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定叛乱的同时,为挽救清王朝的衰败,道光帝力图遏制奢靡之风,使整个社会能黜华崇实,因此刚一即位,便颁发《声色货利论》,说明声色“常人惑之害及一身,人君惑之害及天下”的严重危害,表示要谨遵嘉庆帝不迩声色之谕,力崇节俭,返朴还淳,告诫爱新觉罗子孙身体力行,概从朴实,勿尚虚文,竭力倡导在皇族、满族贵族中恢复满洲淳朴旧俗。
道光二年(1822年),他规定为皇子皇孙指婚之福晋,“父家置备妆奁,不得以奢华相尚,一概务从俭约,复我满洲旧俗。将来进呈妆奁清单,如有靡丽浮费之物,经朕看出,不惟将原物发还,并加以议处”。道光十四年(1834年)九月,他在观看八旗前锋护军各营章京骑射时,发现各章京一体穿用蓝色袍服。他对这种“竞尚虚文”的做法极为不满,令管理八旗各营大臣晓谕所属官兵,“嗣后遇有射布耙及引见人员,惟期骑射娴熟,弓箭齐整,所穿袍服,细布俱可,不必再拘颜色……操练衣服毋尚奢华”。他又命八旗兵丁习射时俱穿用布衣布靴,不准穿用绸缎,六品以下旗员平时只准穿用布衣布靴,亦不准穿用绸缎。如有违反者,除将旗员本身斥革外,必将该管大臣严加惩处。
道光帝不好声色,生活节俭,曾大量缩减内廷承担演戏奏乐的机构南府(后改为升平署)的人员,从嘉庆末年的650多人,几经缩减剩下370余名。到了统治中期,道光尤崇节俭,经常穿旧衣服。相传曾经有一件御用的黑狐端罩,衬缎稍阔,道光便让内侍拿到缝衣匠那里,把四周添上狐皮,继续穿用。
遏制奢靡只在皇族、贵族中实施是不行的,因为当时社会奢靡之风无过于河工者。清朝漕运依赖运河,历朝十分重视河政。国家每年靡帑数百万,真正用于工程之费不及十分之一,其余仅供河吏挥霍而已。河督的奢侈,有帝王之所不及者,如宴客集天下之珍馔,为烧一碗猪肉要杀50余头猪,取其背肉一脔,余皆弃之。一盘驼峰肉,必得杀三四峰骆驼。参加河督宴会的人,很少有能终席者,因每次宴会往往历经三昼夜而不能毕。除了河吏的挥霍外,过往官员、举贡生员等皆欲染指分肥。新翰林携朝臣一纸书信谒总督,万金可咄嗟至举人、拔贡携京员一纸书信谒库道,千金可立至。
道光帝对此早有所闻,于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下达上谕,严行禁止过往官员及举贡生监幕友人等分肥饱己私囊的卑污行迹。他说:“河工银两,丝毫皆关国帑,河员承领钱粮,均有购料修防之责。倘过往官员、举贡生员、幕友等视为利途,纷纷前往,该员等焉有自己出赀之理?无非滥请支领,克减工程以为应酬之费,于河务甚有关系,不可不严行禁止。”他命令南河总督潘锡恩对上述不法行为“一律严禁,嗣后查有持信往谒意在于求者,即将其人暂行扣留,指明参奏。其有向道厅求助,业经帮助银两者,即一并参办”。又令两江总督明察暗访,“倘此后仍有前项情弊,该河督未即举发,即行单衔奏参,庶几惩一儆百,力挽颓风”。
在遏制奢靡、纠改腐败的同时,为了整顿吏治,道光帝还对那些年老昏聩、诸疾缠身而又恋栈不肯退位者加以罢斥。云贵总督伯麟,年逾七旬,素患骨疾。道光帝将其调离总督任所,授以协办大学士衔,供职京师。回京不久,伯麟即要求外放,随即遭到道光帝严厉申斥:“知总督之养尊处优,而不知任大责重。以伊衰暮之年,使加以简任,尚安望其称职?”他认为伯麟“欲以要君之举,坚其恋栈之心”,故毫不留情地将伯麟休致。
发几道上谕、罢几位老臣,能不能力挽颓风,做到弊绝风清,自当别论,但道光帝力挽奢靡之风的态度是坚决的。当然,随着整个封建制度的腐朽,要彻底解决封建官吏、满洲贵族、地主阶级中的奢靡风气是不可能的。
吏治的腐败是封建制度腐朽的必然产物。清中叶以后,吏治的腐败更甚于前代,这是清朝走向没落的突出表现。究其原因,其中与清代公开推行的捐纳制度有关。公开卖官鬻爵,使得仕途更加混乱,贿赂公行,官吏贪鄙成风,产生了大批腐败、昏聩的官吏和骇人听闻的贪污现象。道光帝即位后,深知吏治腐败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感到有必要加以整饬。道光二年(1822年),他下达谕旨:“嗣后现任官员不准加捐职衔,著为例。”这表明道光帝起初是打算废除捐纳弊政的。然而,后来由于国势的衰弱,尤其是国家财政的匮乏,他又无法摆脱财政困境,不得不仍旧求助于捐纳制度。自道光七年(1827年)始,捐例大开,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后,各省遍开捐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