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生水起
他退开一些,微微有些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我,唇色嫣红,象是抹了胭脂般艳丽妖娆。
他刚才……做了什么?
近在眼前的明眸,划过脸颊的呼吸,还有温润的唇齿相接……
“你……”
待到我反应过来,拳头已经自动朝他的脸拜访过去。
他侧身一躲,顺势站了起来,后退几步,笑吟吟地看着我。
“都有力气打人了,也该可以走路了吧。”
什么走路?听了他的话,我才惊觉身上的刺痛不知何时已经减了一大半,体力虽然依旧不支,却已经可以勉强行动。这是怎么回事?毒的药性过了,还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定莫名紊乱的心跳和呼吸。喉咙里还泛着一丝腥甜,嘴里也残留几分腻味。是血的味道。
暮就站在几米开外。看到我在看他,脸上竟闪过几分红晕。
他的嘴角隐隐约约有些鲜红。
还有他刚才的那句“夜,我可以给你解毒”。
难道……
“你的血……”方才,他是要我喝他的血,然后用他的血解毒?
“是啊,上次就说过离殇阁的毒对我无效,我的血,当然可以给你解毒。”他顿了顿,用手抹过自己的唇,指尖沾了点红色,突然一脸的垂然欲泪,“亲都被你亲过了……夜,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莫名的冷风吹过。
我……靠!
“离殇阁的毒?你是说……义父他想杀我?”应该不大可能,否则,他就不会邀请我加入。可除了义父,就只剩下青月痕和暮。
“不是离殇阁的人。没我的同意,离殇阁没人敢对你动手!”暮的眼中寒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有人嫁祸?”
照这情形看来,嫁祸也不无可能。
我死在离殇阁手上,摘星楼势必与之一战,得益最大的是祭风教。这些杀手是祭风教嫁祸给离殇阁的么?对付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我还多此一举地使毒,而且用的是标志离殇阁的降紫之毒,不是嫁祸还能是什么?
我的举动,什么时候已经被流絮探知了,而我还蒙在鼓里。
“糟了,青月痕!”
猛地记起还醉倒在留芳楼的青月痕,我一激动,奋力起身,却随即又跌回地上。喉咙一热,血腥味在嘴里泛滥开来。
既然他们可以算到我会路经此地,而且是在深夜,就证明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如指掌,那和青月痕碰面自然不会例外。而青月痕死在留芳楼,绝对是嫁祸摘星楼的好办法!
上次宴请群雄之时,我的短箭已经曝光。难道刚才那个人跑前取我的短箭是为了让青月痕死在“摘星楼主”的箭下?
“夜!”暮惊叫,赶紧上前扶起我,“我说你可以走了又没说你可以激动!你……”他低头看了看我,叹口气,突然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回王府去!”
暖意,刹时包裹。
这是……什么奇怪姿势!我挣扎:“放我下去!青月痕还在青楼……有危险!”
“老头子已经派人去接了。”暮淡道,对于我的挣扎,报应是怀抱更紧了些!“你再乱动,小心被压下的降紫反侵!”
那又如何?我一顿,继续挣扎。
“那就只能……”他玩味地笑,“再拖累我一次喽!”
……
靠!
虽然看不清,我还是狠狠地瞪了眼,却也不敢再乱动,任由他抱着走。
暮,刚才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心霎时纷乱起来,理不出一点头绪。很是奇怪的状态,和第一次狩猎完毕的那种慌乱很像,不知该怎么办,却也——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
又是那天夜里听到义父和暮对话时的陌生感觉,慢慢地,在身体里烧了起来。像是虚空的岩洞里,突然丢进去块石头,磕磕碰碰地滚向岩洞深处。一路发出丁冬声响,间或洞身岩石松动,随之一起滚落下去。
然后,本没人知道的岩洞,只因为填进了些什么,反而被人窥探到了它的空洞。
突然觉得天,真的凉了。
冷得让人发抖。
有笛声飘散在夜里。
久久地在空旷的街回荡着,听不出远近,却依稀可以辨别是笛曲中最为凄婉柔美的曲子,锁情。
长长的音调串成一曲伤悲,竟然始终未曾哽咽,而是顺滑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这吹笛的人用了多少心思在想他念着的人儿,才能吹出这般凄婉,而不绝望的曲调。
听得出,那人像要拼性命一样在吹这曲锁情。
早在第一次被暮虏离摘星楼,又从祭风教逃脱后的那段住在客栈的时间里,我用心留意客人们天南地北的海谈。无意中知道了这曲绝唱,琐情。
传闻,锁情是青楼女为痴恋的富家公子所作。很俗套的富家公子家道中落遇青楼红颜知己捐助重新振作的故事,却没有花前月下感人至深的郎情妾意。只不过富家家道中落后意外捡了袋银子而已;只不过银子的主人刚好是痴恋着他的青楼而已。连听歌赏舞都没点过要她,更不用说是侍寝,从头到尾,她于他都只是个陌生人。
青楼女子,即使是恩人,又能算得了什么?她明智地选择了慰藉自己的心,却不会给自己任何期望的方法。
我知道,锁情锁的是自己的情。
锁,不是抛弃。再痛楚,也仍要留着情自己回味。
只要那个人幸福。
刚听说这个传奇,对说得神乎其神,吹得却很是平淡的曲子,我一笑而过。没想到,今晚真就听到了可以让痛,却仍感恩的至极哀伤。
在音律方面,我向来是个门外汉,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研究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只是以前因为任务需要,才会有所接触,当然也不会有兴趣去探究是谁在寒夜独吹锁情。只是,还是有些好奇,究竟怎样的心境,才会吹出近乎折磨自己的笛声。
不知道是不是锁情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在暮的怀里,我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至少,这个人刚才救了我的命,不会立刻杀我。
至少,我不讨厌他的触碰。
索性,随他去。
“夜,降紫要是两个时辰不解的话就无药可解了。”
“恩。”
“夜,要不是我在,你可就没命了。”
“恩。”
“夜,没命的话,世界上就没夜这个人了。”
“恩。”
“就这反应?”
“那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
“怎么停了?”
“夜要是没了,我……”
风过,暮的话我没有听清,就直接睡了过去。
第一次,在别人的身边睡了过去。可能真的是如暮所说,是降紫的余毒未清,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我真的失去了意识。
迷蒙中,似是有人轻轻叹息,轻得埋没在呼啸的风声里,在夜里荡了开去。一声叹息,却吹得我眉头都皱了起来,说不出的纠结。闷在胸口,盘桓了不知多少圈,像是宿醉的人喉间的那口酒气,欲断不能。
绵长的呼吸软软地掠过脸颊,停留在我皱起的眉心。
夜。
恩?叫我么?残留着些须意识,我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弹不了,只是稍稍僵直。暮,是他在叫我么?可我却回应不了。
于是,眉头皱得更紧。
又是一声叹息。然后,似乎是有人对着我的眉心吹了口气。
只片刻,暖暖的气息便抚上眉心。绵长,轻柔,似是要抚平眉心的皱起。一下,两下,三下,温暖的气流不断涌至,像是要渗透眉心。
意外的,堵在胸口的闷躁竟随着那轻拂过气息慢慢平息,如同一碗清泉,或是一块浸湿的毛巾轻轻放置在醉酒的人滚烫的额头。让他瞬间平静了下来,安然入睡。不知不觉,我便放弃了睁开眼的纠结,舒展了眉头,干脆让自己的意识沉了下去。
“暮。”谢谢。沉睡前,我模模糊糊的唤了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本想道谢,却没来得及开口就睡着了。
最后的记忆,是额前突然有些凌乱的呼吸。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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