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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乔家大院

或许,对于山西民居的记忆,还要追溯到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印在8分钱邮票上的照片,规规整整地,青楞的灰扑扑的颜色,总觉得不大出奇,像制造了极小的模型放在陶火里面烧出来的。

然而以中国民房建筑所取得的历史成就来看,山西民居的骄傲是巨大的,以至于会和皖南的民居比肩作“北山西,南皖南”的提法了。皖南的民居似乎可以泛泛地称作皖南民居,因为可以作其中代表的,就是老百姓日常居住的处所房屋,并没有在财产所有不同的群体间分出三六九等来,清一色的黛瓦粉墙,低拱高山,各家的宅子没有秩序地撮在一处就成了皖南最有特色的乡村风格。然而,若要为山西的民居举其代表,却总要选有钱人家的宅子才可以当得上,才可以将山西民居院落和院落相通、若干座房屋纵横排在一起算作一进宅子的富贵习气表现出来,至于寒酸人家独门独院的小四合结构,是很难被算作山西民居的概念以内的,更不必提窑洞了。

这样,山西的民居就有了一定的特指意义:山西有钱人的房子。在历史上,山西的有钱人大抵是聚集在汾河一带的,而汾河流域最富庶的地方,就要数祁县和平遥了。在祁县的富人中间,乔家是最大的,所以乔家大院便也理所当然地成了本篇的主题。而此院之所以被独立选为山西民居的代表,也正是因为乔家是有名望和实力的晋商。乔家大院,倘要为之定性地定位,也就是晋商的房子。此前热播的电视剧并没有为我们讲述大院建筑本身的什么,而是讲了一些发生在院子内外的人事,不管怎样说,看懂这部电视剧对理解乔家大院的建造格局和人情氛围还是有莫大帮助的。

在乔家大院正门的门扇上赫然有一副字迹鲜亮的铜门联:上联作“兄弟睦家之肥”,下联作“子孙贤族将大”。这是一个醒目的提醒,在这个高门名第的建筑的每一个角落里面,都渗透着乔家的治家理念,上联事关家业操持,下联则勉励门第发展,一远一近地道尽了一个家族创业守成和继往开来的大计。大门开向东,取意“紫气东来”。

大院的布局形状很像一个字,这是宅院设计者为图吉利而有意为之的。整个大院占地8 724.8平方米,其中建筑面积达3 870平方米,又被划分作6个大院,包罗20个小院,共有313间房屋。从门口进入后,80米长的石铺甬道将6个大院分列作南北两排,向西的尽头是祖宗的祠堂。整个大院独立而成,并不同其他的民宅相比邻,三面临街,所有的当着街道的屋檐都向内倾,自家雨水落在自家的院子里,亦即“肥水不流外人田”。

乔家大院的功能似乎不仅仅止于住人纳物,像这种家财丰厚的人家总免不了要担心一些比较实际的问题,比如说如何对付强盗和毛贼,出于这样的考虑,乔家把自己的院落建设得更像一个堡垒。院墙很高很厚,一般都要高过10米,而且绝对没有任何的窗口开在上面,这样厚厚的石墙为大院的安全带来了第一步的保证,在围墙的上端,筑有掩身的女墙和望的堞台,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像京城内的紫禁城一样,显得安全又气派极了。在屋顶上有相通的走道,可以走在上面巡视整个院落的情况。

院子以内的格局是这样的:大院有4座主楼,门楼、更楼,眺阁总计6座。大门对面是百寿图的影壁墙,北面三院都是庑廊出檐的大门,以潜藏的棂柱支撑,门道宽阔得可以供8抬的轿子自如进出,门外皆有拴马的石桩和上马的石凳。具体到其中的每一个院子都是采取偏正结构,即入门正对的房屋为正房,为主人的居所,两侧的耳厢是偏房,住的是仆役和房客或是安排做厨房。而建筑风格上,正房要明显地高于偏房,而且一定要作出檐构造,偏房则是相对低矮的平房。这种构造既满足了乔姓人家在伦理秩序上区分的要求,也显出了整个建筑群落的高低层次感。

这样,乔家大院便形成了一种独立而紧凑的格局,整个一进宅子作为一个独立的建筑群落同市井上的民居相脱离,而如此构造庞大的建筑从外观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破坏掉整体的效果,全然没有一般的松散感觉。就这样,这里作为乔家的府邸被冠以乔家大院的名字,在乔家人生意鼎盛的时期,每一个决策都是在这里的某一处书房里被拿捏好的。在清王室被八国联军的枪炮追赶得魂飞魄散的时候,慈禧在这里小住过,这一进乔姓的宅子渐渐地有了些历史的名堂。

了解过乔家大院的整体结构以后,我们便可以进入到院门里面寻访一些宝贵的细节了。“大夫第”的匾题对乔家来说或多或少是个嘲笑,这个家族的兴盛可惜赶在了封建社会的尾巴上,所以连一个做官的后生也没有,所谓大夫,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望而已。“敦品第”的院落比较古老,廊间的镂花拙朴而空灵,是一些造型奇特的叫不上名字来的花式。“碧琳楼”木头的庑檐十分威风而颇费做工,从下面张望,好像一双鹰的翅膀,带着飞之欲去的形象动感和张力。徜徉于这样的院落里面,形色各异的匾额,每一个构思巧妙的建筑细节,每一样物品的摆设置放,每一处原先主人留下的生活痕迹都吸引着我们加以思考发问。或者,最能使人在离开之后又满怀留恋的是大院里面随处可见的红灯笼,那么喜庆,为整个有些衰老的院落带来了不少活力。

既然,乔家大院这样出名,它被导演们拿来做取景的素材就是不可免的了。从不少电视剧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乔家大院的影子,也许是一处门楼,也许是一道高墙,也许是一扇雕窗。大院的每一寸构造似乎都成了影视节目里面最应景的场面道具,或许我们也会就此想起《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的片景,在大门的外面,两盏鲜红醒目的灯笼随风轻摆。

如今的乔家大院,似乎也只可以拿来拍戏了,拍那些发生在大宅门里面的戏。