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忆君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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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风云渐起

“下去吧!”别院书房内,沈君遥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右手执笔,左手拿着一封信。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本账册,而在其不远处,更是有一摞堆积着。

“是。”灰衣小帽的男仆弯腰应着,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兰小姐。”男仆恭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沈君遥闻声,抬起头,收回凝视于那封信的深沉目光,望向书房门口。便见兰忆君站在那里,朝男仆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男仆掩住眼中惊艳倾慕的目光,低着头,关上门,小心翼翼地离开。这里,不是他所能久留的。

沈君遥放下手中的信与笔,微笑,“忆君,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带一堆麻烦事来找你吗?”兰忆君坐到沈君遥的对面,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账册,“真难想象你会安然坐在这里看账。”

“归根到底,我也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沈君遥淡淡地陈述。

“是啊。”轻声溢出叹息,“流影堡与无名山庄,其实都不过只是商家罢了,偏偏,我们要拥有这一身武艺。”

沈君遥没有回答,他们确实拥有一身傲人的武艺,一身不该出现在生意人身上的武艺。是祸?是福?他们都分不清了。只是,目前为止,也只能直面危机了。

“罢了!”眸光一转,兰忆君将前一刻的无奈化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坚定,“不说这些了。”

“讲吧!”沈君遥了解地开口。虽说她并非无事不登三宝殿,但目前来讲,若是会在这个时候来书房找他的话,便一定是有事要讲。虽然难免怅然,但至少,她已把他当成了朋友,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

至少,除了八骏,他便是离她最近的男子了吧?安慰的想法总不免带几分牵强,他自嘲似的笑着。

兰忆君点点头,似没有注意到他神色中的无奈苦恼,“我需要回琼楼玉宇阁。”

“不是已着人将那里的姑娘遣散了吗?”沈君遥疑惑着,有些不解,“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不将它直接转手卖掉。依你的性子,会放那些姑娘自由是正常的事,但那楼……”

她留着那栋楼,当真是令人不解呢!

“而且,你让白义和骅骝到这里来经营琼楼玉宇阁本身就很奇怪。若说收集情报,其实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折。”毕竟,再怎样掩人耳目,在这北方天子脚下,瞒不过皇族的那些人,也瞒不过流影堡。深思的眸闪过一缕光芒,如绿波浮动,“忆君,那里,掩藏了什么秘密吗?”

兰忆君不语,褐眸晶莹,沈君遥却已从她的眸中读出了承认,只是,她还是不愿告诉他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进一步询问:“出了什么事吗?”

“这三天来有不少拜帖投到了琼楼玉宇阁。”兰忆君淡然地说着。

“果然。”沈君遥无半分惊讶,拿起方才放下的信,递给兰忆君,“这是刀家送到流影堡的,可却指名要见你。”

兰忆君接过,大致扫了一眼,那封信言语间放肆非常,丝毫没有把流影堡放在眼里。她抬眸望他,见他并无丝毫的介意与不悦,眸中歉意更甚,“抱歉。”

“我说过,不用对我说这些话。”

兰忆君不语。

沈君遥也未再纠结于此,“我陪你回去。”见她欲要开口,他伸手止住,“这,不正是你当初那一封请帖的目的所在吗?何况,我从来都非一失信之人。”

护她周全,这是他的承诺,非对绿耳,而是他自己。

“我并非拒绝,只是希望你可以让人帮我传话,七日后,我在琼楼玉宇阁恭候大驾!”

窗外,枯黄的叶轻轻飘落。她白衣如雪,褐眸茶晶,他黑袍如墨,绿眸竹涛,融于这秋日萧风之中……

八月十八,距无名山庄的那场漫天大火正好一月,当初于大火中消失无踪的那名无双女子引得江湖无限叹惋。可,不料方过半月,便有其携于半年前据说由她亲手毁去的邪月之剑出世之谣言传出。

整个江湖再一次地陷入疯狂之中,经几大世家联手调查,已确认兰忆君现身于京城的琼楼玉宇阁中。其身边除一黑袍邪肆男子外,还有一玄衣银发的男子及七名容貌气质不一的少年,大致判断为沈君遥及她身边突兀出现的那几名不凡的少年。于是,不待查明邪月之真假,便已疯狂了……

琼楼玉宇阁位于京东的烟柳巷内,白天的烟柳巷自然是一片不同于夜晚繁华的冷清。可,这一日却有些不同寻常。不少身配刀剑作武林人士打扮的男女纷至沓来,神色冰冷中还带着几缕复杂的狂热。这些人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一径朝着琼楼玉宇阁走去。

“刀门主,这边请。”青衣小帽的年轻男仆微笑着对面前的一行人说道。

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大刀,神色凛然,正是男仆口中的刀门主。他斜瞥了男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领着身后的几名随从跟着他前进。

“因为兰小姐对这里做了一些小改动,所以还请几位切莫乱走,若出了什么事,小的可担待不起。”一边走着,青衣男仆一边微笑地说着。

“你!”那几名跟随在后的随从闻言纷纷拔刀,怒目而视。

青衣男仆不慌不忙,依旧噙着唇边的微笑向前走着。

刀门主见他神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一挥手,让人将刀收回刀鞘,迈步紧跟前方青衣男仆的脚步,“据传兰忆君身边出现了八个不凡的少年,不知小哥是哪一位?”

方才他便一直在留意这人的身形神态,见他虽脚步虚浮,明显不通武艺,但神色淡然,镇定自若。看来,兰忆君此姝,果真不简单啊!

岂料,那青衣男仆听了,却转过身来,面上浮出古怪的笑意,缓缓地开口:“刀门主过誉了,小的哪比得上兰小姐麾下的八骏。”

“那你是?”刀门主一愣,毕竟认错了人,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身为已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一辈人物,他还是面色镇定,内心则更加警惕。

青衣男仆的笑容越发的诡异了,连目光也渐渐冰冷起来,直盯得刀门主几人心里发毛时才开口:“小的不过是区区流影堡一介普通小仆而已。”

话方说完,他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便弯腰指着面前简单不显丝毫豪奢抑或大气壮观的厅堂,“刀门主,我家堡主与兰小姐正在里面,请!”

说完,又转身面向其他几名随从,“至于刀门主的几位手下,还请跟我这边来。”

那几人望向刀门主。

“去吧。”刀门主随意地挥挥手。

“是。”几人躬身,然后随着那名青衣男仆离开了。

待几人都离开了之后,刀门主凝神望了望面前的厅堂,眼中闪过几缕复杂的光芒。过了一会儿,面色恢复平静,这才缓步向前迈进。

厅内,兰忆君与沈君遥分坐于主位两侧,其下两边各放置着五张椅子,此时还没有其他人抵达,刀门主一行人倒是最早的。

“刀门主。”兰忆君起身相迎,沈君遥却是兀自假寐,对其进来似毫无察觉。

刀门主的目光在沈君遥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转向兰忆君,“兰小姐,冒昧打扰了。”

“刀门主能来便是忆君的荣幸,何来冒昧之说?”兰忆君淡然地说着完全虚假的场面话,“刀门主,这边请。”

刀门主原以为是将他引到前方,却未想到兰忆君素手所指,竟是右边最末席。

“你!兰忆君,你也未免……”

“红姑娘,这边请。”刀门主正要发怒,方才领他们进来的青衣小仆正巧走进来,身后是一名身着火红衣裙,腰间挂着一条火红长鞭的女子。

此女相貌姣好,非一般女子之温润细致,她是带着一种英气潇洒的俊美,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其过于男性化。火红的贴身裙装勾勒出纤细的身材,如同她那满身红一般的火爆。这是一个浑身充满战斗意识的女子,但她深黑的眸却又昭示着她并非莽撞之人。

兰忆君望见她,面上一喜,竟是不再管刀门主,转身就走了过去。

“兰小姐。”青衣男仆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

“怎么,你也来了?”兰忆君的声音有着笑意,不难听出其中所带的欣喜。沈君遥听到了,睁眼望过去,愣了一下,只一瞬又恢复成假寐状态。

红钰不客气地白她一眼,“不欢迎我吗?”

“这倒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兰忆君淡淡地陈述,实在听不出有何惊讶的语气。

“你也好意思说,来京城这么久了,也不去找我。”

“找你?据我所知,你前阵子又去出任务了吧?”

“哦?不错,连我的行踪都这么清楚了?我今天来……”

“哼!”一声重重的冷哼声响起,兰忆君与红钰转过头,看见刀门主依旧站在那里,面上表情更显冰冷,明显是兰忆君对他置之不理的态度引起了他的强烈不满。

“刀门主,若你不愿留下来,忆君也不好多留,请。”

话音方落,便见刀门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后,还是走到了右边的最末席坐下,“行,你够狠!”

兰忆君不语,甚至没有瞥他一眼。

红钰此时则是一脸讶然,“忆君,他,动了谁呢?”

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了,虽身处两地,少有联系,但对彼此都还算了解。这,可不像兰忆君一贯的风格呢!

“不该动的人。”兰忆君明显不想多谈,“好了,有什么事情待我应付完这里,我们再慢慢讲,如何?”

“这自是没问题。”红钰点点头,便坐上了左方的首席。

刀门主瞧见,低垂的眸中凶光一闪。

随着时间的流逝,厅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兰忆君与其一一打过招呼后,便坐上了首位,沈君遥也睁开了眸,却依旧斜倚着,冷眼看这一室之人。

“前阵子有不少拜帖送至忆君这里,因各位所为皆乃同一件事,所以冒昧请各位齐聚一堂,共同商讨,还望各位勿怪。”兰忆君白纱覆面,一双眼澄澈而深邃,淡然自若间不卑不亢,唯怡然尔。

“兰小姐也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我等此次前来是否为了同一个问题,老夫也不甚明白。不过,老夫倒是为了邪月之剑而来,其他人又是为何?”

兰忆君望去,却是左手第二席位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世家之一,皇甫世家上任家主皇甫宏。

“在下同皇甫兄一样,为邪月而来。”开口的是一名面色苍老声音却有如年轻女子的老妇。

“在下亦是。”除红钰外,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兰忆君淡然地待他们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这才开口:“几位既为邪月而来,那么忆君也只能向皇甫伯父、雪山婆婆及众位道歉了。”

“怎么,你想独吞邪月吗?”一名青衣佩刀的中年人叫出声来,语气极冲。

“青衣刀客柳青山?”兰忆君似问似自言自语,“想必各位这阵子当听到了不少消息才对。邪月已于半年前在无上大师、翟盟主及各大世家门派武林众人的面前销毁了。”

“谁知道是真毁还是假毁,若你偷天换日,凭你的势力又有几人可知?”柳青山咄咄逼人,丝毫不肯放过她。

兰忆君环视了一眼,“各位也如此想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却是不肯开口,雪山婆婆轻笑一声,声如黄莺:“对无上那老秃驴的眼力和人品老身还是信得过的,但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而你兰忆君兰小姐的本事更神奇。”

“这倒好笑了,你们自己选出来的武林盟主自己竟然还不信任。”清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意,众人望去,便见一浑身火红的美貌女子面露不屑地说着。

“毕竟翟盟主是个男人,在下等人也不是不能体谅,但信任就不敢了。”刀门主悠然开口。

众人皆是一愣,一时不能明白他是何意思。红钰更是脱口而出:“你此话何意?”

“当真要我说?”刀门主诡笑着环视一眼,令得红钰也有些忐忑起来,毕竟这是有关忆君的事,她也不能太过随意。正欲开口阻止,岂料刀门主竟也在此时开口,“这话其实很简单,据闻兰大小姐容貌绝世,本来在下还有几分怀疑。不过如今连翟盟主与沈堡主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更有洛侯爷痴心追随,也由不得在下不信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红钰更是面色暗沉,手按住腰间,便要抽鞭动手。

“小钰。”清淡的声音响起,兰忆君对着红钰摇了摇头。

“忆君!”

“不要妄动。”兰忆君丝毫不肯松口。

“沈君遥,你也没有什么表示吗?”红钰一偏头,望向直到此时依旧安然坐着的黑袍男子。

沈君遥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绿眸如涛,却是一片平静,“红姑娘,作为忆君的好友,你该相信她才是。虽然……”

他的声音霎时变得森冷起来,直射向刀门主,“我对他把翟翊和洛维与忆君扯在一起,真的很、不、高、兴、呢!”

“呵呵!”脆笑如银铃般,红钰放松下来,“忆君啊忆君,恭喜你了!”

兰忆君斜瞥她一眼,不再理他。褐眸转向刀门主,直接发问:“各位可有何证据证明忆君欺瞒了无上大师和翟盟主?”

“厅上的那把剑便是证据!”顺着刀门主所指之地,众人果真瞧见了一把样式看来普通但剑柄却是月牙形的长剑。

“邪月!”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便见数条身影皆飞扑过去,直取挂在厅上的长剑,目光中尽是火热。

“哼!”轻哼一声,也不见兰忆君有什么动作,便见那几人一一倒飞出去,倒在地上。

“送客。”沈君遥轻拍手掌,马上出来与在前面引路的青衣男仆相同装扮的几个男子,将倒地的三人扶起。

“几位今日状态不是很好,请先回吧!”沈君遥冷冷地说着,澄绿的眸光以凌厉的视线压迫这那三人。

三人中一蓝衣的少年望向兰忆君,“今日这聚会可是兰小姐提出来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红钰瞪他们一眼,“看看那几个老不死的,没有一个人动手,你们……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呵!”

三人仔细看过,果见厅上那几位前辈都还安然坐着,没有丝毫动静,“刀门主,你!”

“很明显啊,刀门主想去除劲敌呢!”红钰微嘲地说着,一方面给这几个少年面子,另一方面则是明显地挑拨离间,玩得不亦乐乎!

兰忆君扫她一眼,红钰却送上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低叹一声,她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捣乱的?无奈地转眸,开口:“几位,毕竟是你们先动了手,所以,忆君在此也只能失礼了,请吧!”

“是在下等人冒昧了,兰小姐不计较已是大量,告辞!”三人狠瞪了一眼刀门主,然后转身,在无奈中离开。

但此时,那份因年少气盛而生出的不平怨意,已完全被红钰的三言两语给挑起,恐怕还会多生是非。

“兰小姐,现在那些碍眼的年轻人已经走了,不介意把邪月给我等一看吧。”刀门主瞥了一眼那把剑,说道,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兰忆君却是轻笑出声,缓步走着,停在了左边第三席的黑衣中年人面前,“欧阳前辈,您乃欧阳世家近三代以来最杰出的家主,近年来将渐有衰退之势的欧阳世家逐渐恢复往日的强大,令忆君佩服不已。”

“小姐过誉……”

“然。”话音一转,“不知欧阳前辈可还记得百年前欧阳家最杰出创下今日家业之基础的那位前辈所留谒言?”

黑衣中年人明显愣住了,哑然中又带一点惶恐地望向兰忆君。

“莫贪莫念,莫忘莫失。淡泊江湖,传承不断。”兰忆君缓缓地吐字,“欧阳前辈,忆君不送了。”

黑衣中年人深深地看她一眼,竟郑重起身鞠了一躬,“兰小姐金玉良言,在下代表欧阳世家谢过了。”

然后,他缓缓地转身往外走去,一名青衣男仆从侧门中走出来,在他面前引路。

兰忆君复又走到右边第二席,乃是一名身着褐色布裙的中年妇人,面目和善而温雅端庄。

“宁门主,不知七音门要一把剑做什么呢?剑是弹不出美妙的音乐,只能带来无尽的纷闹。忆君曾偶从七音门前一过,记得看到过四个字‘妙音静心’,那么,宁门主,您要……一柄剑吗?”

“兰小姐,你虽成功将欧阳兄送走,但老身可不似欧阳兄。”宁门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我七音门确实需要一把剑,否则光会弹乐,七音门在这武林中可难有立足之地了。”

她的话中满是无奈的心酸,她也不愿得罪兰忆君和沈君遥。但是,想到门中情况,也只能长叹一声了。七音门,一个以声乐实行攻击的独特门派,声乐攻击自有其厉害之处,然若非取得极高的成就,便形同鸡肋。所以,这么多年来,七音门为求自保,都只能让门下年轻貌美的女弟子与各方势力联姻。但夹在这么多势力之间,七音门也是举步维艰,经常弄得左右不是人。

兰忆君似早已料到她不会轻易离去,依旧淡然而立,“那么,宁门主认为那柄剑真的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吗?”

“至少是一个希望。”她笑得苦涩。

“那恕忆君斗胆,敢问一声这把剑中究竟藏了什么,可给您一个希望呢?”

一把再好的剑,也需要一个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出来的人才有价值。否则,便是,徒惹灾祸。

“据说,它的剑身上铭刻着一部绝世秘籍。”宁门主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过一丝火热,“而且,极容易便可练成,而一旦练成后,便可独步武林。”

“可笑!”红钰冷哼一声,满是不屑,“这么荒谬的话你们也信?”

“小钰。”兰忆君对着红钰摇摇头,见她停下来,这才转过头,“小钰的态度虽不好……”

“我……”红钰一听便要反驳,兰忆君斜瞥她一眼,她也只能无奈地翻个白眼便安静下来。

“但,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兰忆君接着说道,“若说武林秘籍,忆君还能理解,但极易练成?各位前辈纵横武林这么多年,就不曾怀疑过吗?”

“这么说……”宁门主闻言犹豫了起来。以七音门的状况,若那秘籍不可速成,那么争夺此剑,不仅不会有助于他们的振兴,甚而会让七音门真正地从武林上消失。

“宁门主切莫被她吓住了。”刀门主扬声而说,“这一切不过都是猜测,无人可证实。倒是有一点,颇值得怀疑。兰小姐自接过无名山庄以来将其发展至与流影堡相媲美的程度,作为一个商人,兰小姐着实令人佩服。”

其他人也点点头,在这一点上,对这个女子,他们确实是极尽赞赏的。

“不过,这些年来,有人听过兰小姐拥有一身绝世武艺吗?”刀门主询问着,满意地看到他们脸上的怀疑,“据我所知,八个月前,你得到了邪月;七个月前,你手持邪月于山庄外独战群雄,血溅五步筑成你武林之名……兰小姐,你的解释是什么呢?对了,不要再用当初所说的所谓无名人士来糊弄我们。”

“刀门主所说在理,兰小姐确实欠我等一个解释。”皇甫宏点了点头,雪山婆婆与宁门主也附和点头。

柳青山更是冲口而出:“其实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明显就是因为邪月上的秘籍!恐怕就连她身边那几个神秘的少年也是如此吧!”

“忆君自小便习武艺,与那莫须有的秘籍没有任何关系!”红钰扬声道。

“谁可以证明呢?”刀门主悠悠地开口。

“我可以!”红钰郑重地点头,“我与忆君进行过多次切磋……”

不等红钰话完,刀门主便将其打断:“若在往日,红姑娘的话自然可以作证,然则,今日一观,二位想必是多年好友吧。”

“你是说我在说谎啰!”红钰怒极而笑,秀眉高挑,眼神冷冽,于一片火红中散发出无尽的战意。

“不敢,只是人难免有私心而已,红姑娘终归也只是一普通人吧。”

“你!”一扬鞭,红钰作势便要打过去,一只手却截住了那条长鞭。

修长而显得有力的手轻轻放下,将鞭子松开。一袭黑袍慵懒地披在他身上,绿眸深幽而窥不见丝毫情绪,“那么我呢?我是否可以作证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幽冷,恍若从深幽地狱而来,再加上他冷冽的绿眸,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沈堡主身份非比寻常,所说的话自然颇具信服力,但……”

“证据吗?”沈君遥轻笑,“既然你们要,那我也不能让你们失望。证据就是,我与忆君的剑法乃是一男一女分流,同出一套的!”

兰忆君轻叹,对上他的眸,终究还是让他发现了啊!不过,当初在他面前使出,便已料到了吧!

“怎么可能……”更多的人却是处在震惊之中,仔细回想着脑海深处的记忆。

“不信的话,我二人可现场舞剑。”兰忆君出面淡然陈述。

“谁又知道你们不是这一阵子加紧练习的呢?毕竟二位武艺高强,这也不是难事。”雪山婆婆一开口,便又打碎了众人的怀疑。

“对啊,毕竟,兰小姐的武功七个月前我们也只是大致看见了几式,未窥仔细。而沈堡主虽一直有言你武功盖世,也确实有人见过你动手。但,毕竟,你长年不涉武林,剑法少有人见……我等实在无法将两者相比较联系。”皇甫宏更是冷笑连连。

沈君遥眸中闪过愠意,“原来如此,今日才知,所谓武林,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一群利益之徒。”

“沈堡主也不用激我等。”见宁门主及其他人面上尴尬,刀门主眼中一转,开口言道,“武林本就如此现实,就如同二位所居之商场一般。弱肉强食,只究成败,不求过程,更不将所谓的虚伪正义等等。”

“刀门主所说正是。”本就没什么侠义之心的柳青山闻言附和道,“所以,兰小姐,还是凭真凭实据说话的好。”

兰忆君褐眸微沉,“那么,各位是认为忆君如何才可证明呢?”

“我们也不为难兰小姐。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把邪月交出来让我等验证便可。”刀门主乘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目的也不过是在邪月而已。

兰忆君轻笑出声,“那么,是交给谁呢?你,你,还是你?”

她手指一一指过这些平常道貌岸然此刻却丑态百出的前辈。

此话一出,却是无人可接,毕竟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愿做那个矛头所指的出头鸟。而沈君遥有些诧异地望她一眼,便缓缓退回去坐下了。

“自古以来,宝座便是有德者居之,那么,一把宝剑,便按照武林的规矩解决吧!”刀门主开口。

“哦?”众人望向他,静待。

“还请兰小姐摆下擂台,与各方比武,胜者便是邪月的所有人!”

“刀门主言下之意是要我与每个人轮流交手?”兰忆君轻挑眉宇。这实在不怎么合规矩的,对她,极不公平。

刀门主却没有半分惭色,“没错,毕竟剑在兰小姐手中,要取剑,自是需要打败小姐才可。”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提出的要求很明显就是针对兰忆君,而在场之人虽目光闪动,却也没有提出异议。

“若我不答应呢?”兰忆君冷然地说着。

“那么,恕我等失礼了!”刀门主一个眼色,率先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风而起,走到了刀门主身边,与兰忆君相对而立。

红钰见状,也起身站到兰忆君身边,手中长鞭轻甩,很明显若双方一旦不能谈拢,她的鞭子便会毫不留情地抽出。而沈君遥却还是坐在座位上,看似对这一室剑拔弩张无任何的察觉,只有手轻轻按在腰间。

“如此看来,忆君是别无选择了?”

无人开口应答,兰忆君也未等待他们回答,褐眸一瞬间变得凌厉而狠绝,在刀门主几人紧张的等待下,嗓音清冷而带着冽冽的寒风:“那么,一月之后,忆君在此恭候各位大驾!”

“一月太……”久。刀门主正欲开口,却被兰忆君一记冷眸扫过,只能不甘地咽回。

“送客!”

方才的青衣男仆再次从门后走出,站到了几人面前,微躬着身子,一手伸出去,指向门口。

见事情似乎已无置喙之地,而今日前来的目的也基本算达成了,几人虽有不悦,却还是忍下了,跟着那名男仆走了出去。

不过刀门主临走前又留下了一句话:“希望到时兰小姐可不会再一次失踪,否则……”

“刀门主何必多言?反正真正做主的也不是你。”沈君遥悠悠开口,看来平常简单的话,刀门主听了,却是霎时布满了冷汗。

但毕竟他也算是老江湖了,还是极力镇定着,走了出去,消失在院中。

“忆君,你今天这样做,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红钰有些忧心地走到兰忆君身边,一向无所顾忌的她此时却不得不担心兰忆君的安危,“不如,你……”

兰忆君摇了摇头,“无妨的,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

“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兰忆君点点头,没有拒绝。

红钰望着她,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安然而坐的沈君遥,“罢了,你都将八骏送走,我也帮不到什么忙了。”

不是不能,而是不会有机会。

“不过,至少还有一个人绝对能帮到你呵!”红钰笑着说完,转身朝厅外走去,“你们慢聊,我先去休息一下。”

红钰笑得暧昧,而当满室之人尽皆走了,唯剩他与她时,竟也莫名地流动着诡异的氛围。

沈君遥起身,取下挂在厅上无比耀眼而醒目的长剑,缓缓拔出,正是那把她在那一晚用的长剑。

剑映在澄绿的眸中,幽冷而诡异,“忆君,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