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姚遥已经收拾好了旅行包,随时准备出发,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肖的电话。
“遥遥,对不起,云南……我们可能去不成了。”
姚遥放在手提带上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怎么了?”
肖的声音显得极为无奈:“今天一早我爸妈有事情出门了,要到后天才回来。苏玉林……生病了,我得送她去医院。”
“这样啊……”姚遥的眼睫垂了下来,看着身边整理好的旅行包,扯了扯嘴角,“没事,反正我还没有整理行李呢,正好,就不用动手了。我们就不去云南了,你留家里照顾苏玉林吧。”
姚遥声音里的失落肖自然也听得出来,只能皱紧了眉头,满心的歉疚,“对不起,遥遥。明年吧,明年我一定带你去。我们现在就说好了,嗯?”
姚遥答应:“嗯,还好来日方长,明年不许你再爽约!”
挂了电话,姚遥并没有十分的不愉快,却免不了心下怅然。她心里明白事情定然没有肖说得那样简单。但此行也终究是作罢了,只寄于来日方长,希望明年能补偿今年的遗憾。
另外关于陈亦梅在知道了她与肖的关系后,她的态度问题也是让姚遥心里最惴惴不安的。毕竟当初那件事情闹成那个样子,对于陈老师的影响也是可想而知的。她会如何看待她?现在又如何看待她与她的儿子?这些都是姚遥所不安的。
她与肖原本以为平顺的未来,凭空又添了这许多的烦恼。再也明亮不起心情。
姚遥烦恼,肖更烦恼。
昨天晚上苏玉林便把他正在与姚遥交往的事情告诉了陈亦梅。肖回去后,见陈亦梅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流露,也只在肖睡觉时敲门进来,说:“对于你跟姚遥的交往,妈妈不多说什么,那是你们的事。”
肖说:“谢谢妈。”
陈亦梅抬手阻止,“你先别急着谢,听我把话说完。你们交往我不说什么,但是你也别期待我会满心欢喜地接纳她。不管以前我有多么喜欢她,但是现在……”陈亦梅冷冷地说,“她已经不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学生,我已经无法再面对她。所以,在你们还没有毕业前,不要把她带到家里来,也不要常在我面前提起她,只当我不知道你们在交往。”
肖点头同意。这本就是他妈妈的作风,一点都不必意外的。若她真满心欢喜地接受了姚遥,那才奇怪。
“还有,你也应该看出来了,玉林喜欢你。”
肖不作答,那又能怎样呢?
肖虽不答话,但冷冷淡淡的表情摆在那里,陈亦梅自然也是看得懂的。
“你可以不喜欢她,妈妈不强求。但你不能伤她的心,妈妈把她当女儿,你也要把她当妹妹。如果将来你跟姚遥分开,妈妈希望你选择玉林……”
肖打断她的话:“我跟姚遥不可能分开!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跟她都不可能分开!”
陈亦梅淡淡地说:“我说的是如果。妈妈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不用这么激动的。”
“没有如果。”肖说得肯定,但看母亲的脸色,顿了顿,“好,如果,就算是将来我跟姚遥分开了,我也不可能选择苏玉林。这一点,妈你不能强迫我。不想玉林受伤害的话,妈你就让她对我死心。”
陈亦梅眉头皱了皱。
肖说:“妈,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睡觉了。”
陈亦梅终究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过了一会儿,强硬过去,终于也显出了疲态,只得轻轻一叹:“你睡吧。明天我跟你爸要去趟外地,大概过两天回来。”
肖嗯了一声:“明天我也要出门,也是过几天回来。”
“好。我去跟玉林说一声。”陈亦梅走到门口,却顿住身形,突然回头看着肖,看着看着,神情之间就有些迷茫不解,于是她也说了出来:“有时候我在想,肖,你真的是我生的吗?”
肖确定地说:“是的,妈。晚安。”
那么相像的母子俩,谁能说是假的呢?若说有所不同,那便是他将遗传自母亲的冷凝与锋芒毕露统统隐藏了起来,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更像是父亲肖全的温文尔雅。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可以隐藏,但它绝不会消失。
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去找姚遥的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玉林会在一夜之间高烧到四十度不退,只得将她送到医院。
他又怎么能做到弃苏玉林不顾而陪姚遥去云南?
只能对姚遥抱歉。
返校的火车上,姚遥问肖:“苏玉林的病好了?”
肖点头,“ 好了,我爸妈也回来了。”但看了看姚遥的脸色,“生气了?”
姚遥抿了抿嘴,拿眼睛斜了他一眼,“生气了。你要怎样补偿?”
“这样啊……”肖摸了摸鼻子,脸上满是笑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姚遥抿着嘴再也抿不住,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撇嘴,但那眼睛里面却是华光流转,情意万千,“从今而后做牛做马你要任劳任怨。若是有个行差踏错,看我饶不饶得了你!”故作严肃的表情里面还有些似嗔似嘻。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对老夫妻,听得姚遥的话后,相视一笑。小伙子惹恼了自己的小女友,小姑娘半真半假行以胁事,到底也是打情骂俏。少年人的****之事,最是惹人会心的笑。
看到对面一对老人善意的微笑,姚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人前与肖闹着些情人间的小别扭。脸上大是窘迫,垂下了头不再做声。感觉到身边的肖竟在憋着闷笑,伸手掐了他一把。
小儿女的恋情虽说青涩却最是美好,不管是一个眼波的流转还是一颦一笑,看在情人的眼睛里面都是最好的,百看不厌。
肖看着对面的那一对双鬓斑白的老人,嘴角处露出微笑,想来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如同他与姚遥这般的美好吧!
回到学校没几天便是西方的情人节,2月14日便是专属于年轻人的日子。
北京的这个时候天气仍然还是很冷的。习米缘跟姚遥抱怨,恨死北京的天气了,说来说去还是她们云南好,四季如春。哪像现在都穿得跟北极的企鹅似的了,仍然防止不了能将人冻成冰棍的寒冷!
姚遥笑着穿上毛衣羽绒服。虽说她也是南方人,但上海到了冬季的时候,倒也是寒冷的,所以北京的天气也受得住。
习米缘看她穿衣服就知道她要出去,情人节的谁不出去?像阿蛮杨静她们早随着男朋友不知道跑哪里去压马路了。估计现在这个时候肖都已经在下面等着了。顺手收拾两本书,也穿上衣服准备出去。
“也要出去?”姚遥问她。习米缘没交男朋友,这是她们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的。
习米缘没好气,“自习室!”除了自习室到处都是小情人在亲亲我我,看了难免心里不舒服,还是早早避开的好。
宿舍楼下肖站在树下,远远看来眉清目朗,那一种清华淡雅的气质自是让人倾倒。其实北大像肖这样的男生并不少见,满校园的才子佳人,全国最有才华的男男女女都在这里,谁也不会盖过谁的风头。但有时候就仅仅只那不经意的一眼,看进了眼睛里面,便成了独一无二的。
永远都是站在那一棵树下,远远地看着姚遥自宿舍楼里走出来,迎着她,情意无双。
和姚遥一块出来的习米缘向她打趣:“哎姚遥,你能不能跟你家肖说说,下次让他换一棵树下站,估计那块地都让他给磨得锃亮了!”
姚遥快步走向肖,边回眸对着习米缘笑,“我会如实转告。”
情人节,鲜花应该是必不可少,情人间,自然要送玫瑰。
肖问她:“要吗?”
姚遥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喜欢这类东西,其实她也不喜欢,但他这样问出来难免让她嗔怪。
“你送吗?”
“你要是要,我就去买啊!”心里明明知道她定然是不喜欢,但还是多此一问。
姚遥别过头,“不稀罕。”
今天太阳很好,晒在身上暖暖的。他们坐在未名湖畔的石椅上,依偎着取暖。姚遥突然笑了出来,“平白无故地跑来这里找罪受,太阳一点都不暖。你说我们傻不傻?”
肖低低地笑,“你才觉得啊?”
姚遥偎在他胸前,抬起头额头刚好抵着他的下巴,看着他光洁的下颌和稍薄的嘴唇。
“我想吃馄饨。”
肖顺势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拉着她起身,“好,我们去吃馄饨。”
于是,2月14号,肖和姚遥交往以来的第一个情人节,只吃了一碗馄饨,你一口我一口,相互取暖,却浓情蜜意胜过任何的鲜花大餐。
这一天,在他们看来,与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