德国进口的竞争,致使俄德双方一直争吵不休。1914年两国贸易危机不断升级,俄国于是决定大幅度提高农产品关税并于当年6月开始征收谷物保护关税。因此,到1914年俄德经济关系处于极其脆弱的状态。

1906年阿尔黑西拉斯条约的签订解决了第一次摩洛哥危机之后,法德经济交往大幅度增长。此前两国就已经在土耳其、塞尔维亚、保加利亚以及南美进行了金融合作,1906年以后德法两国的公司通过直接投资或组合投资互相渗透对方市场,成立了法德煤炭钢铁联盟。双方商业联系也显著增加,1905年到1909年德国对法国的出口增加了38%,成为排英国之后的法国第二大贸易伙伴。但是,1910年以后德法之间经济竞争上升,双方的经济联系严重削弱。1910年,德法围绕法国新关税产生摩擦。1911年阿加迪尔危机之后直至一战爆发,两国之间始终经济纠纷不断。法德共同融资项目被中止,法国银行家开始从德国抽走资金。同时,德法资本在巴尔干、土耳其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双方贸易关系也日益恶化,法国先是提高了对德国有重要意义的铁矿石出口关税,继而在1913年12月彻底切断了对德铁矿石的出口。

至于法俄经济关系,正如第三章所说,19世纪70年代以后,法俄经济联系日益密切。法俄贸易往来不大,但对法俄都具有重要意义的金融相互依存则与日俱增。法国资本在俄国获得了利润回报,而俄国借助法国投资大力推进工业化和铁路建设。

总之,1914年之前大国关系在总体上具有高度的相互依存特点,但各个双边之间经济关系的发展不太平衡。英德之间有密切的经济联系,英法之间和法俄之间相互依存程度也较高。1906年至1911年前后,俄法两国都与德国有比较可观的经济联系,但这种经济关系的竞争性强而互补性差,因此在战前的最后几年里俄法两国与德国的经济关系明显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